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大草原很冷,草黄鹰飞,牧民早早的赶羊群入栏,偶有马儿嘶鸣,那是被徘徊的野狼惊到。
天边黑压压的,那不是乌云,那是大队骑兵卷起的烟尘……
“伊利可汗,这次我们在大乾边境转了一圈,粮食和乾人弄得可没往年多,大汗不会怪罪咱们吧!”翰尔达可汗催马追上伊利可汗说道。
只见伊利可汗笑道:“翰尔达,不用担心,这次打草谷不过是个幌子,主要是国师要亲自去边境看看,好为明年开春的事早做准备。”
翰尔达可汗不解道:“明年开春?开春要干嘛?”
“别问,问我也不能说。你要想知道,就去问大汗或者国师去!”
铁摩勒一族在启民大汗铁腕之下,横扫漠北,横扫草原,现在可谓兵强马壮,号称有四十万大军。
铁摩勒本族有五万精锐骑兵,再加上其他各族,七拼八凑的也有二十万骑兵。不过草原一族的兵力确实是个迷,皆因在草原讨生活的各族都能上得马开得弓,说四十万也没大错。
伊利可汗没有见过大巫的真面目,每次大巫来找他,都带着披头散发的獠牙青铜面具,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虽说如此,伊利可汗可不敢有半点不尊敬,在草原大巫的话甚至比大汗都好使。
启民大汗王帐内,大巫脱了宽大的斗篷,摘下青铜面具,一身汉家女儿的装束出现在大汗眼前。青丝散落,一双丹凤弯若新月,浅浅一笑梨涡淡现……
大巫是女子,比当下四大美女多了一份成熟妩媚的绝色女子。
“辛苦国师了!”启民大汗学着汉家礼仪,躬身行礼道。
大巫浅浅一笑,自顾倒了一碗奶茶,搓着手道:“草原的天还是这么冷,这些年我都没适应!”
启民大汗脱下披风,轻轻披在大巫身上,笑道:“草原的天是冷,但人心更暖,比大乾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大巫收了笑脸,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认真的说道:“明年五月的事谈妥了。”
“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启民大汗爽朗的大笑道。
大巫忽然想起什么,不由笑道:“图瓦族那个逃了的小公主玛丽安我听说出师了,告诉翰尔达小心点吧,别一不留神让那小丫头给宰了。”
“草原的明珠玛丽安?好些年没消息了,怎么现在这小丫头很厉害?”启民大汗有些不信的问道。
“当年见过那小丫头一面,天生神力,练外加功夫的好材料!太平道那个老家伙不但教了她道家外功还送到大雪山密宗缚日罗头陀那,拜了缚日罗头陀为师!集两家外功之长,这回可有你们难受的了!”大巫有些兴灾乐祸的笑道。
启民大汗没听说过太平道,却听说过缚日罗头陀,那个自称外家功夫天下第一人的苦行僧,不由皱眉道:“确实有些棘手,您看?”
大巫摆弄着白玉奶茶杯,头也不抬的说道:“当年便说好了,你们草原的事,你们自己办,我不过问!”
草原的牧民已棉衣皮袄等着第一场大雪的到来,并备足食物熬过这个冬天。大乾朝汝阴西湖,人们还都穿着单衣,一碗黄酒赏西湖……
秋水剑宗客房,童四海正陪着笑给三位门徒倒酒:“老夫敬三位一碗,预祝三位明日大杀四方,力压各大剑宗。”
鹰钩鼻阴沉脸的老者,端起酒碗说道:“童宗主大可放心,这次大比我们势在必得!明日后我们三人也要尊一声童盟主了,到时还要童盟主多多关照哦!”
“都是自家兄弟,什么关照不关照的,都是应该的,应该的!”童四海笑道。
四人酒碗干尽,相视爽朗大笑……
秋水剑宗另一处客房,四空门门主释如钟盘膝榻上,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忽然一颗小石子打门缝射入,直取释如钟面门……
释如钟猛地睁开眼,石子撞在剑鞘上粉身碎骨,闭气弹身释如钟扑出房外,便见一人踏着远处房檐回头瞥了一眼,便飞身跃出秋水剑宗……
两道矫健的身影蹿房越脊,并未惊动秋水剑宗巡守的弟子,一前一后来到远处密林。释如钟见前面那人停了下来,便也放缓了速度,缓缓走入密林戒备的问道:“阁下引我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释如钟见那人转过身,摘了蒙面巾,惊诧道:“是你!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连你这个假和尚我都骗不过,那还能骗得了谁!”袁守正笑道。
释如钟毫不在意“假和尚”三字,不解道:“你这装神弄鬼的到底要干嘛?”
夜里很静,密林内两位宗主细细低语,释如钟古井无波的面容渐渐变得凝重……有人想动七剑盟,恐怕明日的大比很难安生了,而且按袁守正的意思,白云剑宗童四海没准已经背叛的七剑盟,那么七大剑宗还有几人可信。
释如钟担心道:“有没有查出来是谁打七剑盟的主意?”
“不好说,东都王家,江宁拓跋家,广陵崔氏,有实力动咱们七剑盟的人太多,就连当今天子也有可能!我们现在只能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子了。”袁守正摇头叹道。
释如钟想了想说道:“秋水剑宗那老婆子不会有问题吧?她要是有问题,咱们可就要都折在这里了!”
“那老婆子古板的要死,当年劝说七大剑宗结盟,就她最难搞,要不是我同意第一届盟主由她来当,结盟的事根本就成不了。她对祖宗基业看的比命还要重,生怕被人毁了,所以不用担心她。”袁守正说道。
听了袁守正的话,释如钟恍然大悟,骂道:“我说当年你为什么极力推举她来当盟主呢,原来你们暗地里早就达成协议了!”
“我说假和尚,你关心的点是不是错了!”袁守正没好气的说道。
每个人关心的点都不一样,此时殷三水正拉着弟子的手关心道:“紫衣,那个李太平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这些年师傅可没见你对哪个男子说过那么多的话!你们是不是……”
澹台紫衣听师傅提起此事,不由笑道:“师傅您想多了,那人是紫衣儿时玩伴,多年未见便多聊了两句,可不是师傅您老人家想的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紫衣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武道修行,咱秋水剑宗未来如何,可就看你的了!师傅老了,这秋水剑宗早晚要交到你手里。”殷三水苦口婆心地说道。
澹台紫衣认真的点头道:“师傅放心,徒儿现在一门心思的练好秋水长天,无暇顾及其他。”
“你现在是七品武者,武道上也算登堂入室了,以你的悟性,迈入八品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到时行走江湖可就不像在咱秋水剑宗这么安逸了……”殷三水还是怕小丫头定力不够,一直唠叨了大半夜,才放澹台紫衣离去。
七剑盟大比近在眼前,各宗门参加大比的弟子纷纷抓紧修炼,以应对明日的大战。不过有个人很清闲,正捧着酒坛独自一人借着月色看着一潭秋水发呆……
“我弹琴就这么难听?不难听你老摆弄那几把破剑干嘛?不想听,别听了!——让你帮着崔明道研墨,你弄得满条案都是,不想干早说啊!——不让你去大兴城,你就不去啦!那已后都别去啦!”李太平想起福王府时慕品山那蛮不讲理的俏皮样子,脑中那倩丽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对着他发脾气……
一坛黄酒入喉,淡无醉意,反而变得更加清醒,心里是那挥之不去,赶之不走的回眸一笑,挑眉轻舞的淡淡清香……
“师傅,这回徒儿的心好像真的丢了!一不小心,被那小娘子偷走了!这可咋办?越想找回来,就越找不回来了!”李太平苦笑着,取出无双剑,盯着绝世宝剑自言自语道:“你可能慧剑斩情丝?”
剑如游龙,卷起半湖秋水染星河,对影斩下西湖月,不见不忘酒一壶……
老道士幸好没在身边,不然李太平的后脑勺就要开了花。太平道可没什么死规矩,只讲究做人做事要顺应本心,才能道法自然,怎能抱着一句话而不知变通。正所谓——变则通,通则顺,顺则快,快则强,强则胜。
“想见,你便见,师傅一句话便让那座城挡住你的心意,你还要剑作甚!怂货,你跟师傅胡搅蛮缠那个劲儿哪去了!我老道士看不起你这个孬货!”老道此时若在肯定会劈头盖脸的大骂李太平一顿。
离开师傅前,李太平定当会与老道士雄辩一番,这一旦离开了,却忘不了师傅的嘱咐,说到底李太平依旧是个尊师重道的人。
夜黑马蹄响,踏碎了片片落叶。一队黑甲骑兵,强弓硬弩,带刀佩剑的在官道上策马疾驰,细看之下足有五百之众。领头的一杆长枪,一马当先,杀气腾腾……
幸好这是在夜里,无人发现,否则各郡郡守就要寝食难安了。要知道带刀佩剑的骑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配有军中强弓硬弩人人有马的骑兵,这股力量攻城略地虽不行,但是搞个屠村灭门的惨案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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