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村头的大公鸡开始咯咯的叫唤着，阳光透过那百年的老柳树，照射到钱进的脸上。

伴随着柳枝摇曳，树枝的影子在钱进的脸上划来划去。

一床露着棉花的花被上，躺着本文的主人公，已经二十多岁的钱进。

“小进啊，去把马遛遛。”

喊声从窗外传来，钱进的父亲老钱正端着簸箕装着满满的玉米芯往屋里走。

屋里用泥土搭起的锅台旁，散落着还没有刷洗的盆和碗，不断的有苍蝇飞来飞去。

这就是钱进的家，一个穷的底掉的老农民之家，父子两人相依为命。

在钱进很小的时候，母亲因为受不了家里的贫穷，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老钱去镇上和县里找了很多次，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父子俩加上那匹棕色的马，就是这个庄稼院里全部的财产。

钱进抓起那露着几个破洞的裤子，迅速的提上。翻身跳到炕下，奔着马棚走去。

说是马棚，其实就是用几根木头围起来的一个围栏，上面是露天的。

来到了穷人家，连马儿都得跟着受罪，刮风下雨的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钱进牵着马朝着村口走去，那边有清澈的小溪和肥沃的草甸。

在无数个日子里，钱进就这样放马、饮马，日复一日的过着。

钱进认为自己的祖上一定的坏人，这么好的一个姓，却把家业过的一辈子比一辈子穷。

小溪旁的草甸子很宽阔，旁边还有一个杨树林。

钱进喜欢坐在树下，看着马儿吃草，然后思考着自己的现在的将来。

尽管当下他很穷，穷的上不起学，穷的没有姑娘会看上他，但是他还是有一个梦想，就是有很多很多的钱。

他曾无数次在这个树下，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有钱人，甚至有的时候会笑出声来。

也只有这梦里的片刻，成为了钱进唯一的幸福时刻。

今天，钱进一如往常的把马牵到草甸子上，自己靠着一个树，透过树枝去看天上的太阳。

一双手捂住了钱进的双眼，那手很软，有点湿湿的感觉。一瞬间感觉眼前变成了红色，然后就是一阵清香。

“刚睡醒，又想做梦？”

说话的女子是钱进的小学同学，许二丫。

“谁？你是哪位？”

钱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似乎很熟悉，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钱进显得有些慌张。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呃，你……”钱进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声音到底是谁。

“猜，猜不出来要罚你的。”

“谁啊？我真没听出来是谁。”

在钱进的印象里，村里没有谁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他愣在那里不敢动，甚至挺享受被这样柔软的手捂着双眼的感觉。

“不行，必须猜。”

“玲子？”说完自己都感觉不对，玲子的声音不是这么细。

“二丫？”

“对，就是二丫，你是二丫。”

“没劲，算了不罚你了。”

二丫松开了双手，转到钱进的面前。

“你啥时候回来的？”

钱进眯着双眼，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子，在阳光里是那样的婀娜，二丫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裙子在风中不停的摆动。背对着阳光，嫣然一笑让钱进有些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二丫，钱进就会变得手足无措，甚至会磕磕巴巴。

二丫是钱进的邻居许大叔的女儿，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二丫在省城读大学。

“你咋回来了呢？”

钱进不敢看二丫的眼睛，目光凌乱的有些无处安放。

“放暑假了。”

二丫每一次看到钱进慌乱的样子，都会低下头笑一下，然后目光瞟向他。

“额，放……放……多少天？”

“你紧张什么？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这回能在家呆上半个月，然后去同学家玩几天。”

“给你带了几本书，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吧。”

说着递给钱进一个蓝色的手拎袋，里面装着好几本书。

“我……我不……不……不爱看书。”

钱进没有接过书，使劲的低着头，此时此刻他只想赶快逃离。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不敢面对眼前这个女子，尽管看不见的时候时常会想起她，但是每一次都迅速的被理智战胜。

“你就打算一辈子放马？”

“放马有什么不……不好。”

最后的一个“好”字说的太别低，低到似乎他自己的要听不见。

“你得多看书，多学习，找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窝在这穷山沟里啥出息。”

二丫说到了他的痛处，他低着头不再言语。

“你就不想去外面看看？”

二丫靠着他坐了下来，目光朝向那吃草的马。

“不想，这有吃有喝的，也不用听别人使唤，挺好的。”

钱进长长舒了口气，抬起头看了看树枝上方的天空。

“没出息，你就想这样过一辈子？你真想这样过一辈子？”

“要不还能咋整，又不是没出去过，打工连工钱都要不回来。”

“所以你得读书，你得学习，要不然就只能靠出卖体力还赚不到钱。”

二丫说着，把那个袋子扔到了他的身上。

“好好看看，不看的话看我怎么罚你。”

说着起身朝着村庄走去。

过了好一会钱进才敢把目光转向村庄的方向，他看到了二丫的背影，行走在村旁的小路上，随风而动的裙子，身姿曼妙，体态轻盈，内心竟然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