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瞳此时的情感很意外的并不恐惧，他只是疯狂地催动着身体让自己动作起来，不到死亡的那一刻来临，他决不放弃。

一双干瘪的小手静悄悄地从脖子后面伸出来捂住郑瞳的眼睛，这时他身上的酒店支配者文字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在郑瞳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肩膀。

中间的影子爆发出夸张的笑容，“哈哈哈哈，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金色的人影没有说话。

但那个声音并不在意，可以想象得出，祂如果有人类的形象的话，嘴角肯定已经上扬，“你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个你吗。”

“……人类是永远不会放弃希望的。”金色的人影在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块散落于黑暗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永远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可是只要看着人类，就永远不会感到厌烦，仿佛做什么都会非常的有趣，哈哈哈哈哈哈，郑瞳，真让人期待你会在不久的将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希望你不会让我等无限的时间里感到无聊啊……”

郑瞳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的脑子被各种呓语和幻觉冲击，就像是在狂风骤雨之中只能抱着一根电线杆那样无助可怜。

就在他紧咬牙关想要撑过去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突然钻上脑门，郑瞳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他只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化成一棵树，然而身上传来的每一处疼痛都仿佛要撕裂开来似的，无数的生殖qi官就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光是这幅场景带来的冲击性就足以击垮郑瞳的理智。

可是在胃里、心脏处，还有头顶的三个深渊道标却充满恶意地拉住他的意识，哪怕被崩坏成千万片，也在那股无法违抗的可怕力量下重新聚合。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毫无怜悯之心，只为了给世间带来痛苦和折磨，郑瞳捂着双眼，有那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差点误以为自己变成了只会繁育的生殖机器，但旧日支配者才不会有这么好心，它们让这种恐惧、绝望和无力感深刻地烙印进郑瞳的梦魇里，紧接着郑瞳就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大量的血混合着晶体从指缝间流出，郑瞳呕吐出黑色的不知名液体，大量触手从液体里伸出蠕动着然后又消失不见。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伸手去挖自己的眼珠，经过献祭得到的黄金诡瞳比肉胎要强悍得多，没有8倍以上的身体素质强化基本不可能伤得到这双眼睛，但是现在它们就像是一滩烂泥那样轻易地被抠出来，哗啦哗啦掉落满地。

但这并不能让痛苦减轻分毫，在他想要继续动手的时候，散落在空间里的深渊道标忽然像一阵风般吹进他的双眸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郑瞳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那种感觉就像是强行将一个远比眼眶大的东西给硬生生塞了进来一样，受到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的深渊力量影响，他的全身恢复力都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舌头的伤口、眼睛的伤势、全身的血管全部得到治愈然后以不受控制的速度继续成长。

他的骨骼发出“嘎嘎”的响声，整个身体就这样膨胀了将近两圈，紧接着在他的肩膀处，一条新的粗壮手臂突兀地破开皮肉长出来，不止如此，第二条、第三条，郑瞳甚至能听见脑袋里神经分裂开来的呲啦声响。

“……给我醒过来，这些多余的部分都给你！”郑瞳狂暴的意识砸向背后的血樱，血樱受到的限制不知何时已经解开，起初它只是偷偷地吸食，得到郑瞳允许后，它放肆地吞噬掉身上多余的血肉。

可这还远远不够，秦老曾经问他，如果为了活下去只能变成怪物的话，是保持人的尊严去死，还是为活下去舍去人类的皮囊。

郑瞳现在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但郑瞳的答案是无所谓，从把自己炸得稀巴烂也要登上公交车开始他就已经做好觉悟，只是照着这个成长速度下去，郑瞳最终的结果就会变成一大团臃肿的不可名状之物，能撑到现在也只是他本身的强化素质远超过普通恶魂而已。

这样下去可不行，郑瞳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没有犹豫，在血樱醒来后，所有东西都恢复了使用，他从解封的空间眼里掏出无限裂殖手术刀。

被这把刀肢解过的身体少说也有上百具，而现在他则是将刀尖转而对准自己，银色的刀芒朝着根部斩下，鲜血大量喷涌出来，下一秒伤口就自动愈合，然后新的部件又长了出来。

郑瞳此前也经历过这种反反复复的疼痛，在诡计之神崔里克的游戏每一局都会重复地杀死自己，然后在下一局切身经历被杀死时的痛楚和绝望，尤其是在第九局的时候，之前杀死那么多次的痛苦还会叠加起来重新再体验一次。

“咳咳。”郑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手心里牢牢地抓着手术刀倒在地上，身体不断痉挛抽搐。

强烈的疼痛感逐渐缓过去后，他此时唯一的感觉反而只剩下眼眶里不断充实的深渊道标，黑色的球体完全填满后，瞳仁却不是正常人的球体，而是枝条横生的树状，乍一看就像是一团墨实的乌云那般。

第三个深渊道标最终还是得到了，代表着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的标志，在郑瞳体内与伏行之混沌、燃爆者达到了非常稳定的平衡。

伏行之混沌的深渊道标来源于初生的化形魔心脏，是郑瞳战力的重要组成之一，随着他对古代恶魔语力量和秽语、邪言的挖掘，这部分力量会逐渐壮大，即便郑瞳想停止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化形魔的苏醒不受他控制。

燃爆者的深渊道标来源于盲目怪之王的脑部核心，当时为了对付即将成型的猿之手，他选择以毒攻毒，通过自己的声音亲自呼唤燃爆者，不过他并没有看到和听见伏行之混沌的存在，所以他到最后还以为是自己比较走运，燃爆者干掉了猿之手离开，而他下意识里回到酒店被苏慕容救了一命。

不过燃爆者的力量构成是一个谜，郑瞳暂时还没有精力去研究该怎么利用它。

两种深渊力量之间的平衡是相当脆弱的，主要还是依靠酒店支配者文字才能将它们压制住，经过地下遗迹的时间洗礼后，这种力量一下子变得脆弱了很多，也令郑瞳感到危机。

所以这一次郑瞳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而他也赌对了。

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的深渊道标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太大的变化，主要是超强的恢复力和再生能力，这种能力甚至到了恐怖的程度，一旦暴走就能让他瞬间脱离人的概念。

但这种能力反而正是他最需要的，伏行之混沌和燃爆者的力量牵制住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的成长，而另外其中一种力量的暴涨又会反过来会刺激它的成长迅速达到一个新的平衡。

不过这也带来一个新的问题，这种平衡实际上并不完美，结果每种能力都像是定时炸弹，不论是化形魔苏醒，燃爆者的爆发，还是过度超再生，都会要了他的命。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解决这个三角平衡问题之前，他都不可能再去寻找第四种深渊道标，否则那就是直接找死。

换句话说，郑瞳得寻找新的解决方案来拯救自己。

就在这时，郑瞳身下的餐盘猛地破碎，他整个人就此跌落无底深渊。

而在现实的营地里，蛮三和天飞雪两人的战斗也进入了最后，忒修斯惊恐地看着他们，血液洒满了他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

“不，不可能，为什么，身为英雄的我居然会败在你们手上？”

蛮三根本没理会他，整个人都已经化身为蛮勇无畏的狂战士，哪怕是宙斯的闪电，阿弗洛狄忒的魅惑，波塞冬的怒涛都无法对他产生半分动摇，蛮三只是沉重地迈出一步，然后挥动手中的蛮龙，仅此而已。

而天飞雪吞掉酒虫后，身体就发生了极强的变化，似乎是因为酒神许下的愿望，她的攻击带有对忒修斯的特殊惩罚，连宙斯、阿弗洛狄忒、波塞冬这些神灵的眷顾都无法阻挡，忒修斯受到的沉重打击比他有生以来任何一次都要可怕得多。

两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悲鸣，对他们而言忒修斯现在仅仅是一个可以开出好东西的宝藏而已。

当郑瞳从深渊道标的空间里出现时，忒修斯的身体已经被蛮龙劈开，天飞雪也抬起手掌准备给其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