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烤麸、凉拌菜心、清蒸带鱼、鸡毛菜蛋汤,徐妈妈做了一桌菜,召待王诚,等了半天亚珍也不过来,李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徐妈妈説:
“王诚就交给你照顾了,我还得回去劝劝她。”
王诚连忙説:
“亚珍想让我早点回去工作,我明天就走。”
约翰机灵地説:
“诚哥,现在可是过元旦,你还没去过南京路吧,不远的,明天我们去那儿玩吧,听説晚上还要放烟火。好闹猛呀。”
徐妈妈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目光,先在最紧要的就是把王诚留下来,説不定过几天,亚珍就想明白了,这次突然的重病对她也是沉重的打击,胡思乱想也是很正常的事,就连他们认为一向思路敏捷、头脑清楚的徐涓兰,都会莫名其妙地拒绝一位军官,可想这两个丫头对感情问题还没有做好准备。
徐妈妈在心里责备自己:当年时兴的是门当户对,所以将两个女儿都嫁给了上海滩的富裕人家,希望她们能过得好,现在新社会了,不再讲究这些老规矩,而她也没弄明白现在要选什么样的人家,女儿要选择什么样的人,为了找吃的,她也没有时间告诉她,造成了她们对情感的混乱想法,一个认为自己不急着嫁,一个认为不能嫁穷小子,虽説现在提倡晚婚晚育,但人生总是要走出这一步,找到合适的人就好。
一家人都劝王诚明天带着约翰去玩,他也只好留下来等亚珍的消息了。
约翰兴奋地帮着王诚拿行李,安排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跟他玩,上次不成功的对父亲的揭发,造成了小伙伴都不信任他,原以为十拿九稳地抓出他暗藏的禁书,没想到扑了个空,因此小伙伴们认为是约翰欺骗了他们,让他们夸下海口又没拿到证据,丢人了。
约翰就是要明天带着诚哥在弄堂里四处走走,好告诉小伙伴他找到了一位能保护他的哥哥,他可是拿过枪的退伍军人。
晚上约翰告诉王诚:
他有四个姐姐,大姐二姐就是帮你劝亚珍的,小姐姐到同学家庆生了,还有一个三姐姐在外地,就是亚珍的朋友徐涓兰,她两年没回了,再过一个月春节就回来了,她从小过继给一个姓徐的妈妈,人不过去跟了她姓,可惜后来出车祸死了,爸爸説也不用改名了,纪念她吧,三姐和我最好了,她非常优秀,是语文历史的课代表,她最喜欢看各种书,要不是妈妈拦着她,当时她还想去农村,建设新农村。
约翰説着説着自己就肯德睡着了。
王诚则反来复去睡不着,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亚珍突然变脸,正好住在里,也好了解。
第二天他们俩人一天都在外面玩。
第三天一早,王诚买好一回程的票,向亚珍告别。
亚珍在低头打着手上的毛线,她帮着母亲在赶活,头也不抬。
王诚一次又一次为什么突然变心了。
“回来冷静地想了想,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都二年了。”
“正因为二年了,我发现了性格上很多差异。”
“你説得具体点。”
“太多了,我不想説。”
“你这是借口,二年多的想处,説分手就分手,你曾经过我説,等病好了,我们就结婚,这是你的承诺。”
亚珍放下毛线:
“承诺?承诺怎么?结婚了还有离婚的呢。承诺受法律保护?”
王诚被这些无情的话伤了自尊:
“今天是1962年的元旦第三天,我记住了,我们不相干了,今天我就回厂里去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説完他走了。
徐涓兰放下行李,听妈妈、约翰和李妈説完,想了一下説:
“不急,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我慢慢劝她吧,可能她认为自己的病治不好了,有点绝望了。”
接下来亚珍和徐涓兰一起逛商场、看电影,涓兰绝口不提她知道的事,李妈忍不住地问:
“有没搞清楚啊,她还是不同意吗,要不你给王诚写信,就说亚珍现在身体不好,影响了情绪。”
徐涓兰笑着説:再看看吧,她现在心思太重,这病来得太吓人了。
看着这两个姑娘就象没事似的天天在外面玩,徐妈妈説:
“你们两个人的脑子都坏了,你那个军官的朋友不是蛮好吗,出差路过上海时还来家里看过,那个王诚就更没啥好挑的,两个多好的年青人,为什么就看不上他们呢?搞得部队像抓特务一样到家里来调查,一条弄堂的人都知道了,将来还怎么找人家?王诚把全部钱都拿出来给亚珍治病,这样的人到哪里找,现在不理人家了,这算什么?恩将仇报?两个好青年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你们两个傻丫头。一对活宝,你在外地我管不了,你的事也彻底完了,可亚珍这边呢一时还回不去,想想办法,再劝劝她,妈不会写信,你还是给他写封信吧,老感觉欠了人家太多了,李妈也不会写信,除了你,还指望啥个人来帮助,做人道义上要讲得过去啊。”
绕了半天,还是劝徐涓兰给王诚写信。
“妈,我们又不认识。怎么写信?説我听亚珍说,还是写我听妈妈説,或我听李妈説,这不是打听别人的隐私吗,就是知道也不能説。让对方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徐妈正色地説:
“这叫帮助,怎么能叫打听隐私呢?”
徐涓兰向父亲看去,他不出声,也就是表示同意。
“不就是一封信吗,我写就好了。”
“把我也写进去,我都叫过三哥了。现在弄堂里的小赤佬都知道我有一个当过兵的三哥。”约翰老兴奋了。
“你胡説什么,这是大人的事,小人不要插嘴。”
徐涓兰打断了弟弟的要求。
“妈,你可不要青菜萝卜一把抓,我可没用过人家一分钱,上次他来省城找我,还是我出的钱请他吃的饭,我不沾这个便宜,也不会花别人一分钱。”
徐涓兰表明立场。
“那为啥不和他谈了,还搞得部队领导都出动了。”
“无缘份吧,在一起没感觉,他很优秀,肯定能找到好人。”
“他那么好当然能找到好人家,我是担心你找不到。”
徐涓拿出笔和纸笑着説:
“找不到好,每年有探亲假我可以回来,结了婚就没这假了。”
“哪有这样的姑娘,想要个假也不想着自己的事。”
徐妈妈又好气又好笑。
“姐,一定要写上弟弟约翰很乖,想着诚哥啥辰光再来白相。”
徐涓兰用笔点着他的额心説:
“知道了,最后你签上大名吧,省得我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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