想不到闵如岚看上去是个一团软和的性子,如今倒也会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话。
燕枝觉得新奇,就见闵如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一个个在这嚼舌根,自己不觉得羞耻吗?若是这样的事情摊在你们身上,怕不是跳得比谁都快,少在这里大放厥词。”
那云氏子弟落了好大一个没脸,只觉得手中的手帕都烫人,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袖中,看样子也并不显得多么珍视这手帕子。
可见此人也并非是真的爱恋燕枝,只不过人人都爱燕仙子,他便也要跟风,如此这般才显得自己同旁的贵家郎君一样,兜里有钱,追捧潮流,毫不落伍。
闵如岚不想看周围的人脸色,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燕枝与殷昼:“罢了,咱们又何必和这些人多费口舌,说多了他们也不会听,咱们进商行吧。”
燕枝点头,三人也不再停留。
只留那云氏子弟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藏在衣袖中的手都差点握得挤出血来。
燕枝一行人进了云氏商行,却没想到方才早已经进去的大小姐忽然出现在众人身前,将他们三人拦了下来。
云暖风实在是个美人坯子,动怒的时候容色艳艳,不动怒的时候倒也娴静美丽,瞧得出是一朵金尊玉贵的美人花。
她身后跟着几个自己的手帕交小姐妹,那几个仙子也是春花秋月,各有各的风韵美貌,如今皆站在几人身前,倒是引得商行之中不少人扭头来看。
云暖风被众人看着,倒不显得局促,她落落大方地站着,竟是朝着三人行了一礼。
比起方才发怒的时候,云暖风此时显得平和许多,她看着三人,笑道:“方才倒是谢谢几位在外头为我说话。”
她瞧着泼辣,倒也是个知恩懂礼的人,想必是家中的人做得太过分,这才逼得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仙子养成这般脾性才能护住自己。
更何况听众人所言,那云家家主做的事情实在过分,有个这么胳膊肘朝外拐的生父,云暖风平素里的处境也确实艰难。
燕枝失笑:“算不上为大小姐说话,只是我自己心里头也听了不舒服,有感而发罢了。”
她进退合宜,既不因为云家大小姐的亲自感谢而显得受宠若惊,也不因此骄傲自满,云暖风便觉得可以高看燕枝几分,目光也显得温和了些。
她点点头:“你有这般心思已经很好,我很感激。”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云氏家仆便送上来一个锦盒。
她的性子是这样风风火火说一不二,准备好了的东西便是真心实意,定不希望燕枝推拒,燕枝便也没有多言,道了谢便收下,没那推脱不决的姿态。
燕枝如此品行,云暖风便觉得她是个可结交之人,只是不知她来历身份,不敢轻举妄动,但眼中倒已有几分欣赏之意。
云暖风再看向闵如岚,大约也是想亲自致谢,却没想她的目光才看过去,闵如岚雪白的脸颊便浮起一抹薄红,颇有些赧然。
云暖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怎生不敢看我?刚才在外头倒敢冲那些人嚷嚷,如今看我却不敢了,难不成我比外头那些人还要可怕?”
闵如岚偏了偏头,轻咳了一声:“倒也没有,只是我自己的缘故罢了……更何况是他们说得太过分,我实在听不下去。”
他甚至不敢和云暖风对视,纯情娇羞的很。
云暖风背后的几个仙子也觉得新鲜,悄悄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在锦扇的遮掩下窃窃私语,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不过瞧得出来都是些善意的话,眉目之间也并无恶意。
闵如岚越发觉得不大好意思,扯起身边殷昼的袖子就想转身就走。
云暖风也觉得新鲜,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边笑道:“既然如此,怎么连我说句话都不敢听,你是怕女子,还是家中没有姊妹陪你一块玩儿,你不习惯?”
她这距离委实是有些近了,闵如岚还从未见过这样阵仗,连耳根子都红了,倒退数步,垂着眼眸呐呐言语:“……大小姐靠这样近……我,我有恶疾……不便靠近……”
这话说得磕磕巴巴的,一听就是个胡乱找的蹩脚借口,不敢靠近云暖风,倒是连自己身有恶疾都说出来了。
燕枝听了忍不住想笑,连殷昼都勾了勾唇角。
不过想想也是,他闵家自然是想把他献给圣女,当然不允许他在外头随意接触仙子。恐怕就算在族中的时候,家里人也要他十分避嫌,想必真的从未和女子挨得这样近,也难怪他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跳得这样高。
云暖风听他那胡言乱语,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的小郎君,我是从没见过,你是哪家的?”
她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不知多少灵石宝物堆砌着养大的美人花,自然不比外头那些没眼界不识货色。
闵如岚身上穿着的法袍虽说看上去素色浅淡,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若仔细观察,便可见他身上这件浅色的法袍下流淌着一层如同云纹水波的灵气,生生不息。
这是上好的雪净丝织就的法袍,雪净丝只在西南部有产,产量稀少,但织出来的布料却高洁雅致,而且水火不侵,无论是美观还是实用都很好。
这雪净丝织出来的布料不似其他的布料一般太过喧宾夺主,倒很衬人的气色与气质,向来为修真世家的郎君小姐们喜爱。
但这东西实在太过稀少,价格昂贵,就连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云家大小姐也不过只有那么三两件雪净丝的法袍,还是三五年前的款式,不时兴了。
因这两年西南天灾,雪净丝的原树丛毁了不少,这两年西南部的产量实在不丰,早就供不应求,便是有钱也难买到;
就算真能弄来一些,那也不过只是巴掌大小,做些小物件可以,要想弄到大块的料子做法袍,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这郎君身上穿着的法袍显然是时下新鲜流行的款式,料子瞧上去更是簇新,都不用看他身上其余的东西,只瞧这一件法袍,便瞧得出这郎君非富即贵,定是不输于云氏的一流世家。
云家大小姐云暖风自是在这样的世家交际圈里头长大的名媛贵女,对世家之间的风吹草动十分了解,对各家的人口也更是如数家珍,却从不记得中原世家里头谁家有个年纪这样小,修为又这样好的小郎君。
闵如岚支支吾吾的,也回答不上来。
也不是说他回答不上来,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之前他会告诉燕枝与殷昼他的来处,也是因为几人在外头相谈甚欢,他心中敬佩艳羡,想要取信于人,故而主动说出。
可看着面前的云暖风……闵如岚并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到底是偷偷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这事儿说出来不光彩,若是被旁人知道,他这样大的小郎君居然要被当成礼物一般精心培养着,就是预备送给族中的圣女,又何等丢人?
更何况如今家中肯定在到处寻他,若是消息传到外头去,叫家里的人听到了,没过两日他就要被抓回去,之后恐怕就再难找到出来的机会了。
故而他想了又想,最终只是将嘴闭得如同蚌壳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他越是不说,云暖风就越是觉得稀奇,目光之中很是兴趣盎然。
闵如岚被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拿求救的目光看燕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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