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明白，一个女皇，怎就这般不顾及自己身份，罔顾礼法，随性而肆意。

真真是一个混账性子。

紫芙的逗弄，贺兰亭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闭着眼睛撇过脸。

瞥到贺兰亭耳后肌肤的绯色，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紫芙就更来劲了，双脚踩住他的脚背，坐在他对面的身体微倾过去，将脸蛋凑近他，微眨动眼睛唤他，“哥哥？哥哥？”

感觉到紫芙的得寸进尺，贺兰亭正准备转过头来呵斥她，刚一偏过脸，就清楚地听到紫芙轻声说了一句，“贺兰亭，我爱你。”

刚转过脸的贺兰亭：“……”

迎上她笑眯眯的双眼，贺兰亭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训斥全部滞住在喉咙里。

垂下眼睫，贺兰亭嗓音喑哑，迟缓地一字一字道：“陛下，还请慎言。”

“可我就是爱你嘛！”

紫芙捧着双颊，耍无赖地说：“幼时教导我的太傅说，做人首先要诚实。我现在就很诚实。”

贺兰亭淡淡瞥她一眼，“陛下，情感要节制。”

“爱卿，我已经很节制了。”

紫芙说得意味深长，贺兰亭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

“我若是不节制，爱卿就已经为我皇室开枝散叶儿了。”

贺兰亭是真想塞住她的嘴。

这小皇帝脑子里除了那些风花雪月的情爱，就是乱七八糟的为皇室开枝散叶。

下意识就说了一句违心之语，“陛下，您若真要开枝散叶，京城中许多公子都会愿意。”

紫芙不高兴地踩住他的脚，“贺兰亭，我只要你。”

紫芙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和坚定，让贺兰亭撇过脸，没有再多言。

……

晚间入睡时，紫芙窝在他怀里，以往只胳膊横过他的腰身，抱住他，今夜突然大胆地探手摸进他的里衣，去摸他薄薄的肌理。

线条分明，薄薄一层，浸着微热，让紫芙忍不住摸了又摸。

贺兰亭任她闹够了，睡着了，这才将她的手小心地从自己的里衣里拿出来。

拢好衣服，贺兰亭低眸，眼神复杂地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子。

他们这又算什么呢？

除了未曾做最后一步的行房事之外，什么没有做过？

比普通人家的夫妻相处更为融洽。

他从不让女子近身，因缘际会之下才与小皇帝结下了这等关系。

小皇帝缠着他，闹着他，只一味不停倾诉对他的所谓喜欢，像一团炙热的火，不管不顾地向前冲过去，燃烧自己，也燃烧别人。

贺兰亭清楚地感知到，她所说的心悦，所说的爱，在不断动摇自己。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一切回到原点。早知如此，在当初小皇帝请教批阅奏折时，他就该不留情面地拒绝。

为了得到控制兵权的信物，让他在这场戏中越陷越深。

贺兰亭想中止下来，却又在即将得到的结果里不甘心地挣扎。

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小皇帝的甜言蜜语下失了心智，谨守心房，才能无忧亦无惧。

贺兰亭不断地反复在心里提醒自己，看着紫芙那睡得正香的娇憨睡颜，蓦地就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搅动一湖深水，她自己倒是没心没肺得很。

若他真信了她的鬼话，以后也只会和他那疯癫父君一个下场。

这世间除了情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譬如，改变紫荣国女尊男卑的现状，提高男子的地位。

这件事，小皇帝正在做。

但旁人再如何推进，哪天若突然改变主意，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什么都没有自己掌控所有来的可靠。

不知是不是小皇帝的缘故，贺兰亭觉得自己心里少了以前的锐利和偏激，多了几许平和，没有再将紫荣国女子置于死地的想法。

即便是他上位，他也会继续延续小皇帝的方式，慢慢提高男子的地位，但同时不会偏激地全部抹去女子的所有，将其彻底踩进泥里。

换成以前，就算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也会采取这种偏激方式来进行。

在他看来，紫荣国这几百年来，女子的尊贵地位已经享受足够多了！

欺辱过无数男子的她们，就该被彻底踩死！

可小皇帝不一样，她是个尊重男子的女子。

或许民间还有她这样的女子，他愿意去保留这么一点善意。

贺兰亭依旧没有回应紫芙，紫芙也不会逼他，只是每日时不时地表爱意，即便是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意。

两人相处地还算融洽。

那两道旨意在朝中造成的影响渐渐降低下来，大臣们只等明年开春科举时，看陛下的笑话。

即便是京城里的世家公子，也并非是饱读诗书，只是为了将来讨好妻主，每一样东西都学了些，学的多但不精。

深入研读诗书的公子，寥寥无几，更别提民间的男子了。

届时，众目睽睽之下殿试，这些男子又如何能比得过幼时便开始习文习武的女子？

有些大臣们甚至现在都已经准备看女皇的笑话了。

到那时，她们就有充分的理由，请求女皇收回成命。

反正女皇想折腾，此番不让她折腾折腾一次，死心是不可能的。

大家也默契地保持缄默，不再提及此事，朝堂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祥和。

紫涵听闻荣将军有意退位，想把现在这个位置及兵权全部交给自己的长女容小将军荣湘。

这荣湘与荣郁皆为一父所出，姐弟的感情极好，紫涵不免又重新打起了荣郁的主意。

之前她觉得荣郁已经再无利用价值，不如摄政王的价值更大，便在他一再用话激怒她后，回敬了同样绝情的话。

现在想想，倒是她一时克制不住，冲动了。

贺兰亭一再甩她脸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暂时还对他无计可施，等她上位便要他好看？

还未被紫芙破身？

夜夜都宿在一起，紫涵才不信这样的鬼话。

但紫芙是女皇，她亲自承认的话，其他人又如何敢再质疑？

就是因为紫芙什么都能得到，凭借着自己是女皇就处处在她这里占上风，所以让紫涵对得到皇位的欲望也就越发地执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