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的热闹劲也都过去了。
宾客们看端王和勇王离开,一个个各怀心思的找理由也先走了,齐王世子的身份尴尬,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但他们也不敢不来,之前太后和皇上,都有意思让他们都过来替齐王世子暖暖场,可不能冷了齐王世子的大婚。
礼部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也匆匆离开。
但今天,还真的让人不安。
太后也只是派了一个内侍过来,之后匆匆离开,来齐王府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这会也一个个地离开,留的人已经不多,大家都觉得要出事,还是早早的回去为好。
新房内花烛高烧,虞兮娇一身大妆坐在床上,方才还热闹的洞房冷清下来,宾客离开,女眷们也跟着离开。
盖头已经被揭下,随着最后一个女眷离开,虞兮娇站起身,明月和晴月两个服侍她换了衣裳。
华丽之极的龙凤呈祥的喜袍放置在一边,换上了普通的青衣小帽。
才收拾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封煜过来了。
在洞房里转了转,带着换成小厮模样的虞兮娇回了书房。
一行人是从书房的暗道离开的,没有人知道才大婚的齐王世子和齐王世子妃已经离开。
暗道的出口在一处普通的出口,从小院子里再出来的时候,就只是一对普通的年青夫妻,坐着马车,在城门合上之前离开京城。
厚重的城门在马车后面关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虞兮娇的手从车窗的帘子上落下,眸色深幽。
随后身子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无碍,以后还会回来的。
我自小便在江南长大。车厢不大,虞兮娇依着封煜,声音很温和,多了几分感叹。
上一世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梦,但其实却是真的,京城的一切她也很熟悉。
若是喜欢江南,他年也可以住一段时间。封煜不以为然地道,马车里狭小,却让两个人更能感应到彼此。
皇上……这一次真的会出事?虞兮娇沉默了一下道。
他服的那种丹药,有丹毒,妄想长生的君皇太多,又有哪一个会真的长生。
封煜在她耳边轻声道。
丹丸他暗中得到过,也查验过,这样的丹丸就是把人往死路上推的,偏偏皇上还很相信。
这种丹丸若是不发火、不动怒,还能熬一段时间,但很容易让人暴怒,心火往上窜,更忌讳连续发火,端王和勇王之争,七公主之事,现在又多了明和大长公主揭露了皇上真面目的事情,一怒再怒,命必不保。
算算也就在这一、两日之间了……
就这几天,连续几件大事,每一件都是把皇上的名声往地上踩,到现在七公主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那日七公主怎么就会暴怒说出那样的话?虞兮娇问。
如果七公主没有承认此事,或者直接把此事推到身边人身上,七公主其实还没有那么快定罪。
她之前被关起来后,就情绪很不对,从高高在上的嫡女公主落到身边只有一、两个宫人服侍,这么大的落差,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特别是有人总是说她不如六公主,又说扬山侯世子真心喜欢的是镇南侯之女。
虞兮娇一阵默然,所以说七公主被送往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是疯狂怨毒的了,这种时候再有人挑一挑事,很容易就让七公主失控之下,说出所有。
皇上有要除了征远侯府,厌恶安国公府的意思,消息可能还是从李贤处传出去的,于是就有了褚子寒为了和虞兰萱扯开关系,褚子寒用一封假信密告了安国公一家,皇上趁势杀了安国公府满门。.
马车虽然不大,但很稳,在这样的夜里,赶路的马车里,两个人相依偎说的却是惊天的真相。
所……以,一切都是皇上。虞兮娇咬咬牙,长睫落下,眼底酸涩,爹爹忠诚了一辈子,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只因为忠心的这位君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的,爹爹是如此,外祖母也是如此!
李贤这边的消息,应当是从皇后处传出的,皇后传给七公主,但凡是七公主知道的,李贤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又传给了他的表弟,应当是表兄弟一起谋算,褚子寒只是动手之人,为此皇上应当是打算重用褚子寒的,后来事情翻出来,褚子寒进了飞龙卫!
封煜继续道。
虞兮娇蓦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急促了起来,所以,宁妃也知道?
这话没头没脑的,封煜却是听懂了,反手握住虞兮娇的纤手,温和地道:皇上宠爱宁妃,皇后知道,宁妃自然也是知道的。
宁妃没有子嗣,相中虞兰雪,想让她进宫生下子嗣,如果二房得力,合虞兰雪和她之力,足以对抗皇后和成年的皇子。虞兮娇盯着面前的方寸之地,马车里没灯,一片黑暗,黑暗中笑容悲伤。
不只是一方使力,皇后和宁妃一脉都插手了此事。
李贤狼心狗肺,征远侯与他,就算不是真的师傅,也有半师之谊,他居……然伙同褚子寒,做下这等恶毒之事,他罪该万死。
他不会好过的。封煜微笑道,把虞兮娇纤弱的身子整个拥入怀中,又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地道:想哭就哭吧。
黑暗中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下,一串串低低的悲声,爹爹当初还真的是看错了人,觉得李贤是个好的,是一个聪明的人,也可以成为国之栋梁,哪曾想爹爹还是看错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上一世,征远侯和安国公府的事情里,搅和最深的就是李贤,是他在里面动了不少的手脚。
马车里没有其他的声音,虞兮娇哭的泣不成声,封煜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拥着她……
齐王府的马车离京,谁能想到待京城里的人发现他们不见了,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三天,足以让整个王朝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色渐晚,皇上的寝宫里的灯暗了下来。
雪昭仪从跟着一个内侍去了偏殿。
偏殿里太后脸色很不好看,斜靠在榻上,她带病坚持在这里。
皇后和张宛音都在一边侍候。
太后娘娘。雪昭仪上前行礼。
皇上怎么说?太后有气无力的道,方才太医禀报皇上已经醒过来了。
皇上请太后娘娘回去,皇上龙体已经无大碍了。雪昭仪柔声道,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一个靠着皇上宠爱的妃嫔,现在皇上没事,自然是欢喜的。
哀家去看看。太后不放心,她坚持的守在这里,就是怕皇上再醒不过来,如果醒了,心里也是长出一口气。
太后娘娘凤体可安?雪昭仪不安的看了看太后娘娘的脸色,太后的脸色可怎么好。
提心吊胆地守了一天一夜,寻常的人都不适得很,更何况还是一个病人。
无碍。太后无力的道,她的身体是真的不怎么好。
强撑着起身,皇后和张宛音各扶住她的一只手,太后停住,皇后自便就是,哀家看看皇上就走。
太后娘娘,臣媳也想看看皇上。皇后哀求,眼眶都红了,不知道皇上如何了,臣媳实在放心不在。
皇上没有宣她进去。
皇后一会再过来吧,哀家还有几句话要对皇上说。太后并不打算带
着皇后,这几日从张宛音的话里,太后隐隐的觉得皇后属意的是勇王。
太后很不满,这和她的想法不同。
太后这么说了,皇后就算再委屈也不敢再跟随,退后一步,过来一个嬷嬷伸手扶住太后的手臂,和张宛音一起缓步扶着太后过去。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皇后眼中露出一丝厉色!
太后困难的挪动着步,好不容易进到内殿,早有人搬了椅子过来,太后坐下大喘了几口气。
皇上在床上睁着眼睛,脸色很白,透明一般的白,白得让人心悸,太后还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么白过,隐隐间似乎在皇上的身上看到先皇的身影,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皇儿……太后眼眶红了。
母后。皇上沉沉地睁开眼睛,无力地看向床前的太后,眼前的人影几乎是重叠的,好不容易才能看到太后的模样。
太后摆摆手。
所有人随顺序的退了下去,大殿内只剩下这对最尊贵的母子。
皇上,你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太后声音很低,她无力得很,现在也是强撑着过来的。
母后,朕还……算好!皇上的回答同样困难。
皇上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情,会怎么办?太后道。
这问的是太子之位,或者说是下一代帝皇之事,风吹过窗外,寂静的大殿有种呜咽的声音。
母后,朕会留下遗旨的。皇上缓缓闭上眼睛,心里炽热难受,如同有股火一般,但手脚却很冰凉。
你选的是谁?太后声音颤抖,皇后……恐怕别有用心,早就和玉相有了目标,你若是称了她的意思……
母后放心,朕……自当听母后的意思。皇上打断了太后的话。
你是说?太后惊喜的强打精神……
全依母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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