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若若睡得正香,姜英已经起床了,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是放养,不像后世的小孩,并不需要大人看着。
若若还是醒了,爬起来揉揉眼睛,“妈,你要去挣路费了吗?”
姜英把昨天剩下的几块鸡蛋糕放到床头柜上,“中午妈妈不一定赶的回来,你饿了就吃点鸡蛋糕。”
“嗯,妈妈加油。”若若一歪头又睡了。
姜英莞尔一笑,没想到支持她离婚的是小若若。
姜小妹也起床了,有些腼腆的问道:“大姐,我能跟你一起下海吗,我想给自己挣点学费。”
姜小妹下半年高二,家里不准备让她念书了,要她回家帮几年,然后嫁人,姜小妹自己想读书,姜大山发话,想读书就自己挣学费,挣到学费不反对她念书,但是家里要盖房子,是没有多余的钱给她念书的。
姜英背上竹篓、铲刀、护目镜,点了点头,姜小妹连忙跟了上去。
杨苦菊在厨房里做早饭,看她早饭也不吃就走了,跟姜大山埋怨,“她爹,三天后她不会真带着孩子搬走吧。”
“她不可能搬走。”
姜大山说道:“村里没有多余的房子给她住,去县城,吃住不要花钱啊,先别别她的性子,叫她晓得什么是艰难,到时候你再好好劝劝,我们都不松口,她又没钱上京城,自然就跟她婆婆回去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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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妹水性没有姜英好,太深的海域她下不去,只能在海边捡点海蛎子,运气好能在礁石滩上捡到一些小鲍鱼,这些就连海产加工作坊都不收,她一直都挣不够自己的学费。
姜家有一条小渔船,今天是两个人,姜英就想走远一点,人迹罕见的海域生态环境好,海产就丰富。
这次带了绳索,绳索的一头系在船上,另外一头捆在腰间,姜小妹在船上接应,姜英一趟趟潜到海底,效率就高多了,一个上午,收获了一篓子的海鲜。
姜小妹惊喜不已,这么多绝对能卖到十块钱,她上高中一学期的学费五块,大姐一早上就挣够了。
也是大姐有本事,只有她一趟来回能憋气三分多钟,换了别人是不敢下这么深的海域,像是她自己,连海都下不去,靠捡海蛎子挣学费简直是不可能。
她现在相信大姐说挣路费去京城离婚不是随便说说,大姐就有这个本事和毅力。
几次下海收获不错,姜英的体力也透支的差不多,她在船舱里换了衣服,知道姜小妹在攒学费,说道:“小妹,今天的收获有你的一份力,等卖了海鲜,分你三成吧。”
姜小妹兴奋的小脸发光,三成那也有三块钱,大姐其实并不是她的亲大姐,姜英没来之前,姜海葵才是她大姐,家里收养了姜英,按照年龄排,姜英成了大姐,姜海葵成了二姐。
全家都不同意她继续念书,只有姜英愿意带着她一起挣学费。
到了县城,还不到吃饭点,昨天那位庆祥饭店的客人还没有来,姜英看到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皮肤黝黑,三角眼肆意的打量她,好像她是件待估的货物。
姜英有点不舒服,直接去后厨找胡大姐。
胡大姐今天把她侄子叫过来,本来是准备让他们俩去二楼的包间自己谈,不过姜小妹在,不好当着人家妹妹的面让姜英跟她侄子单独聊,毕竟还没离婚呢,传出去对她侄子的名声不好。
她漫不经心的挑拣着姜英带过来的海鲜,姜英就是能干,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合县人,水性却是最好的,今天带过来的居然还有好几只三头鲍,胡大姐对姜英越发满意起来。
觉得她虽然离婚还有个娃,整体还是不错的,勉强配得上她丧偶的侄子。
“是这样的阿英,外面那个是我侄子,我想着你不是要离婚嘛,我侄子对你的条件还算满意,等你离婚后就回来,他不嫌弃你离婚有娃,愿意跟你组建个家庭呢。”
那语气,就好像她侄子看上姜英是对她的恩赐一般,姜英就应该感激的立马答应,然后换一家继续去当牛做马的报答。
姜英被恶心的不轻,“这篓子海鲜我不卖了,那么好的侄子你自个儿留着吧。”
姜英说完背上竹篓,拉着姜小妹离开了庆祥饭店。
江老板看姜英赌气走了,跑厨房大骂,“她还没离婚呢,你就忙着带你侄子过来相看,这么下作的事情你怎么做的出来,传出去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胡大姐已经被姜英给怼懵了,她自认为撮合姜英和她侄子的婚事十拿九稳,所以连丈夫都没说就把侄子叫过来了。
侄子只看了姜英一眼,被她漂亮的脸蛋迷住了,当下就表示不介意她嫁过人,甚至愿意赞助姜英去京市离婚的路费。
侄子在粮站上班,是铁饭碗,上头没有公婆,嫁过去就当家做主,姜英不可能找得到比她侄子条件更好的男人。
姜英居然不识好歹,胡大姐气道:“她一个二婚的破鞋,我侄子条件多好啊,她有什么可挑剔的。”
江老板是做生意的,好歹跑过一些地方,见识比胡大姐多。
他都气疯了,“你动点脑子吧,秦怀忆的条件甩你侄子八条街,姜英说离就要离,你还想把姜英介绍给你侄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胡大姐愣住了,秦怀亿是大学生,听说毕业了能留在首都,姜英这么快拒绝她侄子,她说要离婚肯定是借口,就是想撇下秦怀忆老家的爹妈,带着孩子去京市过好日子。
这么自私凉薄的女人,她侄子才不要呢,她就等着看姜英灰溜溜的滚回来,她家庆祥饭店,绝对不会再收姜英送来的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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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往饭店送,还可以送去海鲜加工坊,姜英记得原身有个高中同学,家里就是做海产品加工生意的。
姜英把海鲜背到沈家的加工坊,沈树平和她妈沈大娘都在,沈大娘老远就看到姜英了,小县城就这么大,姜英的婆婆在招待所骂了姜英一天多,姜英赚钱去首都离婚的事,全县城都稀罕的不得了。
更多的是不相信,不相信姜英会跟条件这么好的丈夫离婚。
沈大娘看了姜英送过来的那篓子海鲜,连海蛎子扇贝都收了,反正家里也是要吃的,一样样的过了秤,一共九块八毛二分钱,沈大娘叫沈树平开单子给钱。
沈树平翻找了钱柜,“妈,没有零钱了。”
沈大娘笑骂,“没有零钱你就给个十块的嘛,你跟阿英还是同学呢,不差这一毛两毛的,都是要说亲的人了,还这么没主见。”
沈树平拿出一张十块的来,姜英拿出零钱,找出去一毛八分。
沈树平心里沉甸甸的,他对姜英是有内疚的,总是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当初他偷偷喜欢过姜英,后来姜英自己找了个男人,就是下放到小渔村里最没用的那个知青,下地不行,出海不行,除了长得好看点,会打算盘会算账之外,一无是处。
偏姜英就看上了,跳海闹着要跟他。
秦怀忆心里是不愿意的,那时候秦怀忆跟沈树平关系不错,那天晚上秦怀忆喝醉了,跟沈树平吐露了心声。
秦怀忆说:“我不喜欢她,可这小渔村里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至少她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你说对吧。”
沈树平嫉妒疯了,那时候他心里生出了恶毒的魔鬼,他想,秦怀忆如果有一天能回城,一定会抛弃姜英,那时候,姜英就会知道,她看中的男人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到时候他再站出来对姜英好,姜英一定会后悔没选他。
还不到一年,高考恢复了,秦怀忆真的一走不回,姜英每次来卖海产的时候,都会望着车站的方向发呆,后来就牵着小若若的手,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到极致的人儿,望着北边发呆。
沈树平每次看到都会自责不已,如果当初他把秦怀忆那个伪君子的话告诉了姜英,以姜英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再嫁给秦怀忆。
沈树平总觉得,是他害了姜英。
姜英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沈树平,原身跟秦怀忆,那是书里安排的必走的剧情,要不是姜英穿过来,原身也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去平城给秦家当牛做马。
姜英刚卖了海鲜,江老板追过来跟姜英再三道歉,说他真不知道他婆娘干那么缺德的事,姜英还没离婚,就忙着介绍给自己的侄子。
今天那位客人又去了店里,他只好赔礼道歉说厨师以后都不来了,退了客人的定金,幸好客人没说什么。
江老板说道:“就是有个消息跟你说一下,昨天那个客人说想买一对顶级的南珠,看了好些人送来的货都不满意,我想着你以前捕捞过珠蚌采到过南珠,卖给中间商太亏了,那位客人就在县里的招待所,万一你要是再采到南珠,可以直接卖给他,那位客人蛮大方的。”
因为昨天的几道粤菜都不在菜单上没有定价,结账的时候客人丢下两张大团结,可惜他老婆给姜英气跑了,不然今天还能挣一笔。
原身在结婚前确实采到过一颗拇指大小的南珠,原本留着给自己当嫁妆,秦怀忆考上大学,原身把那颗金色的南珠卖了一百块钱,给秦怀忆带去首都当生活费。
她突然想起来,按照书里的剧情,原身跟婆婆回平城前,采到一个野生的珠蚌,海里的珠蚌大都是单颗的,那一次开出了两颗顶级的南珠,姜英没舍得卖,想留给小若若当嫁妆。
书里面写到,原身死后,那两颗直径超过12毫米,品相个头几乎一致的两颗金色南珠落到了秦怀忆手里,他请了世界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将两颗南珠设计成一对耳坠,单膝跪下向他的白月光求婚。
江老板将手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她:“这是地址,如果你手上有货就去找他。”
姜英默默的收回了思绪,点头道:“谢谢江老板。”
卖掉海鲜,姜英分给姜小妹三块,姜英一个人下海是没法去那么远的,两个人打配合,收获就要丰盛些,姜英问姜小妹明天还愿不愿意出海。
姜小妹跟着姜英,一天赚了三块,她当然愿意了,最好大姐走之前,她能给高二高三的学费都挣出来。
姜英让姜小妹先回家,她要去招待所找那位客人问问,他们预备在合县呆几天,书里提到原身采到南珠的时间,好像就是在这段时间。
小县城就一个招待所,姜英跟前台的小刘打听302的客人,姜英的婆婆脚崴了,一瘸一拐的下楼准备给丈夫打电话,就碰到了姜英。
钱冬香还以为姜英妥协了来找她回平城老家,想到昨天晚上儿子丈夫都往招待所打来电话,儿子说姜英发电报要离婚,叫她赶紧给姜英带回老家,他正在分配工作的紧要关头,别让她去首都添乱。
丈夫也打电话来催,说家里没人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老的小的都邋里邋遢,只能在外头下馆子,挺费钱的,叫她赶紧把儿媳妇带回去。
钱冬香沉着脸,就算带姜英回去,也要好好压压她的气焰,不是她儿子有本事考上京市的大学,姜英这辈子都没机会在京市落户。
她教训道:“我儿子说了,现在是分派工作的紧要关头,没时间、也不可能回来跟你胡闹,他叫你带着孩子跟我回平城,你好好照顾家里老小,过几年我儿子会接你去京市的。” m..coma
姜英要离婚,没有一个人相信,都认为她在作天作地,秦怀忆这么好条件,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婚。
女人要是提离婚,不管是不是男人有什么过错,都是一堆来劝女人的,忍一忍吧,忍到孩子大了就熬出头了,干嘛离婚,离了可怎么过日子。
呸,怎么就不能过日子了,忍到后来都忍到乳腺增生,也没一个人说她好。
姜英道:“料到你儿子不肯回来离婚,那我自己挣钱去首都,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要回你自己回去。”
钱冬香气结,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姜英以为到了首都哭闹一番,就能留在首都跟着儿子享福,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不可能留在合县等姜英,住招待所费钱不说,家里那边也催得紧。
“你自己挣钱去首都?”
钱冬香不信,“只怕你挣上一年都不够,家里都忙不开了,你做儿媳妇的得尽孝道,要不然我儿子干嘛要娶媳妇。”
姜英都懒得跟她说,因为302的客人回来了,小刘一指门口的小青年,跟姜英说道:“你要找的客商回来了。”
季墨生瞧见柜台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明显愣住了,这个女孩子柔婉精致看着不像是本地的姑娘,像是从江南水乡的画里走出来的,但是他惊讶的并不是她好看的样貌。
他惊讶,是因为这姑娘他见过,在他四哥的那本肖像本子里,反反复复画的都是眼前这个姑娘,他和四哥都是北方人,并不熟悉水性,几年前拉去集训的时候,所有旱鸭子都被教官扔到太平湖里学游泳。
四哥溺水了,他们在太平湖里捞了好几天,都以为四哥被鱼给吃了,没想到几天以后四哥又回来了,他说有个姑娘救了他,还教他学会了游泳。
救他的那位姑娘,和眼前这位长的一模一样,集训过后,四哥请了几天假,在太平湖周围的小村庄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人,
季墨生摸了摸脸,“你找我啊?”
姜英跟季墨生说明了来意,问他们在合县还要呆几天,“我前几年采到过一颗直径10毫米的金色南珠,听说你们要收顶级的南珠,我再去试试,看能不能再采一颗回来。”
季墨生眼睛一亮,合县的南珠品质是最好的,四哥一直想买一对回去送给他祖母做六十大寿的礼物,想不到四哥的救命恩人还有这本事,也是,水性不好又怎么能从太平湖里给四哥捞起来呢。
他就是没想明白,黄山市的太平湖距离合县一两千公里,不知道四哥找了几年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处滨海的小县城。
季墨生忙说道:“我们过几天就要退房了,你没采到也没事,我给你留个地址和电话,你什么时候采到了,什么时候给我们打电话。”
姜英摇摇头,“不用,三五天时间足够了。”按照书里说的原身就是这几天采到的,不会错的。
她这份自信,让一旁的钱冬香心里不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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