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上艺人助理，边赛发觉自己的睡眠也不足了，脾气也暴躁了，三餐也混乱了，整个人徘徊在鬼门关的边缘，一不小心就要猝死了。

更可怕的是，他注意到遗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数量变多了？！

他还那么年轻，他不想秃顶啊！！！

边赛在某宝上疯狂搜索防脱洗发水的同时，余光瞥见秦崀那一头乌黑又浓密的秀发，恨不得冲上去薅下来然后安在自己的头顶上。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正在开车的话。

“快到目的地了，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听到了没？。”秦崀注意到坐在副驾的人正在走神。

“知道了，”边赛无精打采地回应，“马上打电话。”

所谓的“准备一下”，是让对方的工作人员去停车场接他们。

这并非是秦崀在摆架子，而是因为事先蹲守停车场的粉丝实在太多。没有他人的协助，仅靠边赛一个助理是寸步难行的。

说来也是奇怪，关于秦崀的非公开工作行程，那些粉丝究竟通过哪些渠道得知的？边赛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他咨询过自己的娱乐圈知识专属顾问——李轶，才懂得有种专门贩卖明星行程信息的生物，叫做“黄牛”。

可黄牛又是从哪儿获取这些信息呢？

正当边赛陷进一个又一个疑问时，导航提示他们，目的地已到达。

“秦崀啊啊啊啊妈妈爱你！！！”

喊话的人并非秦崀他妈，而是一群比当事人年纪还小的少女，当然其中也不乏男性。

“别薅头发！”

边赛一边被推搡着，一边携手面色凝重的工作人员，共同护送秦崀前往五楼的录音室。

短短一分钟的路程居然被拖长十倍。好不容易进入电梯间，众人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如果有一天我秃了，全是你害的！”边赛怒瞪秦崀，同时抚慰着自己的鸟窝头。

“我会负起责任，”对方一本正经……开玩笑，“替你支付植发的钱。”

“植发有个屁用！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

“不好意思，每次都给大家添麻烦。”

这回，边赛看出秦崀眼里的真实歉意。

“罢了罢了，反正等你过气以后就不麻烦了。”边赛的吐槽，让秦崀和电梯里的其他人成功笑出声来。

录音棚内的环境显然比外边安逸许多，尽管这里也有几双仿佛黏在秦崀身上的眼睛，但她们仅是远观，不敢亵玩。

这会儿，边赛可以彻底放下警惕心，窝在椅子上玩起手机。

秦崀在这里的工作内容，是给不久前杀青的网剧《红眼·灾祸将至》录制片尾曲。

中规中矩的编曲配上秦崀不甚成熟的唱腔，听上去妥妥的“割韭菜”神器。

成为艺人助理的一周以来，边赛算是看透了这光鲜亮丽名利场背后的不齿勾当。

爱豆这个职业，可以说是把粉丝经济开发到极致的工具。只要绑架了粉丝的情绪，让她们傻傻地以为“哥哥只有我们了”，便可肆无忌惮地从她们的钱包里拿钱，像割韭菜那样一茬接着一茬。

不过秦崀，及其老板兼经纪人的郝厉，算是为数不多的业界良心。边赛也因此庆幸自己不需要助纣为虐。

秦崀知道唱歌不是自己的长项，所以限定组合解散后，他也不像其他成员那样，出一些仅有粉丝会听的付费单曲。而郝厉也不主张消费艺人的人品和人气，从不给秦崀接三无微商代言和走穴演出。

但如此一来，秦崀的曝光度远远低于同期出道的艺人，也就是粉丝眼中的“对家”。

在大数据时代，数据落后于人就意味着躺平任嘲，秦崀的粉丝为此都憋着一股气。

于是乎，秦崀录制《红眼》片尾曲的消息一经曝出，某些所谓的大粉打算组织集资，为自家哥哥的数据争回这口气。

得知此事的秦崀连夜空降粉丝群，宣告此单曲为免费，大家听歌就好，不需要花钱。

秦崀如此体贴的举动，却把那些大粉气得退群，并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表“怒其不争”的脱粉小论文，进而引发粉群地震，使那些再也无法忍受对家嘲讽的小粉丝纷纷跟着脱粉。

此次大规模脱粉事件，也被边赛列入“粉丝迷惑行为大赏”之中。

据可靠消息（李轶）称，秦崀现在的人气仅剩下选秀时期的一半。

可这“二分之一”的线上人气在线下已经足够疯狂，边赛庆幸自己没在秦崀的全盛时期担任其助理。

这时，录音室的实习生正在给众人派茶。来到边赛跟前时，他忽然驻足停留。

“有事吗？”边赛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实习生瞄了瞄墙上的屏幕，又瞧了瞧边赛的脸。几番来回后，他突然说道：

“你跟这部戏的反派长得好像啊！”

边赛的视线，也转移到那块正在静音播放的屏幕上。

视频里的内容，是网剧《红眼》即将发布的宣传物料，也是同名片尾曲的官方MV。

秦崀那张小得令人发指的脸正占据着整块屏幕，被放大数倍的五官非但没有暴露主人的任何缺点，反而令观者惊呼其精致精巧。

下个瞬间，秦崀的镜头被另一张大脸替换，使观者产生另一种意义上的震撼。

狭长的蛇眼彰显着主人的阴险，狰狞的笑颜制造出不寒而栗的压迫，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

两张脸之间的强烈对比，成为女娲造人时存在双重标准的又一佐证。

此刻的边赛皮笑肉不笑，露出屏幕上的同款扭曲表情。

明明自己在戏里化了妆，还戴着遮盖三分之一容貌的半长假发，这位小哥是咋认出来的？！

“不过人家演员不可能来当助理啦哈哈哈哈。”

实习生自说自话走掉了，边赛也幸免于一次社会性死亡。

演员怎么就不能当助理？你这是职业歧视！

边赛忍不住腹诽。当然，他也不认为仅演过一部戏的自己能称之为演员。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溜走，边赛观察挂钟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若是平日，他不会那么在意延时加班的问题。

但今天不行，因为今天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