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虽然身为奴婢，但向来不卑不亢，所以贞嫔不给她好脸色，她也没有像别的奴才那样，跪舔着赔罪。

贞嫔听她这话里有话的样子，虽然心里憋着股火气，但想到平日里受她指点也捞了不少好处，再加上儿子还躺在床上，她便也没心情再发一次火，便冷着脸道：

“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敢这样跟本宫说话？可别忘记了，当年是谁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你可别说，你想去体验一下边疆的生活。”

江氏见她旧事重提，便收起笑容，道：“奴婢知道，您一直不想让旁人说，您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出个名堂。奴婢还知道，您不想让人说，您被个奴婢给蛊惑住了。”

“所以您自作主张，把小殿下送了出去给慧嫔抚养，为了就是证明，您自己也是有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奴婢此前听见风言风语，也只当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挑拨离间，从来都没改了对您的忠心。今日今时再看，旁人怎么说怎么做，其实都无伤大雅，可这当事人要是自己想搞事，那谁也拦不住。”

其实从一开始决定把茗儿送给慧嫔的时候起，贞嫔就一直在问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结果现在跟长子之间闹出了这么一出后，她真有些后悔了。

都说“儿大不由娘”，长子渐渐长大，没有得到她所期许的成绩不说，母子俩的心也是渐行渐远。

身在宫中，看过了太多因为利益而导致的母子反目成仇，贞嫔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怕自己把全部的宝都押在大儿子的身上，最后也落得个那样的悲惨下场。

如果有小儿子在，即便大儿子押错了，还能从小儿子身上继续押。但现在，小儿子送给慧嫔了，能不能要回来都是未知，倘若真的要想再要回来，那她在这宫里的名声可就会彻底坏掉了，而且还会跟慧嫔彻底撕破脸皮，所以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江氏见她半天没吭声，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便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不可强求，可娘娘却搞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您觉得以您现在的实力，会给殿下带来好处还是坏处呢？”

“倘若殿下争气，讨到了大王的欢心，甚至于有了当世子的可能性，那您觉得，您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母亲，大王、还有王室，甚至于整个大齐朝廷，会对您放心吗？”

“那到时候，您的处境会是怎么样的？您谋划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的一切，您觉得值得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贞嫔听明白了江氏的话，惊得后背发凉，更说不出话来了。

江氏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是覆水难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旁人怎么说，您都是百口莫辩，接下来，您和殿下的处境，只怕不太妙了。”

贞嫔听到这话，虽然心里也怕了起来，但天性却又让她不想就这样发展下去，于是她抬起头来，一副要迎战的模样，道：

“凭她们会说什么，本宫为何要让她们如意？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本宫也绝对不会退缩。这宫里哪个没有野心？本宫就让你瞧瞧，本宫所做的一切，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说完，贞嫔就起身回到了暖阁当中。

折腾了这么半天，她也是心神俱疲，坐下来刚喝了一口茶，就有宫人来禀报说，贵妃娘娘请她去坐一坐，有事想跟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