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楚有田跟在亦思蛮的身后，对于对方刚刚在山上的举动仍旧一脸疑惑。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亦思蛮主动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太过卑颜屈膝，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被他教训的如此狼狈，还对这通天老妖这么恭敬？”

楚有田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亦思蛮哼了一声，也不揭穿对方的心思，只是叹道：“我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对这老妖还是低估了。”

“他一开始接我刀术的那几招，不论拳劲之运转，还是罡气之变化，都玄奥无比。”

“而且别出心裁，其中甚至有些地方大违武学常理，有别于我所知道的任何拳法……任何武功……”

亦思蛮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是一片肃然：“此人施展的拳术武功……说不定是他自创的。特别是现在回想起来，一招一式都留有余地，后劲无穷，恐怕他还没用全力。”

“自创的？”楚有田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暗暗震惊。

亦思蛮接着说道：“但如果说光是如此，我最多佩服他，却不会怕了他。”

“直到这老妖出的最后一拳，才是真正的恐怖。”

楚有田就是没有看出那最后一拳是怎么回事，此刻听亦思蛮要讲，立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亦思蛮感叹道：“那一拳表面上看，仍旧是普通的气血运劲，筋肉拧转的发力。”

“但只有真正直面那一拳才知道其中的恐怖。”

“那个时候我在对方的拳意笼罩之下，只感觉整个天地都被那一拳所充塞。”

“一拳之下，似乎我的精神、意志、思想都被彻底颠倒混淆，整个人如同被放入了一个大磨盘之中，被一丝丝地磨灭。”

“恐怖……”亦思蛮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这一拳中实在是大恐怖。”

楚有田看他这副模样，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那一拳的可怕，有些震撼地说道：“这种拳术，已经超凡脱俗了吧？难道是……”

“不错，就是那个时候，我怀疑这通天老妖已经入道。”亦思蛮回忆起自己和对方的交谈，缓缓说道：“那老妖说自己闭关之后，领悟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武学至理，然后更进一步。”

“指的恐怕就是他入道的事情了。”

楚有田听完了亦思蛮这番话，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回想起山上通天老妖的一举一动，越发感受到一种深不可测，只觉得对方的每句话都有着某种深意。

那句‘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似乎更是奥妙无穷，越是体味越觉得深不可测。

……

就在楚齐光和亦思蛮交手完毕，天空中云收雨歇，再次恢复晴朗的那一刻。

北方草原之上。

仍旧是幼童模样的不死人‘孙贤’抬头望天，身上的血肉不断剥落，却又不断生长，就好像空气中有某种怪物在不断切割、撕扯他的血肉一样。

一名金发蓝眼的少女跟在他身边，说道：“师尊？你在卜算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贤’目光凝重道：“气运突然有变，我以承受天谴的代价卜算了一番，却找不出变化所在。”

“但刚刚大汉国运的确有了一丝涨势。”

“虽然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

金发蓝眼的少女说道：“莫非天道还有变化？”

“不会的。”‘孙贤’听了摇了摇头：“妖胜人乃是天道大势，这是包括我在内神仙道近五代道主耗费无数，才算出来的结果。”

“不论是夏朝陨灭，还是龙族入主中原，都说明了这一点。”

“人族大运就算有所反复，但最终结果已然注定，不会有所改变。”

……

与此同时。

远在神京城长生宫升仙殿内，正默默冥想，潜运玄功的永安帝陡然间睁开了双眼，眼中神光一阵暴涨，接着缓缓收敛。

“嗯？”

“气运有变？”

永安帝周身上下闪烁起一丝丝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宛如是从天地之间、四面八方地涌来，不断汇聚到他的眉心之中。

同时他双手十指不断变化，种种梦幻泡影似乎就在他的双手之中来回闪烁，已经动用京城的灵脉和风水大阵进行卜算。

永安帝的双眼之中七彩光芒流转，似乎蕴含了那浩瀚无涯的奥秘，那超越人想象的深渊。

“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永安帝的卜算之中，刚刚大汉气气运似乎突然上涨了一轮，但是很快又跌落了回去。

在他的认知之中……气运一向是缓缓改变，如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一般的潜移默化。

这种突兀变化的景象，是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

永安帝默默感受着中原大地之中，那遍及天下的灵脉不断汇入神京中的风水大阵里……某种难以描述、不可名状的意念。

“气运变化的源头……在灵州？”

不久之后，一队镇魔司的人马便驶离京城，朝着灵州赶去。

一场暗涌也即将在灵州爆发出来。

……

同一时刻，王家庄的后山上。

楚齐光望着突然变得一片晴朗的天空。

他感觉到这一场雷雨过后，天上的云层似乎一下子变得稀薄无比。

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幽蓝色的深邃感，就好像距离那无尽的宇宙星空近了许多。

正是在这稀薄了许多的天空中，楚齐光似乎隐隐约约地看到云层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散发出奇异的七彩光芒。

但那种异样转眼即逝，甚至让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种错觉。

就在这时，一道冷静的男声却是从天而降，直接传入了楚齐光的耳中。

“楚齐光……”

楚齐光微微一愣，看向了天空的方向，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这个声音他却感觉到非常耳熟，强大的记忆力稍稍一回忆，便就让他回想了起来……

‘这是之前在稷岭遗迹的时候，称自己为‘释’的男人，让我找四本书，还给我指明了重明鸟所在。’

就在楚齐光回想着这个声音的时候，那男声已经断断续续地从天空中传来。

“楚齐光，抓紧时间找到那四本书……还有……不要和北方妖族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