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铁锁朝墓室里面伸着脖子望了望,
看看师父费叶平说道:“这个墓主人也真是的,雕刻了一座精美的墓室门楼,里面又不放什么值钱东西,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人空喜欢一场。”
费叶平也转身看看身后狭小的空间,空空如也的地上,只有一层棺椁腐朽的灰烬,再灰烬的左前方有几只瓷碗,和几只形状不一的罐子。
费叶平转身对景铁锁说:“别灰心,按照这种丧葬习俗,里面应该还有一面或者两面铜镜,要是碰上个汉代的四神镜,或者海兽葡萄镜,我们不是就赚大发了。”
“铜镜?师父你确定里面有铜镜?”景铁锁反问道。
问完就半信半疑的朝墓室里面走去,
来到了那堆棺椁化作的灰烬跟前,景铁锁蹲了下来,用手在灰烬里面摸来摸去。
忽然,景铁锁的手不动了,憨憨的对着费叶平笑了笑说:“师父,真让你说中了,就是有一面铜镜,就是不知道品相如何,哎,对了,师傅你说古人为什么要在死人身上放一面铜镜呢?”
费叶平听完景铁锁的问题,仰天一笑说道:“徒儿,那铜镜不是再死人身上放的,是在棺材盖上放的,寓意是照妖辟邪用的,知道了吗?”
景铁锁憨笑着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徒儿又长知识了,嘿嘿………”
景铁锁说话着就把摸到的那面镜子,从灰烬中拿了出来,
做了个深呼吸,对着铜镜背面吹了一口气,顿时铜镜的镜背图案呈现再了师徒二人眼前。
此镜形状呈八瓣葵花状,颜色呈黑褐色,直径四寸有余,
镜背中间有一园钮,左右各有一人物造型,
左侧的人,头戴冠状饰物,一手指着远方,一手拄着拐杖。
右侧一人也是头戴冠状饰物,身着华丽皮草,手持瑶琴之类的乐器,
园钮的下方是一颗树(貌似杨柳树),
园钮的上方是一方格,方格内有铭文,上书:容启奇问曰答孔夫子。
费叶平看完此铜镜的镜背图案,老脸上流漏出得意的笑容,
语气欢快的对景铁锁说:“收获不错,是一面唐代的青铜镜,品相不错,实属盛唐时期青铜镜中的极品啊,”
景铁锁一听师父,把这面镜子的规格说的那么高,马上追问道:“师父,你说这面铜镜,有以前那个什么四神镜值钱吗?”
费叶平略一思索说到:“这面孔子问答镜没有汉代四神镜值钱,因为汉代四神镜具备,一般铜镜所不具备的一个条件,那就是镜体直径超大,是至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大的镜面,这个条件孔子问答镜就略逊一筹,如果汉代四神镜和孔子问答镜一样,都是一样的尺寸,那么孔子问答镜就会脱颖而出,胜过汉代四神镜了,”
景铁锁又追问道:“那是为什么呢?这一块咋又不看品相和包浆了,又比起块头了呢?”
费叶平小心的把孔子问答镜递给景铁锁说到:“这不是块头大小的问题,是彰显镜子主人在当时社会的权利和地位,在西汉时期,青铜器物还没有走近寻常百姓之家,能用的起这么大直径的四神镜,也只有那些王孙贵胄了,寻常百姓家只能用瓦罐盛水当镜子用,正如书中记载说,监可取水于明月,因见其可以照行,故用于为镜,由此看见青铜器物再汉代之前是多么的珍贵,是普通百姓能染指的起吗?”
(最早的鉴是用泥土烧制的,也就是现在俗称的瓦罐,后来才慢慢演变成用青铜做鉴盛水,)
景铁锁又问道:“那您为什么说汉代四神镜的尺寸要是和孔子问答镜一样大小,孔子问答镜就值钱了,难道汉代四神镜从年份,品相,包浆,工艺上还比不上唐代的青铜工艺吗?”
费叶平摸出一把小剪刀,把墙壁上小龛里面的蜡烛,上面的烛花修剪了一下,没有了烛花的压制,火苗立马左右摇曳着,墓室里面顿时亮堂了许多。
费叶平这才对景铁锁回答说:“非也,汉代四神镜是和孔子问答镜相比较,输就输在镜背的铭文上,
要是孔子问答镜的镜背上没有这九个字的铭文,那么别说镜背上有一个孔子的铸像,就是把孔子,孟子,老子都铸造在镜背上,也压不住汉代四神镜的锋芒,
我思来想去,从我手里掌眼过去的铜镜,也就是孔子问答镜的镜背上有铭文了。”
景铁锁憨憨的一笑,自言自语到:“嘿,这回一准能压住他们三个,就凭师父说的这些知识,让他们三个必须对我刮目相看,嘿嘿………”
景铁锁说着说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费叶平看着这个憨徒弟问道:“铁锁,想什么呢那么开心,说出来让师傅也听听?”
景铁锁急忙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说了,我干活去了,去收拾那几个盆盆罐罐去了。”
这时候,坑口上传来史大夯的叫喊声:“师父,没什么事吧,这么长时间不上来,让人担心死了。”
接着有听见雷碾子的牢骚声:“肯定是景铁锁捅什么篓子了,师父在为他善后,百年耽搁时间了。”
杨树根担心的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遇到什么机关或者暗器了呢?”
史大夯不屑的回答道:“切,那是你想多了,这么小的墓室,能有什么机关?能有机关暗器的主人,还能埋到乱坟岗来吗?”
雷碾子斜着看了杨树根一眼说:“这个墓室里面,能有什么暗器,要有也是几只窝鼠子而已,哎,佛祖保佑,千万别让师父也吓得尿裤子了。”
说完扭身就朝远处的麦草垛跑去。
杨树根怒火中烧的紧随其后,边追边喊出杀猪般的叫骂声:“雷碾子,你他妈的给我站住,我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睛………”
史大夯看到月光下这两个活宝,无奈的摇摇头说:“看来以后不敢再提尿裤子的事了,不然树根会暴走的。”
忽然坑口吊着的绳子动了几下,拉动了一头拴着的铃铛。
史大夯听到铃铛一响,知道是师父他们要上来了,赶紧跑到坑口边上,用力的往上拽着被绳子拴着的费叶平。
把费叶平安然无恙的吊上来,解下腰间的绳子,一转身又扔到了坑洞里面,
坑洞下面的景铁锁,把墓穴里面的那些盆盆罐罐,一起放在了布包里,让史大夯吊了上去。
他自己不等绳子下来,就手攀脚蹬的顺着墓道里的脚蹬,
史大夯把景铁锁弄好的那一包瓷器吊上来,轻手轻脚的放在了离坑口不远的土地上,
刚一离手,雷碾子就屁颠屁颠的来到了粗布包跟前,摸黑拉住一个包布角,耍帅的用力一拉,想象中的布包没有被潇洒的拉开,反而把那包瓷器弄得叮当乱响。
景铁锁不高兴的怼着雷碾子:“碾子你个憨货,你干什么呀,好不容易清出这几件瓷器,你也不轻一点,万一把那一件弄粹了,我不就等于白下苦了吗?”
雷碾子不屑的笑了一下说:“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你清出来的那几件瓷器,我都不用上手看,只看看墓穴的大小,就知道那些瓷器,肯定是漏胎少釉的民窑粗瓷,为了这几件粗瓷大碗跟我急,你说你值得吗?”
俩个活宝正互相掐着,费叶平拿着油灯走到了粗布包跟前,
解开了布包,拿起一件瓷罐子,放到油灯底下仔细一看,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妈呀,出奇迹了,这这这……这乱坟岗也能出这种规格的瓷器?”
几个徒弟听师傅这么一说,赶紧围到师父跟前,
史大夯瓮声瓮气地问道:“师父,什么情况?”
费叶平看看四个徒弟,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挖出钧窑瓷器!”
“啊,钧窑瓷器………”
“师父你没搞错吧?”
“不会吧……”
“太不可思议了,误打误撞竟然挖出了钧窑瓷器,…”
雷碾子瞅准时机问道:“师父,这个罐子属于那个窑口烧制的器物呢?”
费叶平斜着在油灯下,看了看罐子的整体品相说:“这不是普通民窑烧制的器物,是一个南宋钧窑的花口罐,能值几十头牛的价钱呢。”
“哇………”
四个徒弟不约而同发出了惊讶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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