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抚上十二楼的后背，细长的手指在那蓝旧的长袍上画了几个圈，腕上的几十根银丝手镯随着这轻微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一股似有似无却令人深刻的香气飘荡在身侧，就像走入了自家百年的祖屋，什么都那么熟悉，又都与自己的记忆无关，每一个物件上都曾繁衍着生机，如今已陷入了幻灭，但那却是这个家族隐藏的命运之机的所在。那种香气就是萦绕在这间屋子各个角落的，每一个息息相关的后辈都能闻到，外人要么闻不到，要么不适应······

十二楼安静地坐着，捕捉着这股触动到他内心深处某个早已遗忘角落的香气，并没有回头去看那细长手指主人的冲动，直到手指离开，一个丰腴女人绕过他身旁，坐到了他对面的座位上，顺手整了整她那样式怪异的长裙，艳丽色彩因为衣服褶子过多越发撩人眼，也越发地衬托出她身体的滚圆和应有的曲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厅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的出现，口哨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女人似乎早已习惯这个场景，高高地举起手挥了挥又放下，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各自为营。

女人做这些动作时目不斜视，一直盯着十二楼看，她那妩媚的眼角的细微抖动泄露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好奇和关注。用其全身唯一纤细的手腕托住像着着一场大火的激情四射的傲娇头颅，那女人才脉脉传情，轻启朱唇，一个字一个字地吐：

“你的身体浸透在无名的液体里，冰山在融化，岩浆终会冲出山口，等不到那一天，你会像一个水晶瓶一样，‘砰’！”那女人忽然长展双臂，猛地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然后缓缓放手臂于桌下，那些细银镯如水波般流出了欢快的音符，使身边的人莫名地酥痒。放松身体，她向十二楼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你躲不过的。”十二楼出奇地安静，这个操着标准的普通话，皮肤白皙的女人无疑是和他一样的内地人，他的目光从她丰润的“沟壑”上毫无留恋地越过，落到那盘成怒放瓣菊的发髻上斜插的一根筷子上，虽与桌子上筷笼里的所有筷子都凑不成一双，但那是一根货真价实的木筷，筷尾的装饰漆不知是当筷子使用时还是在当发簪佩戴时脱落的，已经斑斑驳驳，这一点都不影响它的美观，为这个浑身透着神秘的女人又平添了一份雅致。他还是开口了：

“你认为我会死？”女人认真的表情像一个被问要不要礼物的小女孩：

“嗯嗯，会死。”十二楼没有追问自己会怎么死，反而也回了个开心的笑：

“你就是那个插着筷子的女人，没跑了。”女人却不是对十二楼说，而是冲着他的身后没好气地说道：

“你又向人家讲你编的那个鬼故事了吧？烦不烦啊！”杨走到了十二楼身边的空位坐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抬手往口中推了推叼在嘴边的一个黑色肉条，边用力地咀嚼边回答：

“烦什么烦，十二楼真的没有听过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