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射，里面是何情况根本看不清楚，众人只面面相觑，有一人甚至觉得再无有活路，往外逃去，跌入星空中。

木生风此时已经回到幽影身边，背起胖道士，道，“走吧，无论门内是何地，我们也必须要进去。”

幽影默默点头，跟上木生风的脚步。

“牧风，如果真的要死的话，你能睡我吗，我还是处子呢。”

木生风不禁回头，在确认这个憨傻的少女没有说笑后，才默默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夜雨中的白影和风中荡漾的女孩又闪烁在少年心中。

“我也不喜欢你啊，可是，你真的很帅，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吗？”

幽影大概是个不会看顾气氛的懵懂少女。

木生风也被搅得没了壮烈的情怀，进入白门前的一瞬，终于开趣一句，“我喜欢漂亮的女子，幽影你不合我口味。”

“哇，你竟然说我长得丑！”

幽影背着赵诗翎进入白门中，把那句话说完，整个人却立时陷入沉默中，跌伏下来，眼泪不止，喃喃不已，“父亲，父亲...”

木生风也怔在原地，他又回到了那片长草投影的荒原之上。

死在他骨刀下无数的凡人，从天的这边到那边，又再次出现，但是他的眼中已经只有那两个少女。

你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虚假的人，那能面对她们的死而复生吗？

木生风并不知道这个答案。

齐无瘣和薪南的脸上满是血迹和秽土，带着可怖的笑容；被洞穿的心脏流下淌不尽的鲜血，洁白的衣衫像晚秋的枫叶，晦涩却耀红。

“小木，你好忍心啊，连我也能杀死吗？”

“公子，原来在你心中，我也不过是苍世一碌生。”

少女们说着诛心的言语，挺动僵直的身躯缓步靠近。

她们摸触到少年的脸，在他恐慌的脸上、心头刻下印痕；然后逐渐往下，抚摸那满颤的身躯，把生命的洪浆抛洒，直到少年再没有丝毫的侥幸。

“对不起...我怎么会杀你们呢...”

少年顷刻间泪如雨下，两具布满斑点的尸身被他纳入怀中。

在他婆娑的左眼中，少女凋敝如粪土的容颜是那么完美，好似吊着的眼珠是无暇的珠玉，直流而下的脑浆充当着完美的吊饰，她们怨毒的灵魂才是归息之所。

“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少年最后望下天边，羲和已经沉没在沉默的荒原。

于是他闭上眼。

......

这样满足的沉眠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木生风却感觉已经和两位少女度过千万年之久。

他睁开眼来，阳光和煦，天穹之上是跳动的雷暴。

“牧哥醒了。”

木生风起身坐好，认出还在白龙河附近，胖道士和赵诗翎坐在一块儿，相互目光有些闪躲。

“怎么出来的？”

胖道士答道，“老赵我醒来后，发现牧哥和幽影都躺倒在地，小翎也醒了过来。当时整个空间都开始震颤，我们俩慌不择路，只能背起你们往远处跑，后来看到一座门就直接进去了。”

“进门之后就回到这儿了？”

“嗯，进去之后就回到神像面前了，大家都还坐在蒲团上，但是好些人都死了。白龙殿也开始坍塌，我和小翎就带着牧哥和幽影出来了。”

木生风点点头，不远处的白龙殿确实已经塌缩为废墟。

他并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想来在第三关考验结束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人还需进入白门之内，渡过炼心一劫才能回返。幸亏被中年书生搅了局，不然即便是他活下来，也不可能再次穿越那片荒原。

“幽影呢？”

木生风问道，他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幽影比牧哥醒得早些，已经走了，说有缘再见。”

木生风不置可否地点头，他拿起身旁的凶红骨刀，递给胖道士道，“赵兄先帮我收好吧，想来你们俩的灵力应该都恢复了。”

胖道士并没有拒绝，当即塞入轮海中。

“走吧，”木生风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已经想到怎么大赚特赚灵石了。”

赵诗翎的师兄弟并没有全部陨落在白龙殿中，大部分人在知道到不了神像面前后都黯然回返。

因此，赵诗翎并没有再和木生风等人一起行动，而是和她的师兄弟一起远去，只是要胖道士保证，回去的时候要一起。

“牧哥，老赵还没婚取呢，小翎就这么管我，我都不想结婚了。”

此时，木生风再次走在去往八极宫的路上，身旁的胖道士则诉苦不断。

“赵师姐是关心你，而且赵兄你是偷跑出来的，赵师姐不带你一起回去她也不好交差的。”

木生风心不在焉地应着，他脑袋里面一直在思虑幻境中杀死的凡人哪些是真实的，或者说莫里安故意欺他。

“这番历练真是凶险，下次看到这种不清不楚的庙宇老赵一定不进去了。”

胖道士继续说着。

木生风忽然想起幻境中的一家三口，男人哀求的模样多么真实，他当时犹豫就是因为这个。

他伸开掌心，恍然间竟感觉上面鲜血斑驳。

木生风摇头把这些抛转脑后，徒劳地告诉自己，即便是屠戮了真实的凡人，那也是莫里安之过，非他之失。

再一次见到八极宫，没有人追杀，二人施施然地出现在八极宫门口。

胖道士不由问道，“牧哥，你说到了八极宫就能大赚灵石，是什么方法？”

木生风微微一笑，“且看就是。”

几日后，八极宫门口支起一个摊位，两边各立着一面旗子，左边写着“诸天寰宇玄妙功法此处”，右边写着，“八极宫前修行真经尽入”，守摊的是个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颇有点遗世高人的意味。

数十名修士站在八极宫外，他们都是已经入宫取了一本功法的修士，此刻正在等尚未出来的同门师兄弟。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胖修士指着糟老头子，对身旁人道，“各位道友，这老丈也真是可笑，一身修为没有，却在八极宫前卖什么低阶功法，不正是班门弄斧吗？”

手拿羽扇的年轻修士摇摇头，“无有修为怎可能出现在雷穹秘境之中？说不得，这老丈是个绝世高人，支起摊位等有缘人上门呢。”

羽扇修士说完先笑了出来，却是自己说得话也不甚相信的。

胖修士似乎有些痴傻，当即道，“我老王说不定就是那个有缘人呢，走，咱们就去问一下这老丈有何功法可卖。”

“那就去瞧上一瞧呗，”另一位身穿罗裙的少女道，“反正左右我们也无事可做。”

一行五人来到糟老头子的摊位前，胖修士当先道，“老丈，有什么功法卖的？”

糟老头子不言语，只指了指旁边的旗子。

胖修士碰了个软钉子，有些生怒，厉声道，“给老王来本上好剑诀，要是老王看不上眼，老丈你这摊位就别开了。”

糟老头子终于开口，云淡风轻，“宇木功法一千灵石，挂月五千灵石，百华两万灵石，万妖要十万，这位小友要哪个价位的剑诀？”

“万妖？老丈你真敢说。”胖修士嗤笑道，“那就来本万妖境剑诀，且让老王我瞅瞅。”

糟老头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方拿了剑诀就跑路，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串竹简，递给胖修士。

胖修士根本不信糟老头子会有何万妖剑诀，撇嘴打开竹简，旋即变色，一双鼠眼看看糟老头子又看看手中竹简。

羽扇修士有些好奇，不由道，“王兄可否将竹简借在下一观？”

谁料胖修士却像踩到老虎尾巴一般，手中竹简一卷，高高跳起，往外奔去。

“诶，王兄...”

话音未毕，便见糟老头子手一伸，胖修士竟然被直接拉了回来，跪倒在摊位前，而手中竹简已经散落在地。

羽扇修士等人纷纷变色，胖修士修为和他们相仿，都在挂月八九重，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抓住，更为惊奇地是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糟老头子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你这小子，”糟老头子捋了把杂乱的头发，“盗书毁义，本该死罪，但我尚缺一行走仆从，你就守在我身旁，将功补过吧。”

“老王谢过前辈不杀之恩！”

胖修士竟然就这么屈从了。

罗裙少女此时已经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打开，旁若无人地翻阅起来，方时长叹道，“真是好生玄妙的剑诀，比师门里的不知胜过千倍万倍。”

“这位小友见了剑诀，当需付灵石十万。”

糟老头子的话语一下让罗裙少女苏醒过来，看看手中剑诀，只低声道，“前辈，晚辈没有这么多灵石。”

糟老头子有些为难，“老夫一生杀戮无算，老朽之际才想得当福禄众生，才在此售卖功法。你便和这个胖小子凑成金童玉女吧，且在我手下行走十年。”

“十年！”罗裙少女不敢相信。

糟老头子不喜人反对，当即杀气外放，众人皆感置身森罗地狱，颤巍不休。

罗裙少女首当其冲，冷汗直流，不敢多做抵抗，立时道，“晚辈遵命。”

糟老头子一笑，收了杀气，“你是有良缘的。”又看向其他人，“老夫行走仆从两人之数足矣，再有此前行径之人，定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