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季江吗？你在哪儿？需不需要帮忙？”

季江原本没有把白秋当做救命的稻草，这通电话只是无可奈何的尝试罢了。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以后，听到白秋这样直接的关心，季江的心里是复杂的。

他缓了又缓，缓了又缓，小声回复道：“方便通话吗？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白秋说道：“不用担心我。你在哪儿，几个人？”

季江握紧拳头，说道：“仁明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五楼502，三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季江相信白秋明白医院的特殊性。他做好了白秋会反悔的心理准备。真要白秋冒着生命危险到这儿来，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谁知白秋干脆道：“知道了，你们躲好，一会儿医院见。”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

季江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方回到母亲身边。她与隔壁床的大婶儿都吓坏了。

季江说道：“没事的，别害怕。”

大婶儿压低声音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那些惨叫声？”

季江没办法不告诉他们。不管白秋会不会过来……他相信他会来这儿。她们总会离开病房，然后会看到走廊上的血迹。运气好也许只会瞥见那些怪物的影子。他必须为她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看到飞蛾，变得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他说得很慢，以确保母亲和大婶儿能跟上他的说话内容。“有一个人，应该是想确认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就把脑袋伸到了外面。”

季江母亲发出一声低呼，大婶儿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显然，她们已经隐约猜到了那个人的下场。

“飞蛾抓住了他。”季江也说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他……死得很痛苦。”

本以为会需要他安慰的两名女人，此刻一个平躺在床上不说话，一个关心道：“你还好吗？”

季江反问道：“你不害怕吗？”

季江母亲说道：“当然害怕。”

她深情的望着季江的眼睛。季江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不怕死，也不怕痛，但她害怕留下自己一个人。

季江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们会没事的。”

……

白秋挂断电话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烤鱼店的中坚力量们。

陈家生是头一个表示支持的，并主动提出由他带队，营救季江等人。

这个提议遭到了白秋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们需要陈老师留在这儿。”

陈家生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白秋转向躺在折叠床上的众人。分别是姜应人的父母、陈家生的父母以及白秋的大哥白棋。“你是大人，他们会听你说话。”

陈家生无法反驳，他知道白秋说的是对的。他妥协道：“必须有一个大人陪同，不然你们不能去。”

姜应人虽然怕得不行，但依然犟嘴道：“大人不见得比白秋强。”话音刚落，他立刻对温婉如说道：“对事不对人，抱歉婉如姐。”

陈家生随即说道：“你不能去。”

“凭什么！”

原本，姜应人确实是没想去的，但陈家生这样说，他反倒真想去一去了。

陈家生环视一圈，和他对上视线的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白秋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阻止。因为他需要这个机会让陈家生树立起威信。

陈家生说道：“博洋、温婉如，他们跟你去。”

白秋没有反对，“好。”

姜应人跳出来说道：“我不服！”

陈家生起身靠近他。压迫感不断从陈家生身上传过来，连正在进食的赛虎都做出了戒备动作，更何况是姜应人了。他颤抖道：“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陈家生把铁棍顿在地上，“这就是理由。”

姜应人顿时闹了个红脸，尬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白秋缓和道：“你留下来也好，有些事情陈老师知道的不清楚，你可以帮忙补充。”

闻言，姜应人顿时叉腰道：“说的有理。”

陈家生无奈看向白秋，白秋朝他笑了笑。

温婉如对陈家生的安排没有意见，但提了一个问题：“我们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这一趟不定因素太多了，我们不一定能保全所有人。”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白秋身上。他顶着这股压力，走到赛虎身边。

赛虎斜眼看他，好像在问：“作甚？”

白秋蹲下身子，问道：“好吃吗？”

赛虎虽然进化出了智慧，但还没有到能够解读人类潜台词的程度。她以为白秋是馋了，于是用了极大的毅力掏了一块鱼鳔给他。

看着赛虎那一副肉疼的、渴望的、克制的表情，白秋忍俊不禁道：“都是你的。我是想说，外面有更好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和我们出去？我们有一个伙伴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我们要去帮他。如果你想出去找点儿其他吃的，可以和我们一起，你想去吗？”

赛虎小心用牙齿咬住鱼鳔，仰头吞进嘴里。其他的话她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但和白秋出门这件事她听明白了。于是飞快把鲶鱼剩下的部分塞进肚子里，昂首挺胸的往大门口走了两步。白秋没跟上，她就停下来看他在做什么。

白秋对赛虎的反应是又惊又喜，对她说道：“马上来。”

语罢，他走到水缸边上。三条鲶鱼缩成一团沉在沙子里。白秋对它们说道：“来一条鱼跟我们走，立功了给它一块免死金牌。”

三条鱼里的其中一条动了动尾巴。

白秋又倒数道：“三……二……”

动了尾巴的那条鲶鱼哗啦一下游到白秋面前。不知怎么的，白秋感觉自己竟然从一条鱼的脸上看到了献媚的表情？

他晃晃脑袋，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扔掉。问鲶鱼道：“你跟我们走？”

鲶鱼点头。

“行，从这边出来。”白秋走向水缸右侧。温婉如在这儿装了一个密码锁，密码锁打开后，会向水缸外部喷出一个气囊。鲶鱼钻进气囊里，关闭密码锁，最后取下气囊。

气囊里有水，鲶鱼不用担心呼吸问题。

它们现在可以短暂在空气里生存一到两个小时，随即就要进入水里以补充能量。

白秋把气囊交给博洋，博洋手里捧着鲶鱼，眼里却望着赛虎。

鲶鱼瞧见了，翻了个白眼：那只蠢猫有什么好的，这个人类是不是瞎了？

白秋当然不知道博洋手里的鲶鱼进化出了怎么样的智慧，如果知道，兴许就不会带它出去了。毕竟一只有高智慧的鲶鱼，可比打手鲶鱼要来得有用许多。

整理装备，检查武器。万事俱备，白秋一行准备出发了。

这是泉家烤鱼店在末日来临之后，第一次打开店门。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