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是一个艳阳丽日,隋波几乎快午时才醒来,光溜溜走到中庭,那毒太阳分外照顾隋波,光和热强烈轰击着隋波白条条的身体,让他几乎热晕了过去,他像猫一样快速地行动起来,把衣服从竹竿上取下,然后快速地回到阴影里。这一摸,衣服倒是干了,虽然还有一点油渍是没有办法去除的,除非泡上一整天,然后让一个健壮的家庭妇女,用皂角洗个三五回……实际上也没有必要,这衣服早就有点不经洗了,稍微多搓搓,估计就要变成破片了。
隋波对这件衣服的感情是复杂的,这是他唯一可以穿出门的衣服,他对穿着打扮从来不上心,这倒不是关键的。但他又觉得自己算是半个读书人,斯文还是要的,总不能光腚上街吧。老隋家虽然败了,这最后一层脸面还是要的。
他其实一点都没有耽误,想着这个念头的同时,几乎人就推门而出,门也没有上锁,只是掩上。家里其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这徐州城,虽说并不比上江南的富裕,但好歹也是南北要冲之地,商旅交流往返,除了是个铁打的军州,也素以信义闻名天下。隋波心想,家中没有金银铜铁之类的东西,只有几本残破的书本,谁都对此毫无兴趣。
昨晚吃了酒,又配了几个包子,但哪抵得过隋波这样一个黑黢黢壮汉一夜的折腾,走到街面上,隋波才觉着有点饿了。
路过武家烧饼店,见着武家掌柜,说了句:“芳邻,赊个烧饼吃吃吧……”武家掌柜看着不是别人,正是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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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淡淡地说:“拿吧!”武家娘子二十出头,生的白白净净地,正好从屋里头出来,嘴一歪就脱口而出:“当家的,你可真大方,这烧饼有的人是没法赊的,好比肉包子打狗,又去无回。”
隋波听了居然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也不知道他听了有没有脸红,反正那张黑脸怎么也看不出是否变了颜色,只淡淡地说道:“娘子眼重了,我回头去打上几只野物,来偿还这几日赊的饼子吧。”这一边说着,拿出一张手札,放在铺子上。
那娘子听了反而恼得更厉害,拿起手札,撕成七八瓣,追上隋波重重地扔在他的脸上。隋波不做生色,瞧着武家掌柜远远地点点头,就匆匆往徐州府衙而去。武家掌柜的拉回娘子,说了句:“这隋家都一穷二白了,我们不要打人家的脸了。他改天还我们野获也是一样的……”
武家娘子哼了一声:“他那杆破弓,不知道都当出去没有,你还是别让他吃白食了!”街上这么一个曲折,惹来好多人来围观。
有识得隋波的老人说道:“哎,这隋家恐怕是快完了,读啥子书嘞,秀才都没中,真是读书误终身哦,干个什么不行,就算是看城门的大头兵也比读书强,世道哟!”
那隋波吃了烧饼,口中干渴,正好走到龙井贡酒家门口,冷静了下,没有去沽一碗酒喝,这家欠钱更多,恐怕一事还不清哦。如果是别人还好,这家酒店是知州所开,还不上钱,早晚要以屋抵债,到时候连晚上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哦,难道睡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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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觉醒来就被卸胳膊歇腿,被当做不良人拉进牢房,要不就被迫拉上前锋营,去吃顿好的,然后死在前头,成为孤魂野鬼?
隋波咽下腹中的酒虫,不一会就到了府衙门前。这徐州府城,除了东门德义街的任老夫子家,就算这府衙盖得气宇轩昂、非同凡响了。在这里的衙役老爷也分外精神,侧门里隋波递上一张勘合,叫了一声:“我是老爷书房的抄手,烦请让我进去。”衙役四五人,都是吃的肥面大耳的壮汉,其中有识得隋波的,眼睛很蔑视地瞄了下他,拿着勘合上下看了半天,说了句:“你这厮,这是什么时辰了,不早来报到,你这活想不想要了!”
隋波低声应了下,从衙役手上收回勘合,在人缝里挤进去。衙役从后面加了句:“你从旁边耳房里穿过去,不要惊扰了堂上的官人!”耳房有一个通道,都是杂役出入的地方,隋波点头答应,不两步就到了师爷房,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张旧的小桌子,上面放了行军告示、乡里公约、诉讼案卷、朝廷邸报之类。像他这样的有七八个人,都是歪瓜裂枣的不正经读书人。归根结底,还是府里三小姐如此说!三小姐总揽一府的管家,为人和善,处事精明,在徐州府也是一个出名女子。
隋波刚坐上位子,他的顶头上司,韩文案就腆着肚子走了过来。韩文案见着隋波,就像是隋波欠了他百十贯制钱一般,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你这厮,还知道回来?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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