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年纪最大的师兄张罗下，十几个人出去聚餐、唱歌。看得出，少男、少女会唱的歌不多，但很兴奋、很踊跃；作为大哥哥们的师兄自然要让着点，强忍着破喉咙、烂嗓子的不适，还要适时拍手叫好以示鼓励。

自此以后，课题组形成惯例，周末都要组织活动。经费嘛，从科研经费里扣。一般的活动都是打球、简餐，很少再出去唱歌。众口难调，尤其是不怎么受约束的学生，每到周末都会有自己的活动，唯独少男、少女没有，所以活动时间几经调整才成习惯。集体活动多了，两个少年变的正常一些，从高考的紧张情绪中脱离出来。有做不完的试验约束，也不至于像那些大学生一样放纵自己。

以前来实验室带的都是与课题、试验有关的书籍，现在也开始带一些文学作品，毕竟高考前的阅读是为了考试，不会去咀嚼其中的味道，现在有时间慢慢读一些书籍，算是弥补人生的缺陷吧。一众师兄总是想找些乐子，两个少年成了嘲笑对象，尤其少男，被嘲笑的有些自闭。白幽兰看不过眼发了一次脾气，师兄们才有所收敛。

少男、少女才入门，所以课题主要是培训，没指望他们做出什么成果，但压力还是要给。白幽兰身体富态，戴个眼镜，一副慈祥老中医形象；虎牙不一样，人如其名，有点凶悍，经常教训学生，嘲讽他们的课题；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噤若寒蝉。背着两位大教授，学生们经常说一些虎牙的坏话，发泄心中的不满。大家时常好奇，怎么起这么凶悍的名字，不是说新大陆的原住民都被同化了吗，这样的名字也能找到工作？很不理解。

人总是要生活，所有的工作最终都是为生活服务，有些人是为了生计工作，有些人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学校里来自不同专业的少年学生还是有一些，他们才是真正的同辈，而不是那些同学或者师兄弟。

白幽兰组织大型联谊活动，给十几个少年以及相关的师兄弟创造机会。刘渏、姜炫与同辈少年见面后，彼此自我介绍，刘渏年纪最大所以最先开始：

“刘渏，女，父母开档卖面条，我6岁开始帮助家里干活，扫地、收钱。”

“姜炫，男，家里是采药的，5岁开始爬树，6岁随大人进山。”

很多同学都对自己的出身遮遮掩掩，不愿意多说。看着这两位毫不脸红地抖搂自己的家底，觉得不可想象。等到自己介绍，完全走入别人的节奏，不得不跟随前面的套路走：

“家里养鱼的，三岁被丢进海里飘。”

“种地的，五岁下地干活。真的干，不是玩。”

“养羊的，从小被母亲带在马上，所以从小会骑马。”

少年们一个个像公鸡一样，仰着脖子比谁开始干活的年纪小，最后选中三岁海里漂，从小马上飞两位，伸出大拇指称赞，其它专业无论如何三岁都不可能上手。

少年们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没一个出身城市中等之家或者大富之家。稍微想一想就恍然大明白，到底是农业大学，那些人怎么可能去种地、养羊、捕鱼？少年们从名字、出身、二维码开始认识，慢慢建起属于自己的小圈子。手机四顾心茫然，诺大的学校也就几个人可以互碰手机，时间长了少年们真的成为特立独行的圈子。

圈子里有自己的共同语言，说的话、叙的事圈子外的人听不懂，即便听懂了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到了这种程度，少男少女才真正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虽然没有其他学生的活动那么丰富多彩，也有心安之处、大骂虎牙的地方，不再觉得那么孤单。

不管看起来多么正常，跟正常人比起来还是不怎么正常，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别人没有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激励着他们也折磨着他们。很显然，他们是大学的另类，与其他同学的生活完全不同，与圈子外的人相互交流仅限于交际，能称为朋友的只能是圈内人。

还有一个麻烦的人就是虎牙，学生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能喊老师。大学里除了学生多，第二多的就是老师，大吼一声老师，估计有不少人会回头。无奈的学生们达成一致意见，称虎牙老师，而其他人要么称虎牙老师要么称虎牙先生。

经过了刚进实验室时的笨拙，一个学期后少男、少女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实验员，也都看透了事情的本质，生活变得悠闲，有更多的时间刷手机、看书、运动。这些正常人生活的必须，正是他们的缺憾。

时间总是很快，虎牙的项目已经进行了10年，看似出了很多成果，其实都不值一提，并没有出现让人膜拜的成果。项目组还要生存，所以出品一些小成果，让赞助商感觉到项目还在有序推进。10年是很长一段时间，学生换了好几批，很多赞助商遭遇惊心动魄的市场竞争，不少都经过了并购重组，但项目还是进行中。

少男、少女长成了青年男女，也由硕士进入博士阶段，正式独立承担项目，而不像以前一样做些打杂凑数的试验。姜炫的项目是帮一家制药企业做一套智能应用系统；刘渏的项目高大上，动物脑细胞。

两个课题都被分解成若干阶段，每个阶段都不是很难，按部就班熬时间就可以完成。各个阶段综合起来看就是另外一种状况，是非常难以完成的项目；想要完成，需要项目研发人具有特别的运气。青年男女仔细研究，看完子计划核算时间周期，博士后毕业都不一定能完成。

青年男女的身份改变，不再是垫底的师弟、师妹，有了年纪比他们还大的师弟、师妹。

新学期开学，白幽兰的话又变了：

“你们都是新来的，一定要听你们师姐、师兄的话；我们这里不看年纪只看资历，来得晚都要喊师姐。”

又是集体活动联络感情，打羽毛球、打网球。虎牙问白幽兰：

“你的宝贝女弟子好像还是单身？”

“你看，你的宝贝男弟子多殷勤，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