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阳光穿过厚厚的窗帘从缝隙中穿透进来,室内半昏半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一睁眼,祝无忧猝不及防看到了墨司寒那张俊脸。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呼吸可闻。
潮热的鼻息拂过,那双幽深的眼睛正眉目沉沉地看着她,克制中带点迷离。
四肢交叉,姿势说不出的亲密。
昨晚的种种袭入脑海,全身传来运动过度后的酸痛。
祝无忧忙忙背过身,纤细的背影窸窸窣窣开始穿衣服。
许是贪心作祟,一双长臂从背后伸过来,紧紧圈住了女人不堪一握的细腰。
墨司寒勾起唇角,笑着逗她,「墨太太再陪我睡会?」
当初嫁给他,他唯一爱的是她的身体,痴迷了一样的喜爱。
想来,现在应该也还是。
祝无忧的余光落在床头柜上,生气地掰开他的手,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套套直接扔在垃圾桶里。
这盒东西是上次逛超市时,墨司寒结账的时候主动要买的。
当时祝无忧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没想到买回来也只是做摆设。
祝无忧愤愤道:「买了不用也是白买,不如扔了算了。」
她这是在怪他不做避孕措施。
明明说好的不会强迫她怀孕,说一套,做一套,是想忽悠谁?
这就好比男人对女人嘴上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激情上涌的时候却嫌弃穿上小雨衣是在隔靴搔痒。
「你生什么气啊?」墨司寒唉声叹气,「不是还可以口服事后紧急避孕药吗?」
祝无忧冷漠地回呛他:「那种药可以经常吃吗?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可以随意糟蹋对吗?」
紧急避孕药一年之内不能超过3次,且不能作为常规的避孕措施,否则对女性身体损失较大。
这样的常理,大部分人都知道,但墨司寒不知道。
祝无忧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凄凉,就因为女人身上比男人多了一个子宫,所以对那些占有欲强的男人而言,孩子也可以是他们用来控制女人的工具。
久握权势的人,大都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
大概是墨司寒觉得祝无忧不好控制了,所以他才会想要说服她怀上他的孩子,把她牢牢控制在自己身边。
但凡墨司寒身心健康,没有洁癖,且对女人来者不拒的的话,祝无忧对他来说或许就没那么珍贵了。
说到底,他的本质还是自私。
他的不幸,同时也是她的不幸。
气氛一时跌落冰点。
这个时候明明墨司寒只要向她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情,可他偏不。
墨司寒的眸子暗了暗,闷闷不乐道:「祝无忧,你不稀罕的东西,却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
他这话是倒是事实没错,除了那个苏岚以外,在晋城还有那么多的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只是苦于入地无门。
正常人会想,祝无忧要是有孩子傍身,墨太太的位置肯定会坐得更稳。
或许这就是围城吧,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却想进去。
「你难道不知道不幸会遗传吗?我不想让孩子成为我。」
说这话的时候,祝无忧的眼眶都红了,像只可怜的兔子。
她狠吸了一口气,嘴里灌进空气的就像刀子一样割着疼。
墨司寒目光冷漠,俨然一副旁观者的模样,静然地看着她。
祝无忧对上他的视线,仿佛在无声地
问他:「墨司寒,是不是只要你有期待,不管我同不同意,我就必须要满足你?」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没人疼没人爱,就比如祝无忧。
所以,她不想再背负另一条生命。
「祝无忧,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怀上我的孩子?所以一直在找借口。」墨司寒的情绪很复杂,一脸黑线,不薄不厚的唇,抿得紧紧的。
就目前祝无忧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即便他是高高在上墨司寒,他也会有所担心。
她说过,孩子是维持他和她之间的一个纽带。
正因为纽带断了,所以,墨司寒才会迫切希望祝无忧的肚子里有他的种。
人一旦某个念头生成了,这个念头就会在脑子里疯狂滋长。
墨司寒嘴上说着配合,打心眼里却十分排斥避孕措施。
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
即便是无声交流,两个人也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想来也是讽刺,从前的墨司寒嫌祝无忧脏,不肯让她怀孩子。
现在,情况却恰恰相反。
墨司寒想看到孩子从祝无忧的肚子里生出来,她却不给他播种的机会了。
辜负一个人的真心,果然是会受惩罚的。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沉默了好一会。
墨司寒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下来:「好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
隔壁房间
祝无忧从药瓶里倒出一小片药,就着半杯温水吞了下去。
「墨太太,早餐想吃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墨司寒的声音。
祝无忧的眼神慌了一下,眼疾手快将抽屉关关好。
「哦,随便。」
祝无忧敷衍了一句,起身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神神秘秘的她在搞什么?
刚才这一幕,被恰好经过的墨司寒看到,一颗疑心的种子就此种下。
空气冷凝了几秒。
墨司寒不动声色地冲她笑了一下,拉长尾音道:「三明治?」
「嗯。」
「那我现在就去做。」
墨司寒宠溺地揉了揉祝无忧的头发,就好像不久前才发生的不愉快,统统烟消云散了一样。
一大早就自告奋勇穿上围裙的男人,乍看之下有点暖。
吃早饭的时候,祝无忧主动问起:「听说你昨天去临城找蒙莉啦?」
墨司寒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蒙莉打电话告诉我的。」祝无忧回答得轻描淡写。
墨司寒咬牙,恨恨道:「那老阿姨还说什么了?」
祝无忧摇头叹息:「蒙莉最不喜欢别人叫她老阿姨,你好像犯了她的禁忌。」
「我不光要骂她老女人,还要骂她为老不尊。」墨司寒一想到昨天在她那收到的羞辱就怒气上涌。
祝无忧啃完三明治,喝完牛奶,随后起身;「我和她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怎么解决?」
「她约了我今天见面。」祝无忧扬了一下手机,「所以,这件事你不用再插手了。」
墨司寒追问:「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祝无忧如实回答:「我俩都是这个意思。听说你们两家交情一直都不错。」
「你是我老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如果今天谈得不顺利,我再帮你想法子对付她。」
墨司寒无疑是护短的男人,老婆受
人欺负了,他自然不会答应。
「谢了。不过,还是不用了。」
祝无忧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拎包出了门。
祝无忧前脚刚走,墨司寒后脚就噔噔噔跑楼上去了。
墨司寒冲进房间,打开抽屉,取出那盒药,仔细查看。
原来是每日一服的避孕药片,她果然在防着他。
墨司寒的眸色幽深一片,他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在某些事情上,墨司寒的确是魔怔了。
祝无忧站在约定的地点等人。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蒙莉冷峻的目光看向她,声音薄凉,「上车......」
「蒙总。」
祝无忧打开车门,弯腰坐了上去。
「蒙总,你听我解释……」祝无忧迫切地想澄清误会。
蒙莉摆手阻止了她:「这样,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但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祝无忧还想解释:「可是,蒙总,上次跟你见面的真的不是我……」
蒙莉眼神犀利地扫向祝无忧,很没礼貌地对她一阵数落:「林设计师,你这根本不是来解决事情的态度,我很怀疑你的诚心。我都说了不和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非要揪住那件事不放,你几个意思?」
祝无忧眉头微蹙,静下心来:「那蒙总想让我做什么事?」
蒙莉这人,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怪,祝无忧不是不知道。
「对嘛,这才是我们今天应该谈的,你总算get到重点了。」蒙莉的脸色有所缓和。
祝无忧浅笑了一下:「蒙总,请讲。」
蒙莉开口道:「今天我约你来,是想让你陪着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见了你不就知道啦。」
听口气,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不过,祝无忧真是想不起来,她认识的人中,有谁能让蒙莉如此重视。
几个小时之后吗,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绕了许多的弯,最后在一栋气派的欧式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进去吧。」
「好的。」
蒙莉输入一长串数字,门就打开了。
落地窗前,逆光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影如松。
「你们来啦?」
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的黑狐面具令祝无忧大为震惊。
没错就是那双眼睛,黑暗、冷漠、无边。
「是你。」祝无忧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男子无趣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对着蒙莉寒暄道:「你来啦。」
他的声音依然经过了变声器处理,看来他领口的东西就是用来变声的设备。
「我是真没想到,你第一次开口请我帮忙是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蒙莉意味深长地瞥了祝无忧一眼,「还有,这个女人在我眼里,就是一颗白菜。」
「蒙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猪拱过了呗。」
男子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
笑声放肆又张狂。
蒙莉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说句实话,拱她那头猪和你一样有趣。」
「能让你这个厌男症患者都觉得有趣,墨司寒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男人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嫉妒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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