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茶点。
独立的包间内。
何父何母已经落座,旁边则是沈忠林夫妇,四人平时也不常小聚,只有谈论生意相关时,才会私下碰面。
服务员前来上了茶之后,气氛才有所缓和。
沈忠林意图也明确,他直言:“已经联系过沈周懿了,她同意和解,事情大概很快就会平息。”
何琳心下对哥嫂瞧不起,但是现在正是合作做关键时期,也应承着:“事情反正都已经要解决了,一码归一码,合作方面还是不要耽误的好,哥嫂,你们啊就放心吧,沈周懿虽然现在有几分能耐,但是终究没什么真本事,沈召卿也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意思,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何母表情有些轻蔑,拿腔拿调道:“一个小贱蹄子,多长几岁真就不知天高地厚,最终还不是跟丧家犬似的服软?”
“还不是嫂子想的全面,对方放不出证据,你们用公司的名义回应,还能提升公司形象,这不,股市上升了百分之一个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何母顿时又看向何琳,神色怪异了下,“不是我说,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沈周懿小时候在疯人院的事,你们二位心知肚明吧。”
一句话。
沈忠林与何琳表情都有片刻的不悦。
尤其是沈忠林,他冷眼看过去:“怎么?过去的事情还想要挖出来敲打敲打?是觉得你们何家现在已经高枕无忧,开始拿上乔了?”
何父到底是个精明人,立马插话:“哪里,这不是觉得我们始终是牵连在一起的,以后互相帮衬,沈总别多想。”
何母撇撇嘴,随着这些年生意做高做大,暴发户心态,不知收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好舅舅,哪成想一直估算着给在疯人院的亲外甥女下点毒……”
“闭嘴!”
何父顿时呵斥。
桌面上气氛霎时间阴云密布。
仿佛揭开了什么丑陋的遮羞布似的。
沈忠林神情阴郁下来。
就连何琳都拍桌而起,“嫂子,我们向来以礼相待,怎么?忘记你们是什么起家的了?我们沈家既然能把你们拉起来,也能让你们回去,说话,还是谨慎些,明白吗?”
和气的气氛彻底崩坏。
露出了各自丑恶的一面。
何父怒骂何母妇人之见,还是赔了个笑脸:“现在各自相安无事,过去的事情自然都会烂在肚子里,何必为了一个区区小女娃子坏了各自利益?”
这么一说。
才缓和了氛围。
但是好景不长。
何父秘书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神情慌张,脸色惨白:“董事长,不好了。”
何母还皱眉骂:“慌什么?”
秘书缓了一口气,才说:“沈,、沈周懿她……”
四人都看过去。
何母顿时得意了,展眉笑起来:“是道歉了吗?怎么说的,我看看这小贱蹄子能憋出什么屁来。”
秘书顿时噎住。
把平板递上去,打开页面让夫妇二人看。
然而。
新闻第一行标题就让二人脸上唰的没了血色。
[何氏集团包庇其子杀人抛尸,动用大量金钱洗脱罪名,集团买通一切关系链遮掩一系列罪名,沈女士一一予以反击,证据确凿!]
发布不足半小时,点赞破二十万。
评论已经三万加。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看到内容时。
霎时间。
如坠冰窖般,浑身血液都凝固。
何母更是吓得腿软跌落在地,磕的脑门都发红。
“怎么,怎么会……”
沈忠林觉得奇怪。
也过去看了一眼。
看清后。
心头巨震。
一股无名的冷意贯穿全身……
呲拉——
一声响彻天际的刹车声,震碎了路人脸颊上的惊恐。
车子在距离男人半步处,精准停稳。
四下无声,只有耳鸣声不停作祟。
何益华冷汗出了满身,被冷风一吹,他冷的狂抖,胯下竟然有了湿意,逐渐濡湿了地面。
他心脏震动,仿佛要震碎。
剧烈的惊吓让他舌头僵硬,说不出一个字。
而车内,视野上仿佛高高在上的女人,她仍旧笑容不变,宛若三春微风拂面,那是一种高位者对于阴沟蝼蚁的蔑视。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她就真笑着撞死他了——
他确定,她真的敢那么做的。
今天来,是事情发展到了一定地步,沈周懿被网暴,前途也毁了大半,他本着她怎么都该悔恨不已跪地求饶了,结果,事情发展方向与他预想大相径庭!
何益华不受控制的冒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他突然感觉,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拿捏住这个女人分毫,反而……更像是这个女人在作壁上观玩儿的他团团转一样。
然而。
车内女人只施舍了他一个蔑视的笑。
又轻描淡写地转动方向盘,一个利落的转弯,开离原地。
虽然没有造成他身体上的伤害,却让他心理防线彻底崩塌,阴影四下笼罩,稍有不慎就命丧黄泉般的悚然。
他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
几次都又摔回去。
磕的还未痊愈的肋骨剧痛。
身下不停淌着水,他掏出手机,想要叫人来接,开了屏幕,微博自动推送出一条新闻。
入了眼后。
何益华才如坠地狱,眼前发黑。
“不可能……不可能……”
……
京城。
屹立在私人半山腰的恢弘老宅内。
京城最负盛名的宅子。
乃裴家府邸。
占地面积极广,分了八处院落。
四下割据。
前厅谈笑晏晏,一派和谐。
每个人都带着一层假面,不曾交付丝毫真心。
内院。
用高昂的技术打造了一处暖室,精养脆弱的花草,院落里种植着不同品种的名品兰花,随便一株都价值百万。
木雕椅上。
男人坐姿显得随性极了,微侧着头,一手支着侧脸,低敛的眉眼氲在着争奇斗艳又雅致非凡的兰花丛中,远胜其美。
他单手握着手机。
翻阅着陈聿臣发来的文件。
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这就是能查到的全部了,但是……”陈聿臣声音难得复杂起来:“这位沈妹妹,如果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这个成熟的单身高质量男性都忍不住心疼了。”
换来的是沉默。
以及悚然的死寂。
裴谨行静静地游览着,每个字看的都异常的沉重。
他有猜测过许多种可能。
小孩子孤身落在疯人院,再怎么样,凡是有些良知的,都不会对一个孩子太过火。
但是他错了。
大错特错。
沈周懿的过去,不是轻描淡写几句话能概括的。
都是血与泪的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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