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韩文案一早就喊来隋波，看了他拟就的禀贴，从头到尾批评了一回，骂的隋波几乎要把昨天晚上吃的红薯全吐出来。韩文案越骂越有精神，隋波开始还应几声，到最后就没有声响，想说几句的早上吃了一碗韭菜饺子，那味道怪怪地，就着韩文案四溅的唾沫星子，几乎把隋波齁死。

“下——下——下去吧！”韩文案说了半天，自己也累了，挥手让隋波回去。但隋波看到手势并没有动弹，只是深深地弯下腰，很恭敬地……

隋波嗫嚅着说：“大人，这些我都抄好了，拟好了，能否向您预支一点钱，最近囊中羞涩，周转不开。”

韩文案眼睛一瞪，从兜中数了一百文钱，递给隋波：“记账，回头还我！省着点花！”

隋波接了铜钱，连声道谢，退了出去。他眼睛熬了一夜，感觉有点迷糊，也没有注意，不料迎头撞上一个人，撞在那儿的胳膊上，隋波倒是没事，那人被弹到一边。

“哎呀，”那人软语一声，是个女的。

隋波定睛一看，这女子三十岁出头，上下打扮得十分精致。她不认识隋波，但隋波认识她呀，这可是府里的三小姐，管理这衙门的上下杂役百事，也算是韩文案的上司的上司。隋波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赔礼。

三小姐看到隋波，吃了一惊，后面跟着的丫鬟翠儿忙来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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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三小姐的胳膊。翠儿气愤地说：“你这厮哪里来的，如此放肆，撞到我家小姐千金之躯！真真该死！该死！”

那韩文案听到门口有人吵嚷，他一向喜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过来一看这情况，气的胡子都哆嗦起来：“你这个蠢货，怎么撞到三小姐的尊驾，该死该死！我非把你革了不可！快些来给三小姐跪下赔礼道歉！”

隋波憨头巴脑地，居然自有一种桀骜不逊的文人风骨：“三小姐，我又不是故意的，赔礼可以，下跪不行，小子我只能上跪天地，中跪圣人，下跪父母！”

三小姐定过神来，见是一个迂腐的酸文人，也就不甚气恼了，摆摆手，让韩文案不要说下去了。她平素也没有打量这个黑高个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对韩文案说：“我来你这儿，是向你找人抄三千遍金刚经，我看这样，要不就让他来帮我抄写一下，就在后面书房内抄完。”

府里的惯例，帮忙抄经卷，一般老爷、太太、小姐们会多少给点润笔的费用。这在抄手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大地好事。管饭，另外还有一笔小小的报酬，不在每月五百文的定例里面。

韩文案还不想把这个工作就这么交给隋波，说了句：“小姐，这人懒惰愚蠢地很，我再找个人来做吧。”脑子里瞬时就转了起来，立即就有了三四种选择，无非看谁平时听话，看谁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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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有好处。

“就他吧！”三小姐一点都不想啰嗦，摆摆手，做到厅里的太师椅上，“我找你还有件事，老爷要的那个恭迎节度使大人来视察的公文拟好没有？”

韩文案一挥手就让韩波退下去，立即就去案上取了隋波昨夜拟好的公文，他只是略微改了几个字，就快步呈到三小姐的跟前：“这是在下昨晚斟酌撰写的稿件，敬请三小姐过目批点！”

三小姐这时才坐稳了，刚才确实被隋波下了一跳，看了公文说：“韩爷写的不错，果然是笔法老道，没什么好改的了，老爷说你若是写好了，立即交给师爷用印发出去。”

“是是是，”韩文案吸了一口气，又想起抄金刚经的事情，于是问三小姐：“小姐，我再找个聪明伶俐一点的人来抄经吧，这个汉子太不堪用，脑筋恐怕有问题。”

“不用了，就他吧，我看他毛毛糙糙地，应该好好写写经，改改他这毛病！”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腰，三十岁的女子，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扶腰之仪态，如同画中的西子得了心头病，别有一番滋味。

韩文案不敢直视三小姐，特别是笔尖闻到一股香膏气味，忙低着头称是，心中只想，这个隋波倒是踩到了狗屎，如此冒失，还得到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好处！只是，这两天手下又没有几个愿意听自己使唤的工具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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