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老妖在草原上已经生活了近千年，也观察了近千年。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或者妖比他更了解这块土地。

草原很大，但是能够养活的生命……却远远比不上大汉。

因为这里气候干旱，降水稀少，更是缺乏水源。

每年的冬夏两季，还有着大量自然灾害，再加上牧草生长缓慢，生态承载能力脆弱，所以大乾除了血河老妖强行缔造出来的盛京城之外，便再无城池。

绝大部分的部落都需要通过不断的迁徙，根据不同的降水、温度来到不同的位置进行放牧。

此刻血河老妖听着楚齐光所说的话，只觉得对方可笑无比。

他都懒得逐一反驳，只是淡淡说道：“大乾如今的结构，是构建在草原的环境之上的。”

“草原的环境，注定了这里绝大多数的妖族部落们是流动和分散的，食物和财富的增长也注定是缓慢的。”

“照你刚刚的那种做法，如果让草原再无奴隶……只会所有妖怪一起饿死，因为草原上根本养不起那么多妖怪。”

“而只有聚集资源，牺牲大部分的妖怪来培养少数强者，大乾才有机会和人族抗衡，才能维持草原的统治。”

听到血河老妖所说的话，楚齐光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但谁愿意被牺牲呢？”

血河老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动：“你难道是想要蛊惑那些下等妖族，让他们来反抗狼族？”

对于这种想法，血河老妖只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可笑。”

他身上的血焰在一波波的冲击之中，如同化为了实质，散发出令人惊骇的压迫力。

“你以为他们有这个胆子？”

“我就当着全城妖怪的面将你打残，你看看有谁敢来帮你。”

……

伴随着楚齐光的声浪在盛京城上空横扫而过，许多妖怪听着话语中的内容，目光中似乎有着些许的波动。

贫民区的木棚下，一只猫妖抬起头来，眼中突然有泪水涌出。

他想起了五年前，母亲在大街上乞食时突然就被一只狼妖用麻袋套走，说她是家里逃走的宠物奴隶。

后来再见到母亲时，对方变成了一只鼓。

……

楚齐光和血河老妖作战留下的一片废墟中。

猴妖巴雅尔听着天空中回荡的声音，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他想起七年前自己的哥哥好好地走在路上，却被巡捕怀疑偷了东西，直接被射了二十一箭，活活流血而死。

他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一次次努力奋起，却又一次次被狼妖们浇灭了希望，眼中闪烁起了强烈的不甘。

……

城东的小巷内。

兔妖塔娜看着天空中的方向，虽然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但那强悍的力量还有猫佛的造型，却是让她完全联想不到自己曾经的那位猫妖老师。

而听到楚齐光所说的话，兔妖塔娜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麻木之色。

“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下等妖族终究是反抗不了上等妖族的……”

她似乎回想起了以前跑去武馆偷学武功，被上等妖怪们打断腿的景象。

虽然大乾中的下等妖族只要练好武功就能被重用，但是底层的妖怪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时间练武？

就算想要修炼武功，也没有老师，没有丹药，根本无法和上等妖族进行竞争。

“只有投靠狼族，获得习武的资源，在有可能获得让他们重视的力量……”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塔娜看向天空中的那只猫妖，眼眶深处不知不觉间还是升起了一丝向往之色。

底层的妖怪们有许多被楚齐光的话语所触动，回想起了记忆中不堪回首的一幕幕。

但是长久以来狼族的威势仍旧牢牢地压制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难以生起真正反抗的意愿。

……

轰！

天空中，血河老妖如流星般冲向楚齐光。

浑身血焰爆发出磅礴的力量，不断对抗着无孔不入的大自在力。

“没用的。”

“我的力量远在你之上，你的一切反抗都只会是徒劳。”

“就像是下等妖族面对上等妖族一样。”

七情血煞不断震开楚齐光轰过来的大自在力。

而血河老妖的每一拳、每一脚击出都如同是山崩地裂，打得楚齐光节节败退，体内爆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异响。

但血河老妖从楚齐光的脸上却是始终看不到任何惶乱之色。

他心中忍不住想到：‘楚齐光他还有什么依仗？’

楚齐光双手合十，话语之声再次传向全城上下：“我降下满城福寿章于此，只愿天下苍生皆得自在，修炼自由，再无穷困。”

“去找吧，盛京城内外的妖怪们，去找到福寿章，就能获得对抗狼族的力量。”

“至于你，血河老妖，便入我门下，尽心忏悔吧。”

嗖得一声轻响，天空中的楚齐光和血河老妖眨眼间都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小团黑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缓缓燃烧。

血河老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白骨大楼，无数怨念似乎都被正压在这一座座大楼之中，传来阵阵阴冷气息。

“鬼境？”

血河老妖看向了高坐在白骨王座上的楚齐光，冷冷笑道：“楚齐光，你能凭借一己之力同修佛、鬼两门正法，的确是了不起。”

“但你这鬼境的弱点，释早已经告知我了……”

说话间，便看到血河老妖身形一动，脚下卷起滚滚气浪，整个人便如同朝着鬼境边界电射而去。

对于楚齐光的这一鬼境，血河老妖知晓的并不少。

如果楚齐光仅仅是修炼了《万鬼录》的一名入道仙人，就算开启了鬼境……他直接一拳打死对方就行了。

但楚齐光偏偏除了《万鬼录》之外，更是修成《龙象大自在力》的显神武神，还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入道蜕变、显神蜕变。

所以血河老妖没有选择在鬼境之中和对方纠缠，而是直接撤了。

一路上大自在力不断从四面八方轰击而来，血河老妖仗着本身的绝对力量，直接冲破了层层纠缠，来到了鬼境边界。

盛京城的天空中，只见血河老妖的身影从黑色的火焰中跳脱而出。

但下一刻黑火消失又出现。

血河老妖的眼前一黑，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已经再次出现在鬼境之中，一座座白骨大楼拔地而起，映入他的眼帘。

楚齐光仍旧高坐于那白骨王座之上，就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血河老妖，感受着自己三倍气血的消耗，淡淡道：“现在可是加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