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的盗匪头领看到这一幕,嘴角向下弯曲,嘴里吐出一个词:“废物。”
他有些见识,知道一般城镇中或者外出办事的教会教士们手里大都会被教会颁发一个各种材料制作的神明小雕像。
教士只要手持那个神明雕像,便可以轻松的施展普通人难以抵御的强大冲击,用来保护教士或者威慑想要伤害教士的人。
他还以为这个教士身上没那玩意儿呢,没想到还真的外出教士都会带着这东西。但这东西看似并非凡人能抵御的,不过想想办法,也不是没有拿下突破的可能。
巴塔尔教士手里的发光琥珀金属长杖,光是这东西,中年盗匪头领就眼热想要得到。
因为那东西一看就能卖不少钱的样子。
“兄弟们,计划改变,看到那个骑马的教士了吗?”
中年盗匪头领招呼着周围的手下们聚集,随后说道。
他这一问,手下们都点点头,有些年轻的盗匪对此不以为意,而稍微有些见识的盗匪,则稍微理解了他们头儿的想法。
“老大,是不是要弄那个教士?”
盗匪头领鼻子里喷出一股气,随即说道:“不错,老子看上了那个年轻小子手里的发光长杖了,嘶——那东西我凭经验就知道价格不低于这个数。”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右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
两个指头,还能专门被提出来,至少是三位数。
“头儿,二十枚金币?”
一个年轻人刚插话,就被旁边的盗匪扇了头:“蠢货,是二百枚金币!老大能专门提出来的好货,就只值二十枚金币?活该你之前十几二十年穷酸过活。”
挨打的年轻盗匪没在意其他,他跟盗匪队伍中其他几个年轻盗匪都傻了眼,因为二百枚金币,别说见过,他们做梦想都没想过这个数量的金钱。
毕竟在他们的家乡,一枚金币就能买上一块上好的田地,二百枚金币能买下的大片土地,就是村子里数十人口的强势大家族,全部男女老幼齐上阵,都根本耕作不过来。
哪怕是刚才被弩箭伤到了胸口退回来的那个年轻盗匪,此刻都顾不及他死掉的好兄弟好朋友了,用手捂着胸口扎透的弩箭,也目光贪婪的盯向了对面明亮处,正组织年轻难民维持秩序的巴塔尔教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异世界没有这个俗语,但类似的话也不少。
“头儿,塔塔刚才被一下子击飞摔断了四肢,咱们怎么搞定这个?”
一个使弯刀的盗匪头领亲信,一手拖着刚才被打飞摔断四肢的年轻盗匪,一手按住自己腰间弯刀的刀柄,对着盗匪头领提出最显着的问题。
名叫塔塔的年轻盗匪被人拖救回来,嘴里不断哀嚎着,这幅惨样,一下子浇灭了满脑子金币的昏头盗匪。
的确,想打倒有着神奇力量护身的教会教士,他们之前也没什么经验和想法。
盗匪们一般不对出门办事的教会教士们下手,因为这属于自找麻烦。不说教士们神异的本领,就光是在盗匪们中间传说的故事里,袭击杀死教会教士的盗匪团伙,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跟袭击大商会的商队与贵族马车队伍或者骑士不一样。
在盗匪们看来这种故事透露着离奇与诡异。
实际上我们知道,每个教士都能与其信仰的神明进行祈祷沟通联系。
哪怕一些教士水平有限,但只要到了牧手这一级别的教士身份,他们在外办事意外身亡,神明们其实还是有在管的。
如果教士被杀害之前有跟神明祈祷沟通过,那么在教士被害死后,神明便会派遣祂手中能调遣的力量,将杀害教士的盗匪团伙彻底剿灭。
如果是突然死亡,神明也不知晓自己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祂们便会派人调查,最后再调配力量。
与贵族体系不同,教会一体连枝,动其一端,便是动其整体。
而且教会势力庞大,源远流长,哪怕当地的力量不足,也会先将事情记下,之后肯定一定会再动手,将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结的。
这些事情,眼下的这帮盗匪们却不是非常了解,毕竟这支盗匪队伍建立也没有多少年。如果是诺比-菲斯比鲁家族控制的盗匪队伍,便会知道袭击抢劫教会教士可以,但却万万不能伤其性命的道理。
话转回来,面对手下亲信的提问,中年盗匪头领站在人群中,迎着周围手下的期盼财富的目光,他搓搓牙齿,用力的摩擦起来,发出咯咯的响动。
“让我想想,嗯,让我想想。”
健壮的盗匪头领将双臂抱起,右手指头敲敲他布满胡须的下巴:“嗯,我看,得想办法将那个教士从难民中引出来。哼哼,我猜,如果咱们直接去攻击那个教士,那帮软弱能生的家兔们,肯定会拼了命去护卫那个教士。”
头领嘲讽的摇摇头:“这可不行啊,毕竟那些难民都是咱们看上的钱币啊。砍死一个我都心疼,不是心疼他们的命,而是心疼还没落到口袋里的钱啊!”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盗匪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也一下子就从不知道如何对付教会教士,转为了对难民们蔑视的看法,气氛轻松起来。
这个盗匪头领嘴角一钩,便随即有了主意。
“哼哼,那些刨土的难民估计能为了保护教士而送命,那么,那个年轻的教士,敢不敢为了难民的命而冒险呢?”
盗匪头领一挥手,让他的几个亲信靠近过来,随即开始布置计划。随后他的亲信在各自带人出动。
盗匪头领则带着剩余的一些人,向后退向了他们来时的树林中。
当然,没忘了将受伤的两个年轻盗匪给带走。
四肢骨头断了的盗匪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之后找教会隐姓埋名的治好却得话不少钱。毕竟盗匪们都不是各个教会的信徒,他们想要治疗伤势,就得跟在外行商的商人一样,多花额外的不少钱。
而胸部中箭,伤到肺部的那个盗匪,此时能自己活动,还有部分战斗的力气,看起来没什么,其实反倒是非常危险。
经常折磨被俘之人的盗匪们对此都大致有数,这人看着此时还好,但如果不处理伤口,要不了多久就会危及性命,却是得近日尽快处理伤势。
但这些事情都得往后稍稍,身为盗匪,袭击行人商队,捞钱捞货捞人才是他们此时最紧要的。
巴塔尔教士刚将一片混乱拥挤的难民们安抚下来,让他们不要都挤在一起,尽量往空地中心过去一些。
毕竟拥挤在一起,对于抵抗盗匪们的袭击,一点帮助都没有,反倒是限制了前排敢于战斗的难民们进退的空间。
更容易导致伤亡。
这边刚安排好,商路对面之前退去的盗匪们又一次冲了出来。
“还敢来,难倒他们不怕我刚才展示的力量吗?”
嘟囔一句,巴塔尔教士左手紧握护身神像与马匹缰绳,右手则提着琥珀金属长杖的中段,随时做好盗匪们向他袭击后的反击。
他骑着马匹,如果盗匪们向他袭击,他就启动琥珀金属长杖上的赐福力量。
这个神奇的武器可很有趣啊。被它击打敲中的敌人会被激发自远古琥珀的力量给减速,而且它还有着一个特别厉害的能力。
但当教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时,那些盗匪却并未朝他发起进攻,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们,竟然三人一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面木盾,三个人都挤在木盾后面,越过商路朝空地两侧边缘的年轻难民们发起袭击。
“都稳住!人多打人少!多扔石头砸他们!”
教士高声喊起,难民防线左右两侧只各自有三名盗匪出动袭击,还有些人,则阴影重重的躲藏在商路对面的灌木花丛后面。
发动袭击的盗匪路过商路上时,还捡起了地上倒着的燃烧木柴,直接在捡起来后便朝着难民的人堆中扔了回去。
嗖——
有来自马车方向的弩箭射来,但知道有人暗中用弩箭袭击的盗匪们,却早已紧紧盯着马车方向。此时面对袭来的弩箭,手持木盾的一个盗匪便将盾牌往投掷木柴而露出身形的盗匪身前挡去。
哆!
木盾一震,弩箭射穿了这块盗匪们战斗缴获来的普通木盾,连带着将盾牌后面握持的盗匪手臂给射伤了。
“这狗屎一样的东西,能挡个¥%。”
使用盾牌的盗匪嘴里咒骂一句,却不敢丢弃这没多大用处的盾牌。毕竟有盾牌也只是被射穿后受伤,而没有盾牌,就很难说了。
轻伤、重伤,甚至直接倒霉被射死,都是有可能的。
趁着弩箭上箭的时间,盗匪们的攻击小组赶紧将商路上的照明木柴扔了回去,砸中了几个倒霉的年轻人,烫的他们哇哇大叫。
但当左边三人小组冲到难民跟前后,之前小心谨慎的三个盗匪就露出了原来的嚣张气焰。手持弯刀的盗匪头领亲信狰狞一笑,挥舞着弯刀就朝着面前难民手中的小铁片砍去。
死人不值钱,但被砍断手指的人,至少不会不值钱吧?
一刀划下,最前排手持短刀的一个年轻难民手里的武器就被击飞,随后一个绳圈就从三人小组中,之前处理木柴的那个盗匪手里投掷出来。
这个盗匪手法很高,前面那人手里的短刀刚被击飞,绳圈就直接套中了这人的上半身。随后一拉,那人踉踉跄跄的便被扯了出来。
难民们都站的紧密,因此一人被抓出队伍,其他空手的年轻人立即便出手要将人抓回来。
可使弯刀的盗匪头领亲信只是咧嘴狞笑一声,把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周围一圈的年轻人就都被吓的收起了伸出的手。
“救我!救我呀!”
这个被抓的难民被绳子拖到地上,他嘴里惊慌的高声叫喊,身子也不断扭动,并且伸腿抬起猛踹身边强壮的盗匪身体。
可使用绳索的盗匪一脸兴奋的左右拉扯收起绳子,一边收,一边故意怪笑道:“叫唤什么!钱币也会说话?也敢说话?”
对拉扯过来的年轻难民,他直接一脚将其踢在脸上,连连呵斥:“闭嘴吧你!给我闭嘴!”
但盗匪越是这样说,这人叫喊的声音就越大。
“救我啊!一个村子的,快来救我!教士!教士大人!快来救我!”
要的就是这人叫喊,三人抓了一个人后,直接撤退,将这个年轻难民拖在地上,用绳子拉着,快速在盾牌的遮掩三人的情况下,拖着人朝商路北面黑暗的阴影中而去。
像是要掉入深渊,那人叫喊求救的声音越发响亮。
但巴塔尔教士人呢?
原来他此刻,正骑在马上,从前排难民队伍的身后,冲向空地右侧的位置。
这边也是,三个盗匪在木盾的防护下,冲到难民的防线前,也不发起进攻,反而怪叫着将一个敢于战斗的年轻难民缴械后抓走。
绳子套住了这个年轻人的胳膊,拖着人就向后扯去。
有难民抓住年轻人的脚,想要将人救回,但被一个使用斧子的盗匪头领亲信砍断了一个救人的年轻人的双手。
就这样,被拖走的年轻人哭喊着,脚上还紧紧被抓着一双好友的手,就这么在数十人的眼中,活生生的被拖进了商路对面的黑暗中。
巴塔尔教士来慢了,盗匪三人小组动作非常快,不跟前排的难民们纠缠,抓了人就撤退。血牙斯特射出一箭后,都来不及瞄准放出下一箭,左右两侧的盗匪就抓了人退回黑暗中。
“该死!”血牙斯特咬着牙说道。
“哦不!”巴塔尔教士迎着一个个惊慌的难民眼神,浑身尴尬难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抚面前惊慌的人们。
因为就在此刻,商路对面的黑暗中,传来了刚才被捉走的难民的哀嚎。
那些盗匪们对被抓去的年轻敢战斗的难民,下手那可是半点都不留情。
伸腿猛踢,抬手便打。
而且这些家伙为了让被打的难民叫的声音欢畅响亮,还故意不打身体躯干和头,只对着四肢猛打折磨。
每一声的痛苦尖叫都如鞭子一样抽打在巴塔尔教士的头脑里。
他恨不得此刻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样便可以装作对面黑暗中的痛苦哀嚎并不存在。
他恨不得此刻自己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这样便可以装作眼前无声看向他的眼神并不存在。
“稳,稳住,大家。大家稳住!好吗?他们再过来,咱们就后退一些,别被抓住。我来打败他们!对,我来打败他们!”
巴塔尔教士举起右手的琥珀金属长杖,昏黄色的琥珀光芒照耀下,惊恐不定的年轻难民们终于稳住了。
“哼,要的就是他这么说。告诉前面,等一下先从他人不在的右侧去抓人。等那个年轻蠢货赶过去后,就尽快撤退,别损失了。而同时,左侧再上,给我一定要再抓一个人回来。”
盗匪头领此刻则在安排好树林里的陷阱后,便又来到商路北面的荒地上,找了个石块爬了上去。他此刻专门披上了手下之前穿的一身斑斓兽皮衣服,在一个不前不后的地方进行指挥。
他的身侧,则是一个只在裆部胯了块布的侦查盗匪,这个可怜家伙的衣物给盗匪头领隐蔽身形了,因此此刻只好光着大半身体,也不负责上前战斗了,专门负责跑前跑后传递头领的命令。
没有了可以隐蔽靠近的斑斓兽皮衣物,他也就只剩跑的快,这一点帮助了。
光着身子的侦查盗匪正要去转递命令,但又被头领叫住了:“对了,顺便告诉前面,没吃饭吗?我这边怎么听不到被抓难民的哀嚎声了?叫他们发挥想象力,制造点尖叫出来。激一激对面的那个骑马的蠢货。”
“是的,头儿。还有吗?”
“没了,快去,我的命令要传达清楚。”
“是的,头儿。”
裆部只兜着一块裹脚脏布的侦查盗匪,伏低身子快步向前跑动。
来到折磨被抓难民的地方,他先将头领的后一个要求传达给两位头领的亲信。
“头领说他那个距离都听不到这两个家伙的哀嚎声!要你们发挥想象力,让这两个家伙尖叫出来,激怒对面的教士。”
他这话当然是避着地上低声哀嚎的两个年轻难民们,给两个头领亲信说的。
这两个身材高大,身穿简易皮甲的头领亲信互相看了看,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发挥想象力。开玩笑,他们这帮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鲁盗匪,哪里有什么想象力啊。
如果让他们想像财富、杀戮、女人的话,倒是可以勉强有个想像的样子,但让人发出尖叫。
这该咋办?
尤其是这些人打就打了,之后还得留着换钱呢。一枚银币一个人,不少钱呢。
他们两个又看向浑身光溜溜的侦查盗匪:“头儿还说了什么?”
随后,侦查盗匪将盗匪头领交代的下一步告诉他们,这两个人点点头,明白等下该怎么做了。
在连续不断的行动中,拉扯摆弄对手,让对方在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中,失去判断能力。再加上这边不断的哀嚎声,激怒引诱对方冲出难民人群的保护,独自冲出来救人。
“所以,你衣服呢?还有,让他们两个尖叫的,发挥想象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得准备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啊?”
侦查盗匪傻眼了,这怎么就成了他的活呢?
但面对身材高大强壮,武器装备齐全,又是团队队伍中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二,除了能藏身侦查和跑得快之外,没什么本事的侦查盗匪,完全不敢对这两位说不。
头领他惹不起,这两位他也惹不起。
“我,我试试吧。尖叫是吧?尖叫,尖叫。”
这个家伙来到一旁,借着微弱光线看着地上被痛打一顿的两个年轻难民,犯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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