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说很伤人，郑瞳却不得不给他泼冷水，“别幻想了。这只是一个末日原型而已。末日造物主在末日之后还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新的末日原型用来蚕食这个世界。”

“就算是这样，那我们也能在这里重新开始……”高天正不太愿意正视事实。

“所以呢。整个世界被冰雪覆盖才是常态，你认为其它的末日原型不会盯上这里吗，就算末日原型不来，那些行动毫无规律的S级以上的末日使徒呢，你有信心带着幸存者们对抗它们吗？”郑瞳话已经说清楚，他没有去安慰对方，这不是高天正需要的，郑瞳道，“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人民现在更需要你。”

高天正很失落，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平复心中的情绪，见郑瞳转身要离开，高天正觉得自己也许是在逃避绝望的现实，他连忙说到：“郑瞳，让我继续跟着你吧，我想见见那位末日造物主。”

“你不会喜欢那个场景的。”郑瞳说道。

顺着建立起来的联系，郑瞳给车队指路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郑瞳。”高天正欲言又止。

“我知道。”郑瞳微微抿着嘴唇，没有多说什么。他不认为是自己的古恶魔语知识出现了错误，但车队现在确确实实是在往雪之都的方向前进，所以那只有一种可能，把整个世界都蹂躏得遍体鳞伤的敌人就在幸存者人类的大本营之中。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高天正的思绪被留在身后的军事基地废墟和雪之都的事情所占据，而郑瞳则是闭目养神，无论末日造物主留在雪之都打算做什么，他都要干掉对方打开深渊之门，真正的战斗对手将是末日天启骑士，这些很有可能从上个时代乃至上上个时代留下来的主角们。

果然不出所料，车队最后停在了雪之都的封绝大阵前。

让高天正有些惊讶的是，城市顾问孟一带着他的部下亲自走了出来夹道欢迎他们回归。

“恭喜首领，终于实现了我们幸存者长久以来的夙愿，斩杀了一名末日原型，有您的带领，将来我们一定能够再度重建家园，让这个世界再次焕发勃勃生机！”孟一热情地鼓掌说道。

那些部下满是欣喜和激动，不断地向高天正询问这是否是真的，高天正心里满是疑惑，他只能告诉大家这确实是事实，不过做到这件事的并不是他，而是郑瞳。

感受到众人带有复杂情绪的目光，郑瞳微微一叹，人心大概是世间最难以揣摩的东西之一，明明都已经是末日，可众人却无法做到齐xin协力，而是互相怀疑、使绊子，不思进取，他们当中有人感激郑瞳的巨大贡献，有人却害怕他的强大，还有人因为海清哥的死感受到威胁目光里明显不怀好意，而更多的人则在脑海里努力思考着要怎么来讨好他得到庇护。

郑瞳全然不做理会，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孟一说道：“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造物主对吧。”

“没错。虽然想过会被你发现，但老实说，你能这么快发现，还是很出乎我的意料。”孟一摘掉帽子和围巾，露出一张脸色苍白、颧骨很高的脸庞，他呼出一口白气说，“怎么样，待在一群小羔羊当中，是不是感觉很无趣，我认为你应该非常能理解我的难受。”

“……这座封绝大阵也是你带来的？”郑瞳对高天正的实力做过评测，他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创立雪之都这样的城市，所以相比较而言，这个世界最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自然就只有末日造物主了。

孟一把手插在口袋里说：“是啊，不过这个封绝大阵不是我创造的，而是为我传授真意的前辈赠予的，它可以帮助我一直提升到‘亡火’级，是我最好的宝物之一。”

郑瞳仔细看着他，照常识来说，一个人会这么配合地把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基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本身就是这种性格，要么则是认为就算把这些东西都说出来也无所谓，或者说让对方知道更好。

“你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郑瞳分析道，孟一坚持要他去黑色监狱一趟，无非就是想评判他的实力，在看到二式·神怒斩和恶毒呓语之后，孟一没有下杀手，也没有拉拢他，就说明他已经理解自己绝不是郑瞳的对手，如果想谈条件，那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孟一很爽朗地笑道：“哈哈哈，传言说恶魔大君实力高强，智力超群，看来并非虚言。你说的没错，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们恶魂特意回到各个平行世界里，无非就是为了文明遗迹、世界之心或者天材地宝，所以我自然是要试试看你的实力。结果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你对手，所以只能做好别的准备了。”

说到“别的准备”，高天正终于没忍住打断两人的谈话道：“孟一，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该不会’。”孟一扶了扶眼镜，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不，不行，我们有约定过，难道你就舍得放弃吗？”高天正焦急地推开身边的部下，朝着孟一走去。

孟一摇摇头，把眼镜取掉说道：“高天正，我的首领，我们之前合作得挺愉快，所以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问恶魔大君的意见，毕竟要是我死了，这个约定自然而然就会作废，不是吗？”

高天正停下脚步，他用犹豫的目光看向郑瞳，但是郑瞳的眼神很冷漠，他于是下定决心说道：“郑瞳，你不能对孟一出手，这座封绝大阵的根基建立在地心，只有孟一能够从地心抽取能量为生活在雪之都的众人提供生存下去必须的热量。”

他能够听见部下们低声交谈的声音，这让他感到如芒在背，但是为了打动郑瞳，他必须说出来，“我只是个因为世界之心偶然的眷顾而获得力量的普通人，我也害怕过，迷惘过，在最开始的一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位重要同伴从我身边离开，我渴望一个安全的地方能够让幸存者们没有顾虑地生活下去。”

“就是在那个时候，孟一带着雪之都的建造蓝图来到了我面前，郑瞳，你能想象吗，一年前我身边的幸存者还不到一千人，而现在整个雪之都已经有两万六千四百九十六名成年人，四千五百三十六个孩童和新生儿。”

“……”郑瞳没说话。

高天正紧咬嘴唇，血从唇边缓缓流出然后被寒意冻结成冰粒，他哑着嗓子道，“但这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孟一告诉我，维持封绝大阵不仅需要地心能量，同样还需要生命之火。他答应我，每个月只选取五百人抽取他们的生命之火，这会让他们的寿命缩短到只能活到三十岁左右，所以我会将这些人派出雪之都去执行探险任务。”

这番话引得他的部下面色大变，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雪之都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首领，你这话说得是真的吗？我，我只剩下几年可活了吗？”

“难怪每次都要把人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探险，原来是故意要提高死亡率，首领，你好狠！”

高天正的脊背似乎都弯了，他哆嗦了一下大声道：“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做，将近三万人要怎么在零下一百度的末日世界里活下去？”

这是个无可反驳的理由，大家都无话可说。

孟一重新戴上眼镜，用讥笑的神情道：“高天正，你干嘛不把这个约定并不包括你这件事说出来呢，难道大家不应该是公平被抽取生命之火吗？”

“我，我对不起大家。”高天正低下头，他不敢去看大家愤怒的目光，也没有理由去美化自己的正当性，但他必须要得到郑瞳的支持，“郑瞳，你怎样看不起我都没关系，可是，孟一如果死掉，封绝大阵就再也没人能够操纵，地心能量和生命之火供应停止，整座雪之都就会变成死城啊！”

这话语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算是心中对首领愤恨不已的部下们也都暂时闭上了嘴，雪之都有负于他们是事实，可反过来也同样有恩于他们，如果没有雪之都，到今天还能活着的幸存者能否有三位数都是个问题。

郑瞳微微抬起头看着孟一，道：“原来如此。”

接着不武·天下止戈背着狂猎·燃血怒刀以五倍音速的绝对压制瞬间来到孟一面前抓住他的脖子。

“什么？”孟一瞪大眼睛，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搞错了。

从只追杀海清哥一人可以看得出郑瞳对敌人绝不留情，但对无辜的人也不会妄加牵连，而黑色监狱帮助高天正攻打地下入口更是让孟一确信他是个内心隐藏着善良的人，对付这种人，只要拿一座城市的人作为要挟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孟一的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