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下坠的子弹瞬间穿透了隐者之刺的喉咙,继续下行,进入胸腔。巨大的动能瞬间贯穿了她的横膈膜,进入腹腔。
门腔动静脉和下腔动静脉被撕成了一团乱麻,血浆淋巴和组织液汇作了一锅。
“啊,混蛋,这个万死的狗杂种!”
隐者之刺痛苦地捂着喉咙。光之使徒能够无限再生,但不代表他们没有痛楚。文真卫的攻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不仅仅是那颗子弹,在它撕开了她的身体防线之后,喉咙与食道里开始劈啪作响。那是什么东西在爆燃的声音。
隐者之刺这才意识到,文真卫先前倒入她喉咙的东西,是从子弹中倒出的火药!
火药在狭小的喉咙处燃烧,令她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带来的氧气,都会使火焰燃烧加剧,从而噼啪作响,与之同时令人昏厥的剧痛自喉咙传来。
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而偏偏光之使徒的生命力却极为顽强,根本死不掉。
她试着屏住呼吸,于是燃烧所产生的毒气就呛向肺部,令她不住地呛咳。而呛咳,又会使火药燃烧得更加剧烈,从而更加痛彻心扉。
这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无论她如何做,都会让自己的疼痛加剧。更何况,此刻的她就连痛苦地嚎叫,都是不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足足两分钟,直到那些火药彻底烧完,才算是结束。虽然时间短暂,但在隐者之刺的感知中,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缕黑烟从她口中吐出的时候,她剧烈地咳嗽,把嗓子里的燃烧物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胸腔内那些被破坏掉的组织已经尽数长好,那颗子弹则是缓慢地下移,附在了她的一根肋骨旁边。
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修复如初,如果想要将它取出,还得再进行剖腹手术。
隐者之刺的目光,也由此变得愈发恶毒。那是何等的憎恨!
明明身为使徒的她被神河赋予了远超人类的格拉维瑞斯能力,却因为一时大意,让一个狙击手得这样狼狈。
牙齿仅仅地咬在一起,她骤然起身,一脚踢在文真卫那四分五裂的尸体上。
“啊——!!!!!!!啊——————————!!!”
那凄厉而憎恨的尖叫,长久地回荡在弗多大荒漠上。
空气中细小的尘土,因为她的愤怒,而变得加速运动,转眼间就如同砂纸般,将文真卫的尸体彻底碾碎,打磨成了最细微的粉尘,与荒漠融为一体。
隐者之刺抓起了他仅剩的头颅,狠狠地握在手里。她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陷入了他的颅骨中。就在她即将愤怒地把它捏碎的时候,忽然之间,一个声音自她脑内响起。
“莫伊-文斯,我亲爱的莫伊-文斯!把这颗头颅保存好,不要破坏。这是陛下的命令。”
她立刻辨认出这是宰相卡洛斯的声音。
他的格拉维瑞斯能力“模因电台”,能够以符号重构的形式直接在人的脑海里产生共振,从而完成对人类的暗示。
籍由这个能力,他可以在神庙附近,对全球的任何一个帝国单位下达指令。
隐者之刺-莫伊-文斯,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单膝跪下,在心中答道:“是,我知道了。只是……陛下为何会如此看中这小子的头颅?”
“莫伊,你的问题已经够多了。能不能闭上嘴好好做事?再拖延一会儿,逃跑的那两人就回到弗多境内了。贤者之刺已经在你的附近。你把那个小子的头颅放在地上,等下他便会来取。你现在立刻完成你的任务,去追逃走的风氏兄妹。”
“呼,好吧。”
隐者之刺莫伊文斯咬着牙咽下了这口气,将手中的那颗头颅重重地贯在地上。
她是使徒之中是最记仇的。站在一名战士的立场上,她可以尊重文真卫。但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她心中剩下的仅有无尽的仇恨。
“不要发愣。快去。”
卡洛斯再次催促道。
“放心,他们逃不掉。我追得上他们。”
莫伊文斯冷笑道。话音未落,她的脚下出现了两枚小型的动能场,驱动着她的双腿,如滑雪一般冲向了地平线的尽头。
虽然被文真卫纠缠,但这么短的时间不够风星河和风灵走多远。遗憾的是,她一直追到弗多的边界,都没有看见风氏兄妹的影子!
“莫伊!你说过你不会跟丢的。”卡洛斯的责怨之声很快传来。
“我是说过。”
咬着牙,隐者之刺也是很恼火。她的速度比风星河的车更快,他绝不可能在她之前逃到弗多境内。然而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卡洛斯忽然说道:“愚者之刺要直接与你对话。”
紧接着,隐者之刺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杂音。卡洛斯运用他的“模因电台”格拉维瑞斯能力,在她和愚者之刺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
愚者之刺的声音在隐者之刺的耳边响起。
“莫伊-文斯,我最器重的部下啊。人应该学会逆向思考。如若把你换到那对兄妹的立场上,自知速度没有你快的他们,难道还会笔直朝着弗多前进吗?”
“什么意思?”莫伊惊愕地问道。“愚者,你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结论!”
“你不应该向荒漠上找,大荒漠广阔而危险,是藏不住人的。你应该向侧翼的弗多山脉探索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隐者之刺莫伊文斯急忙原路折返回去。
与此同时,在弗多山脉中,风星河仍驾车飞驰。
撞上隐者之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早就预留了备案,即通过宝坪峡回到白石镇,然后再设法联系国科所派飞机来接。
卡拉因已经死亡了,弗多重新夺回了制空权。这种时候,只要能联系上np市,他们就一定能把他接过去!
但是,尽管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但他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因为副驾驶上的风灵,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依照这个状态,恐怕等抵达np市的时候,她早就活不成了。
车子发出了可怕的噪音。连续被隐者之刺击中两次的改装车辆,早已是在报废的边缘。此时一路开到这里,发动机已经持续发出不正常的轰鸣声,好像随时会爆炸一样。
再开出去几里,车速越来越慢。风星河不得不抛弃了车辆,强忍着断臂的痛苦负起风灵,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逃。
然而他已经几乎迷失了方向,只能按照记忆中宝坪峡的方位,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终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峡谷。
他心中一喜,心知到地头了,连忙负着妹妹跑过去。
结果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宝坪峡。
这是一道长约二百里的巨大裂谷,从谷口向下望去,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渊。www.youxs.org,到目前为止帕多人类都没有将它探到底。
长长的裂谷,就像一把巨斧将山劈开。这座坐落在弗多山脉的巨大裂谷,也因此被称为是鬼斧大裂谷。
裂谷上,有一座长长的吊桥,通往对面。风星河辨认了一下方向,知道过了吊桥之后再往前走大概一百三十公里,就可以抵达宝坪峡了。
可即便是逃到了这里,他依旧没有信心能够躲避隐者之刺的追杀。
风星河背起妹妹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吊桥。
站在吊桥上往下看,是暗无天日的漆黑深渊,它是那样的漆黑深邃,以至于风星河甚至怀疑,一旦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就能一路跌坠到地心去。
他走得颤颤巍巍,晃晃悠悠;他走得小心翼翼,但又坚定不已。
直到他觉得身后投来了冷厉的目光。
风星河站住了,蓦然回首,如他预料般,看到了隐者之刺站在吊桥上。
“猫捉老鼠的游戏该结束了。”
她冷淡地说道。
风星河苦涩地一笑,放下了风灵,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了临行时李斯特赠予他的一把老式手枪。
隐者之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觉得它对我有用吗?”
风星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他放下了枪,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挑衅般地对着隐者之刺一摆。
“哼,螳臂当车。”
隐者之刺冷笑道。话音刚落,她的速度提到了极致,风星河只感觉眼前一花,她尖利的指甲已经抵到了风星河的后颈上。
“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隐者之刺冷冷地问道。风星河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隐者之刺赫然已经划动了手指。
嗤啦!
鲜血如匹练般从她指尖甩出,风星河的脖子处飙出一摊血,无力地歪在了栏杆上。
“我可没有听你话疗的功夫。有什么遗言,还是到地狱再去说吧。”
隐者之刺咬牙切齿地吼道。
被文真卫击伤的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此刻,全部发泄到了风星河的身上。
后者无力的趴在吊桥上,感受着生命的流失,他的眼皮渐渐地变得沉重……
“已经没有希望了。风灵·······”
他眼睁睁地看着隐者之刺伸出了手,狞笑着,把那尖利的指甲,缓慢地刺向他的透露。
缺血让他的大脑供氧不足,无法正常的运作。风星河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思考。
毫无疑问,隐者之刺是他迄今为止所遇到的光之使徒中最强的一位。因为,无论任何的物理性攻击都无法对她奏效。包括高温、辐射、寒冷,这一切与变量挂钩的严酷攻击,都可以籍由她的动能操控能力,轻松化解。
“她是无敌的!”风星河的脑海中第一次诞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一路走来,他都未曾放弃过挣扎。
因为在他的心中,唯有一个信念一直坚定地维持着——那便是保护自己的妹妹。
然而,反省了自身,他觉得似乎从走出了加油站开始,他都没有派上一点用场。一直是她在保护他,而不是他在保护她。
及至刚才,她甚至为了保护他和文真卫,而奉献了自己最后的生命。
风星河的眼角淌出了一滴泪水。当初选择千里走单骑的是他,从加油站出来不小心走错路的也是他。
如果没有他的失误,她何至于遭受这样的苦难?但是对于他的一切过错,风灵都没有半句怨言。虽然她没有说过,但风星河的心中清楚,她一直在以一种极其包容的心情,宽恕他的各种失误。
而现在,杀死风灵的凶手就在眼前,但他却无法帮她报仇。
他的眼神逐渐地失去了光泽。斗志逐渐地从眼睛里消散。
看到这一幕,隐者之刺缓缓抬高的手,逐渐地停住了。
“似乎,我也已经不必要杀你了。”她傲然将手放了下来。“你的斗志已经燃尽了,你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你已经失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资格。”
她的身形一晃,来到了十几米外的悬崖边。
“所以,我打算切断吊桥,让你在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当中坠落而死,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与自暴自弃的你极为相称。”
风星河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安详。在生命的最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或许他是不想让她孤独地死在那可怖的黑暗当中吧。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希望自己这个没有保护好妹妹的不称职哥哥,能够守护着她长眠。
纵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纵使停止了思考,他对妹妹的爱护,却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形成了身体的本能。
就在那最后的时刻,怀中的少女,悄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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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庆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对风星河和风灵的教育当中,便能够可见一斑。
冯家从先祖冯泽邦开始,历代从军,但作风清贫,家境却并不算是特别富裕。直至冯庆山从军校毕业,并在他的老师王进安议员的举荐下,开始着手组建秩序曙光军团以前,冯家过的都是十分紧巴的日子。
居安思危,也正因为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冯庆山对于风星河的期望非常之高。
他从三岁学会走路起,就开始随祖父学习冯家的划龙拳法。
对于他而言,努力并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从三岁到十岁期间,他被父亲强迫着学习并掌握了十五项特种部队的技能。
他的体能和意志得到了训练。无数次喊苦喊累的哭泣并没有让风青山放松对他的要求。这种坚实的训练换来的是他扎实的基础。而在十岁后的三年里,风星河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年仅十三岁的他考取了五十余项军士技能认证。
包括温淸竺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冯庆山的教育方式无异于揠苗助长,追求一时的进境只会把风星河的未来葬送。
但是少年熬下来了。近乎于魔鬼般的童年,让他变得比正常人更加的坚韧。十五岁那年,父亲牺牲,风星河被送入np市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就读高中,并借助格拉维瑞斯能力“未来之匙”,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弗多国防科技研究所就读。
也正是因此,他明明深知自己能力的极限,却不断地逼迫自己去突破极限。在极限与边界之间不断地挣扎,才能开拓那本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但妹妹风灵,却是并非如此。
她是冯庆山在把风星河抱回家之后,又和温淸竺生下的女儿。
她是冯家真正的孩子。
也正是因此,无论是冯庆山还是温淸竺,都对她宠爱有加。
浸泡在爱怜中成长的风灵,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拥有着极为强大且坚定的力量。在众星捧月般的宠爱之中长大的她,丝毫不知道极限为何物。
一旦是她认定做得到的事情,她就一定要做到,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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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上,风灵悠然睁开了眼睛,从风星河的怀里坐了起来。
她的双眸是金灿灿的,头发于一瞬间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随着她的苏醒,一阵强烈的风凭空出现在裂谷的上空,吹得吊桥不住地摇晃。
风星河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然而风灵却后退了一步,指挥着那萦绕在她身边的风,将他托了起来。
“哥哥,请不要触碰我。”她扶着吊桥的栏杆,努力让自己站稳。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仍然凭借着幽魂小姐的附身才能维系住。
体表充盈的能量,十分的不稳定。她的身体也随时处于消散的边缘。
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勇敢地站起身,直面隐者之刺!
“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勉强地睁开眼睛,艰难地咧着嘴,对风星河说道。随着她的手指挥动,风轻轻地托着风星河,将他放到了裂谷的对岸。
风星河勉强地把头抬起来一点,惊愕地看着她的背影。
纵然已经是遍体鳞伤,内脏和肌肉都因为反震之力而被分割得细碎,但风灵还是咬紧牙关,站在了隐者之刺的对面。
“哦?你居然还站得起来啊,我的‘前辈’。安安静静地和你的哥哥一起死在这里,难道不好吗?”隐者之刺轻笑着问道。“还是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残破之躯,能够击败我呢?”
“都不是。”风灵紧咬着牙齿,淡淡的说道。“莫伊-文斯,第二代隐者之刺。纵然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难缠程度,的确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但我绝不会放过伤我哥哥的人,仅此而已!”
下一刻,她握紧了拳头,不顾全身的疼痛,全力冲向隐者之刺。
重伤之下,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蹒跚,但那种一往无前的背影,却是深深地印刻在了风星河的眼中。
“这……这份恐怖的气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隐者之刺本能地感受到威胁。但是,这反而让她的斗志熊熊燃烧起来。她嗜战地舔了舔嘴角,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弹壳,把它对准了风灵。
“倘若我把它的动能调整到极致,它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越七八倍的音速。这就是我能力的极致啊。倘若你能够接下这一招,那么我也就……”
“轰!”
话音未落,她便发动了能力。只见她手中的子弹壳骤然消失,发出了一声清澈的长鸣。
那是细小的物体因为高速运动而撕裂空气的声音。
七八倍音速,纵然是全盛时期的风灵和剑魂,也无法凭借眼力和双手抵挡住——事实上,就连隐者之刺本人,都已经捕捉不到这般高速运动的物体了。
然而事实再次打了她的脸。就在下一刻,隐者之刺瞳孔骤缩。
因为她发现,不知何时风灵的手掌已经移动到了弹壳前进的轨道上,精准地捏住了它。
“操控动能的能力吗?与我是同类型的格拉维瑞斯能力呢。”风灵冷笑着说道。“只不过,我操控动能的方法或许有点粗暴。”
“我会直接把它扔出去!”
下一秒,她的手指微动,子弹壳如流星般被弹回,击中了隐者之刺的肩膀!
“嗷——!”
隐者之刺发出了一声惨叫。过分信赖体表的反射动能场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伤害。
“为什么?我的体表反射没有起作用?”
她咬着牙齿,将子弹壳从肩膀的伤口中拔出,这才发现子弹壳上泛着金色的光,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具现化的灵魂能量。”风灵淡淡的说道。“我在子弹的表面渡了一层灵魂能量。而你的能力,是无法对这种灵魂能量产生作用的。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反射我的投掷物了。”
她将自己的发卡取下,捏成了金属碎片,握在手里,冷笑道:“就用这个解决掉你!”
隐者之刺惊讶的唇齿微张,但随即又紧紧咬住牙齿,冷哼一声,从身后拿出了一只苦无。
“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灵魂能量’到底是什么,不过想要凭借那点金属碎片伤到我,还是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风灵手中的金属碎片如暴雨一般射出!
“没用的!”
苦无一摆,隐者之刺如同千手观音一般,手掌上下翻飞,只听一阵连续不断的“叮”的长鸣,所有的碎片都被吸到了苦无上。
她扬了扬手里的苦无,摆了一个标准的忍着一样的姿势——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苦无对准风灵。
“嘻嘻,我说过了没用的。我的苦无是用强磁铁打造,金属的碎片,对我无效。”
“磁石?!”风灵惊讶地看着那只苦无。
“哼,不仅仅是磁石而已。”隐者之刺冷笑道。
就在她和风灵对话的时间里,苦无上的金属碎片从未停止过震动。
那种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在某一个时刻,它们如同蓄满了能量一般,突然爆射而出!
风灵未曾来得及反应,身体便传来了一阵疼痛。
那无数的金属碎片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击中了她的前胸。
隐者之刺轻轻地一摆手中的苦无,淡淡的说道:
“传说,古时候有一把雌雄双股剑,名为‘干将、莫邪’。锻造师夫妇以血投入火炉饲剑,使得这两把剑拥有了相互吸引的能力,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精准地找寻到彼此。”
她轻轻地摆动着手中的苦无,笑道:“我正是借鉴了那把剑的铸法,将我的血滴在苦无上进行锻造,于是它就能传导我的能力了。”
“那么,石子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风灵话未出口,已然扣了一枚石子在手上,狠狠地朝着隐者之刺掷了过去。
这次她用了超过先前一倍的力量,务求对隐者之刺一击必杀。
“依然没用!”
隐者之刺一抬手,苦无准确地挡在了石子的飞行路线上。
“区区一颗石子而已,构不成对我的威胁!”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石子夹带着可怕的尖啸,向她飞了回来。风灵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吐在了风灵的胸口。她睁开眼睛,竟看到风星河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这致命的攻击!
“哥哥!”她痛苦地哭喊出了声。风星河无力地倒在了她的肩上。他的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紧接着便无力地滑到了地上。
风灵紧咬牙关,死死地瞪着隐者之刺。
而后者也暗自骇然地看着风灵,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风灵的肩膀。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的伤口没有流血?”
是的,风灵的肩膀并没有流血。事实上,此时的她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的话,早已伤得支离破碎。但维系她躯体的灵魂力量还未耗尽,那么无论是血液还是什么的,都不会离体而去。
风灵咬了咬牙。即便是抵达了根源灵剑层面的幽魂小姐,获得了几乎无穷无尽的灵魂能量,也还是不足以突破那两枚苦无的防线啊。
她明白,这不是幽魂小姐的错。凭借着二阶的剑魂附体,她能够和强大的隐者之刺打得势均力敌。
只要假以一定的时间,她或许就能够抓住对方的破绽,把隐者之刺斩杀于此。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拉锯战了。经历了核辐射和二阶的附体,她的身体已经变得菠萝菠萝哒。
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风灵逐渐地有些焦躁。
她连续捡了两枚石子,同时丢了过去。
在她看来,对方不过是多了一柄武器而已。一柄苦无,没有磁力的加持,再怎么也挡不住这么多的石子吧?!
这一次,她可是用上了全力,即便是轻飘飘的小石子,在她的全力出手之下,也变得如同炮弹一般,射向隐者之刺!
剑魂附体状态下,她的全力可是不容小觑,至少在隐者之刺眼中,石子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一只苦无难挡两颗石子,这本来是当下最好的针对隐者之刺的方法。
可是,面对风灵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后者露出了冷笑下一秒,她竟然从身后又掏出了一枚苦无!
“你以为我的苦无只有一柄吗!哈哈哈哈!太天真了!”
两只苦无上下分飞,将风灵投出的石子以双倍的速度反弹回来。隐者之刺瞄准的是风灵的右臂,一枚发卡瞄准肘关节,另一枚瞄准了肩关节。
如此恐怖的力量,即便是全身充满灵魂力量,也无法抵挡住。
风灵的一条手臂当场被卸掉,还未落地,失去了灵魂力量的包裹的它,便已然在空中化为了粉尘。
“原来你的身体早已成为了粉末,只是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勉强地维持住人形。”隐者之刺微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不与你作战,想必你化为飞灰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她缓缓地踏上了吊桥,向她走来。
风灵咬着牙齿,勉强忍住眼角的泪水。
那泪水并不是因为失去左臂的疼痛,而是因为强烈的挫败感。
幽魂小姐的力量应该是充足的,足以碾压隐者之刺。
但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兼之她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过于不足了,仓促之下只能想到运用石子去投掷。
风星河身受重伤,急需救治。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可是,即便是在完好无损的状态下,她都无法击败隐者之刺,更何况现在失去了一条胳膊?
难道真的如同哥哥所说的,她是无敌的吗?
风灵面如死灰。她首次意识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纵然是使用了全部的力量,也会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做到的。
但是!就在这时候,隐者之刺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一双坚实的手臂,死死地抱住了她的双腿,让她无法再往前迈步。
是地上的风星河。他已经伤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眼睛也被鲜血蒙住。但他仍旧用自己最后的意志,意图阻挡隐者之刺的脚步。
虽然,这份意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微不足道。
隐者之刺甚至未曾低头,随便地踢出了一脚,便将他飞出去十几米。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了裂谷旁边的悬崖上。
被摔成了这样,没有人能够再站起来。
“噶嘎,噶嘎,噶嘎,噶嘎……”
天空中飞过了几只乌鸦,难听地鸣叫着,仿佛诸诉着这处境的绝望。
那一瞬间,风灵猛然抬起头。她想起了星辰的预言。
“高耸的山谷上,天空中有乌鸦飞过。为了解开英雄的桎梏,你奉献了最后的光芒,坠入黑暗的深渊中,粉身碎骨。这既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命运。”
鬼斧大裂谷,天空中有乌鸦飞过。字面下的谜题迎刃而解。
少女的心中并没有悲伤。
她只是有点惋惜,这临终的时刻,来得比预想的早了太多。
“常规的方法是无法战胜她的。隐者之刺的能力水平已经远超人类。幽魂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沉默之后,风灵被迫向剑魂发出了请求。
一阶段的剑魂外显无法战胜它,二阶段的剑魂附体被她压制。但是,幽魂小姐还有第三阶段。
化剑。直接将幽魂小姐本身凝聚成为一把剑。然而面对她的请求,剑魂却止不住地苦笑。
她与风灵都心知肚明,一旦召唤出这把剑,意味着什么。
一旦利用剑魂化剑,她将会被完全地与风灵分离,然后凝形为剑。也就是说,剑魂必须解除附身,化作风灵手中的剑!
而解除附身,意味着……
将早已该是万千细碎灰尘的风灵维系着人形的力量将会彻底地离开风灵。届时她将会提前死亡,就连遗体也不会剩下。
贝齿紧咬着红唇,风灵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她没有任何犹豫,将左手伸出。
她的手腕上,那一枚碧绿色的小剑形状的印记,逐渐地亮了起来。
“幽魂小姐,来吧!”
随着她的信念逐渐坚定,幽魂小姐骤然从她身上窜出,解除了附体。
风灵的手庄重地握着拳,缓慢而严肃地向上抬起,仿佛在将一把剑抽出剑鞘一般。与此同时,幽魂小姐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粒,不断地在她的手中凝聚。
一柄长剑,缓缓地自她的手中成型。风灵一声断喝,飒然将剑指向隐者之刺。
“九天玄铁,陨落星原。化而为羽,演而为风。为乾为屿,尔后通灵。灵剑既出,其名【风灵】!”
刹那间,天空中一道雷霆闪过,乌云于吊桥上空密布。原本正午的阳光骤然不见了。以风灵为中心,原地掀起了一个小型的台风眼。
风灵的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透绿,如碧玉般青翠的剑。
“其真身为【斩断命运之剑】。剑既已拔出,你的命运,便由我来斩断。”
风灵紧握着剑,一步又一步地、蹒跚而坚定地走向隐者之刺。
她的身上不断地有灰尘脱落,就像一只沙雕一般,不断地有沙粒落下。
那些脱落的颗粒随风而舞,汇入天空中的台风眼。
“花里胡哨。”隐者之刺先是冷笑,但随即她竟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
“什么?!”
她终于慌了。她尝试着使用动能场覆盖自己的手臂,但依旧无法移动哪怕一下。
“不用挣扎了。”
风灵的嘴角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我已经牺牲了我自己全部的生命,召唤出了这一把剑。你的命运已经被锁定在了这里,你是逃不掉的。”
她拖着那把剑,沙化的身体转眼间就消散了一半。
隐者之刺莫伊-文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盯着风灵,冷笑道:“你还能走到我的面前吗?透过你的身躯,我都已经能够看到了吊桥另一头的光景了!”
风灵不说话,她的身体已经崩溃到了极致,但她依然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喂,风灵!我答应不杀你了!我们停战可以吗?”
风灵咬着牙齿,没有理会她的声音。
她的脚步如同索命的钟声一般,缓慢,但从未停滞。
那种濒临死亡的极致压抑感,宛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终于让隐者之刺崩溃了。
“别!求求你,别杀我!不要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她呜呜啼啼的叫了起来,“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风灵走到了她的面前,幽然叹了口气。
散发着碧绿色光芒的剑,非常缓慢地划过了隐者之刺的腰部。
连通吊桥一起,斩成了两半。
动能场没有起到丝毫的延缓作用,隐者之刺的嘴巴一张,身体便被切成了两段,坠入了那黑暗的深渊。
“唉……”
风灵唉声叹气着。
在吊桥断裂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漫天的粉尘。
那把碧绿色的剑,也随着她的消逝,而失去了支撑,坠入了鬼斧大裂谷。
微风拂过这片断桥。
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风星河,眼角悄然流出了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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