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往两人虽不惧流言蜚语,对制造者却是深恶痛绝,若非实力不济,只怕会见一个揍一个。此时见到赵吕二人给熊不二连打带吓屁都不敢放个,顿有扬眉吐气吾心大慰之感。
熊不二回过身来,见这两个混账毫无自惭难堪的狼狈,反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莫名就有种枉做小人的郁闷感觉,挖空心思勉强凑得的几句苍白安慰也顿无用武之地。不过能免此苦差,他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咧嘴一笑,搂住两人扬长而去。
前院为井式结构,十层的环楼构成酒楼主建筑,将中央纵横五十余丈的宽敞范围围往,间以景栽、奇石、盆花、流水、彩灯、画壁等点缀分隔,组成富丽堂皇,趣致高雅的酒楼大厅。厅顶直透天穹,覆以阵法笼罩,既可仰观云霞星月,又不虞风雨入袭,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此时大厅早已“喧宾”满座,谈笑嚣闹震声天价响,云不往两人甫过廊门便觉头昏脑涨。他们的出现,立即惹来诸多怪异的注目,云不往两人环目一扫,发现落于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亦不遑多让,不由相视苦笑。熊不二见怪不怪,一路目不斜视,径直领着两人来到临街倚窗的一张座前。
燕藏楼立即起身相迎,落座后,熊不二为双方介绍,当然,所言多为主人燕藏楼的事迹,他对云不往、云不离所知不过名姓而已,然而哪怕他对两人了若指掌,也顶多再加句“听过牛皮甚多”,其余则乏善可陈。
燕家与熊家世代交好,乃北荒最大的土产营商,店铺遍及北疆诸郡,燕藏楼跟熊不二更是穿开裆裤的玩伴,相交莫逆。因生意业务需要,燕家燕藏楼半年前便到了割鹿城,故在此算半个东道,他知道熊不二到达日期,遂早早在聚风楼订下房间相候,昨晚熊不二行色匆匆正因错过他们约定的时辰。
燕家虽富,却累世白身,但燕藏楼别具天赋,于生意冗务中,也在十七岁修炼到了人境四重三桥境巅峰,燕家希望他以武入仕,因此他也要参加本次天心武选。
云不往两人逃命半年,虽不信老头对玄功的吹嘘,却深知实力的重要,而熊不二和百里源惊心动魄声势浩大的大战,无疑将他们对修炼的向往完全提了起来。听到这,云不离忍不住问道:“老熊,你现在什么修为?”
燕藏楼当即代吹道:“不二这位熊家少族长可是北荒顶级天才,未及十六便臻人境七重巅峰,随时可踏入第八重境界。”
“什么!”云不往、云不离齐声惊呼。
两人的反应早在燕藏楼意料中,一脸的与有荣焉。
然而他全然会错了意,云不往两人虽听足十年牛皮,却对玄功境界划分全无概念,又如何能体会十六而臻人境七重巅峰的难能可贵。
他们完全是给熊不二的年龄吓到,无论谁看熊不二也该三十五六,他们已作尽可能的低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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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得二十五六的结论仍与事实天差地远。
云不离画蛇添足地弱弱问道:“老熊,今年贵庚?”
气氛刹时变得诡异,燕藏楼固然目瞪口呆,熊不二也是老脸发红,云不往两人亦自觉尴尬,好在此时酒菜上桌,免去众人窘迫。
燕藏楼殷勤为三人添杯执盏,不知他本就与熊不二臭味相近的脾性,还是出于虚应的热情,对云不往两人也照顾极是周到,但他本人却吃得不多。
三个白吃的却全然不同,熊不二是因体施量,云不往两人则旅途艰苦,时常饱一餐饿一顿,兼且昨夜至今两顿粒米未进,哪经得住这色香味俱全的极品佳肴诱惑,早把混吃混喝的拘谨抛到九霄云外。三个吃货尤如饿鬼投胎,一番风卷残云势扫落叶,倾刻间满桌怀盘狼籍,直把身后惯经场面的聚风楼侍者看得目瞪口呆。
熊不二非只食量深符体型,酒量也让人望而生畏,偌大聚风楼再找不出海碗牛饮第二人,燕藏楼亦不可貌相,逢迎劝饮,无不相陪。
让云不往想不到的是,云不离忽也变得量深难测,来者不拒,到现在也毫无异样,他不由对这三个酒鬼大生畏惧,转移话题道:“老熊,你昨晚怎会跟人打起来?”
燕藏楼果然将不怀好意的目光移开,对向熊不二报以注目,这个问题他已憋足八个时辰,若再无人问起,他只怕会憋出内伤来。
熊不二猛灌口酒,一脸倒足血霉状,愤然道:“还不是因为百里源那王八犊子,也不知在哪喝多了马尿……”
云不往本就胃里翻涌,听到“马尿”二字,差点泛水倒灌,燕藏楼则心虚地四下张望,似生怕百里源就在邻近。
熊不二却浑不在意,继续骂骂咧咧道:“那混账玩意突然从人堆里撞出,吐我满身污秽不说,还骂我眼睛长到屁股上。我哪会惯他毛病,当街就跟他大打出手,结果惊动巡卫,只得改到擂台再打。”
云不往和云不离交换个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眼神,若换作普通人当街斗殴,还不早给抓去大牢领略天心律法的威严。云不往试着问道:“百里源是什么人?”
燕藏楼看了眼犹自郁闷灌酒的熊不二,不答反问道:“往兄可听过北疆百里家?”
云不往点头。老头曾跟他们吹过,北荒和北疆都是习惯上的地域称谓,北荒泛指北荒四蛮聚居生活的区域及往北的异兽活动区,平常就指四蛮所在区域;而北疆则是与北荒接壤的割鹿等郡,乃至包括四蛮聚集区域的地域总称。
北荒官称诸余北司,以四蛮之首的熊家族长为督司,表面看,它比郡府行政区制更高,但实际上跟北疆其他几个郡差不多,在很多方面都受制于接壤最多的割鹿郡。比如说天心武选,由于北疆诸郡只有割鹿郡设有仙宗分院,故这几个郡的人都需到割鹿郡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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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天心武选只关乎个人修炼和实力,天心皇朝修炼治世,实行“武不及秩,爵不加品,爵不及品,不授其位”之制,割鹿郡等若掌握着北疆所有人晋升的入门之路,从某种意义上讲,割鹿郡就是无名有实,节制北疆诸郡的都督府。
百里家便受封于割鹿郡,爵授世袭镇北侯,之所以称北疆百里家而不是割鹿百里家,是因镇北侯对北疆诸郡有一定监察辖制权,特殊时期更可奏请皇朝,授节总领诸郡军政,在北疆势力极大。
燕藏楼显然对百里源忌惮甚深,又扫了周围一圈才低声道:“百里源是百里家当代家主镇北侯百里川第十八子,天资超卓,年仅十六已修炼到人境八重,素有北疆第一少年之称,声名犹在不二之上。”
云不往暗骂百里川比猪还能生,云不离则冷哂道:“百里十八?第一少年?这牛吹得比老家伙还没谱,昨晚却给老熊一屁股顶得吐血三升。”
熊不二听他把百里源改作百里十八,简直惊为天人,连他口中的“老家伙”是何许人也没留意。燕藏楼却只听到“给老熊一屁股顶得吐血三升”这半句,顿时又惊又喜,双眼放光地看向熊不二。
熊不二给他瞧得老脸发红,别看他在百里源面前可以毫无廉耻地把意外当本领吹嘘,但对自己人,他还是颇有实事求是的精神,忙道只是狗矢运好。
燕藏楼对他春秋笔法一语概括的叙述大不满意,遂向云不离这个吹得最欢的知情人请教详情。虽说云不离跟着云往一路擂比见得不少,在招式方面也算有点见识,但拼“内功”的高手交战他哪看得出其中精采微妙,甚至都说不上看得清楚,唯对熊不二臀顶百里源那段记忆深刻。遂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于是一场势均力敌两败俱伤的决斗到他嘴里就成了百里源历经艰险九死一生的保命记,熊不二很快便无脸再听下去,赶紧劝酒将他打住。
窗外烈日炎炎,街面腾着肉眼可见的热晕,教人望而生畏,大汗直冒,楼厅内却清爽宜人,众人推怀换盏,高谈阔论,一派纸醉金迷景象。
云不往不自觉将腿蜷入椅内,望着窗外眩目的光晕,耳中响着清晰而模糊的喧闹,一时心神飘忽,眉间不觉泛起一抹淡淡的忧伤。他记得从前,他和云不离也如现在对面而坐,那个邋遢碎嘴的老家伙,坐在上首位置,对着他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说着令他们倒胃的牛皮大话。曾经全不入耳的话语,此际在脑海中竟那样清晰,仿佛乎就在他耳边响起。
云不往心头一阵莫名乱跳,目光自模糊中重凝焦聚,眼前清晰时,只见熊不二不知何时也学他般单足踩在椅上,正冲他不满地嚷道:“你这家伙,发什么呆呢,喝酒!”
云不往只得苦笑举杯。云不离知他量浅,见他心神不属,还道他酒意上头,忙抢过替他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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