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曙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照射进来。
橘抖了抖胡子,缓缓的睁开了眼。
感受着软趴趴耷拉在脑门上的那只小章鱼,橘悄无声息的抬起自己的爪子,想要将它扒拉下自己的脑袋。
只是,当它感受到头皮上的强劲吸力时,它最终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橘生艰苦,猫猫叹气。
双目四顾,橘发现自己依然位于自己的宝库中。
而那个可怕的人类,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他似乎睡着了?
左右看了看袋子,以及扶手。
橘晃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袋子中溜出来。
但...
橘势颇为沉重,短小的四肢承受了它大部分的体重,所以...
此刻的它,模样就像是在袋子中划水一般,不上不下。
好在,脑袋上的小章鱼似乎醒了过来。
它摆动着触手,将橘的身体拎出了袋子。
稳稳的落到地上,溅起了一片烟尘。
橘抖了抖身上的毛,想要回头看身后悬挂在门把手上的宝库,但它最终还是忍住了,稳重的橘是从来都不会回头看身后的。
喵叫了一声后,它朝着那个人类走了过去。
跳上沙发,身子后仰,小脚垫在沙发扶手上,一个滑铲,直接滑到了那个人类的身边。
橘翻着白花花的肚皮,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身体。
这是它常用的招式,大部分人类面对自己这招的时候,总会乖乖献上小鱼干。
只有极少数讨猫厌的臭小孩会拿着石子扔它。
很显然,卢瑟是属于前者的。
不过他并没有喂橘猫吃小鱼干,而是将它抱到怀中撸了起来。
那本“阿图”上所记载的东西,是一种邪恶的法术,效果是以某种禁忌方式召唤出深渊之中存在的名为“阿图”的一种诡异生物。
另外在某一页纸上,卢瑟找到了那颗蓝色小药丸的制作方法。
晦涩而又充斥着大量禁忌的手段,卢瑟看了后,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薇薇安的遭遇,只能说是一个悲剧。
叩叩!
“卢瑟叔叔,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刚说到薇薇安,她的声音忽然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卢瑟将橘猫放到沙发上,拿起放在一旁的那本“阿图”,从里面将那张泛黄的纸,取了出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薇薇安,昨天那只橘猫在房间中乱跑的时候,撞到了许多东西,在一个被撞倒的柜子中,我找到了这张纸。”
“上面记录的一些事,或许,你可以看一下。”
推开门,卢瑟看着站在走廊中那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少女。
眼中是带着怜悯的。
薇薇安接过卢瑟递来的那张纸,带着疑惑的神情看了卢瑟一眼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纸上。
从始至终,薇薇安的脸上,都带着平静的表情。
她并没有表现出得知真相后的情绪,仿佛卢瑟递给她的,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
“呼。”
“卢瑟先生,原本我是没有想到的。”
“但,你的调查能力,真的很出重,为什么,这个秘密,偏偏被你发现了呢?”
低着头,薇薇安将那张纸紧攒在手中。
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她的情绪,陷入了某种未知的状态。
卢瑟朝后退了一步。
薇薇安抬起了头,她没有被光线照到的半张脸上,大量黑色的腐肉,正在蠕动扭曲着。
这是在普通视角下的。
她,似乎并没有再隐藏的打算。
“可怕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米花色的连衣裙上,大量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断从她那半张脸上滴落,连衣裙逐渐被浸透、污染。
“薇薇安,冷静下来,你的情况....”
卢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事实是残酷的。
薇薇安的情况,是她身为人类的本源,已经被改变。
她不是如同哈莉那般的被精神污染所造成的异化,而是从内部,彻底被剥离开来。
“镇上的人,都被那只怪物吃掉了。”
“其实,连我也是。”
“我的父亲,就是那只怪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得知真相后,所做的。”
“谎言也罢,欺骗也好。”
“我早已无法回到过去。”
“但,那位大人...”
“他接受了我,赐予了我新生,他让我将你带到敦威治,结束你的性命。”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轻易的就做到。”
“可...”
“你终究是曾经救过我的那个男人。”
“原本...”
“在吃了我准备的这顿早餐之后,我就会安静的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现在,为什么偏偏要让事情,变成这般模样呢?”
“按照我想的那般做,不好吗?”
似乎是薇薇安的自述。
她每朝着卢瑟走出一步,嘴中都会说出一句自身心中所想。
直到,走到卢瑟身边时。
她整个人,都完全转变成了在真视状态下,卢瑟所见的模样。
久久的无言。
卢瑟沉默的看着此刻的“薇薇安”。
她的遭遇,大体是可以向爱玛靠拢的。
只不过,她的精神,相较爱玛来说,却是陷入了某种异常的状态。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可能,过于沉重了一些。”
卢瑟抖了抖袖子,袖珍左轮被他握在了手中,枪口,对准了薇薇安。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男人吗?”
“是的。”
薇薇安的回答,让卢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结合自己之前跟踪时得到的结果,那个男人,很可能是议会的某位高层。
卢瑟收起左轮手枪,在“薇薇安”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瞬间抬起自己的左手,将食指插入了它的身体之中。
大量携带麻痹效果的远古疫病瞬间注入到它体内。
随着“薇薇安”哀鸣一声后,卢瑟拔出手指,它整个都软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它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昏迷在地,没有了动静。
卢瑟伸出了手,一大颗泡泡正在汇聚。
......
醒来的时候,薇薇安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病床上。
她感觉浑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精致女人,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她...
好像在和自己说着什么话?
“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哪里?”
“救救我?”
薇薇安张着嘴,虽然意识中已经将话说了出去,但本能的,她并没有看到那个女性给予自己回应,而她的耳边,也没有响起自己的声音。
似乎,她的话,并没有被传达出去。
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后。
薇薇安才发现,自己似乎处在某个满是液体的容器之中。
粘稠而又浓厚,液体中,似乎存在着某些东西,正穿透自己的肌肤,进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好像,她又重新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
转过头,薇薇安看向自己的身侧。
她试图寻找一些熟悉的东西。
她的左手边,她看到了一个躺在容器中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有着大量的绿色斑秃,手臂以及脚上都是大量密集的绒毛,有些像是那些诡异生物留下的。
当然,她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被精神污染后,人类所产生的异化。
这个小姑娘,是一个怪物,或者,她正在朝着怪物转变。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此刻的她,似乎在看着自己的同类。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身体已经臃肿不堪,但,那个模样,是记忆中父亲的样子。
他同样被放置在一个容器中。
只是,他容器中的液体,和小女孩以及自己容器中的液体,不太一样。
短暂的思考,薇薇安的意识,再次陷入朦胧,她有些累,想要,好好睡一觉。
“这位先生,很高兴您能够信任我,您的这两位朋友,身体受到的创伤都比较大,我会想办法将他们治疗好的。”
医疗室门口,蜜拉面带微笑的和一位平平无奇的男人握了下手。
对于异化症状的治疗,她已经进入了一个相对完善的程度。
此时的她,已经将自己的项目,推进到了另外一种层次。
她想要征服医学的另外一个领域。
人类的本质,在被污染改变之后,是否能够重新转变回来。
作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医学系毕业的优秀学员,蜜拉同样有着密大高材生的通病,她坚信着自己所走的路,一定会成功的。
这是她的梦想。
对于今天幸运获得的两个实验体,蜜拉是欣喜的。
不管怎么样,她的研究,将会更进一步。
目送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离开,蜜拉放弃了派人对他的跟踪的想法。
这类人员,哪怕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本身,绝对是不普通的。
能够轻易的将两只诡异生物送到自己的研究院,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奈瘟瑟尔控制着食尸鬼快步行走在金属走廊之中。
这里的味道,祂并不喜欢,就连那只食尸鬼仿佛只要长期处在这里,都会陷入一种烦躁的状态。
刚刚见到的容器中的那些液体,让它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天敌的味道。
虽然目前只是一丝苗头,但祂依旧是不喜的。
即使不清楚那里的是什么东西,但奈瘟瑟尔还是准备等到那位伟大存在回来之后,要提醒他一下,千万不要被收容进那些罐头中。
不过现在么,祂要先去一趟黄昏酒馆。
祂去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烤肉,而是为了给待在那里的四兄妹讲述伟大存在的故事,吃烤肉只是顺便的,祂才不是为了专门吃烤肉才选择过去。
......
距离敦威治小镇有近2小时的脚程的一处曲折小径上。
卢瑟坐在一块路边的岩石上,手中拿着一个水袋,正咕咚咕咚的喝着水。
将薇薇安以及她的父亲送进虚空,交代给奈瘟瑟尔让它将他们送到蜜拉那边之后,他就踏上了前往敦威治乡的道路上。
没有向导,卢瑟只是在薇薇安家的别墅中找到了一份简易的地图后,就出发了。
他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应该是不会迷路的。
但很多时候,许多先辈所总结的经验,还是有些道理的。
人生三大错觉,你以为的...
往往到了最后,总是会变成一件麻烦事。
这里的森林与田野的草丛灌木几乎有一人高。
放眼望去,许多地方,都几乎长的一样。
就连他脚下的小道,都是卢瑟好不容易才在一堆杂草中分辨出来,从而跟着找到的。
“喵?”
大橘安然的趴在卢瑟腰侧悬挂着的袋子中,露出自己大大的脑袋,悠然自得的啃着小鱼干。
对它来说,猫生有一鱼干相伴,足以。
对于身侧这个带自己上路的可怕人类,它才不会去在意。
当然,忽略它脑袋上此刻正软趴趴着在晒太阳的那只小章鱼除外。
虽然表面平平无奇,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章鱼,最适合做章鱼小丸子的那种。
但对大橘来说,它脑袋上的这只生物,是比那个矮小女人以及身旁这个人类男人,更为恐怖的存在。
总之,是橘不能惹的对象。
休息了片刻。
卢瑟站起身,重新沿着那条小道行走了起来。
一路上的风景倒是不错,但不时在路边看到的那些路标上的指引标志,却似乎被认为拆除了。
这是一处相当可疑的地方。
卢瑟沿着那条小道,一路越走越高。
在穿过一条窄道,沿着路,爬上了一处小山头后,卢瑟见到了远处盆地中的一处隐藏在黑色阴霾下的村落。
密集的房屋聚集在一起,周边还有几处零散的牧场小屋。
远远的看去,这里的建筑,弥漫着一股比印斯茅斯还有悠久腐朽的气息。
远处的森林中,不时还会传出一些诡异的嚎叫,似是狼嚎,又似是野猪的嚎叫。
这是一处危险的村落。
其中所透露出来的诡异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喵...”
一个相当从心的声音从腰侧传来,卢瑟低头看去,原本大橘雄赳赳气昂昂的脑袋,此刻几乎都缩进了袋子中,只留下趴在它脑袋上的克苏鲁还在外边。
卢瑟轻笑着摇了摇头。
终于算是找到了,敦威治乡。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除了是为了寻找普利斯遗留下来的关于秘药进阶的资料以外,也有着想要打听一下之前那份报告上所记载的事。
毕竟,那份报告虽然是故意引诱自己离开的诱饵,但其真实性还是值得探究的。
要是真的发现了诡异生物,也可以趁早将其收容,收容不了的话,大不了也可以直接宰了。
......
敦威治乡唯一的一家麦芽酒馆的半扇形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满脸褶皱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脱下了身上用来遮雨的肮脏斗篷,将它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
“噢,这该死的,糟糕的天气,德维尔,给我来一大杯麦芽酒,我要好好抚慰一下我那渴了一上午的喉咙。”
“哈哈哈哈,看呐,老萨博说的话,搞得好像他偷偷搞了一个娘们似的!”
“是啊,抚慰一下,哈哈哈哈哈..”
酒馆中的调笑声,让老萨博涨红了脸。
嘭!
一大杯掺杂着未过滤干净杂质的麦芽酒被放到了老萨博身前的柜台上。
金黄的麦芽酒上面,飘浮着大量白色的沫沫。
老萨博咽了一下口水,他确实已经好久都没有喝酒了。
今天偷偷瞒着自家那个婆娘,推脱着和友人一起做工,赶在了这个雷暴雨的天气,他要好好的喝一杯。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用自己粗糙的满是黄色老茧的手去碰触那杯迷人的麦芽酒。
而是颤颤巍巍的弯下腰,脱下了自己那双满是酸臭味的短筒靴,从里面倒出了自己藏了好久的三便士。
铜色的便士落在地上,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他们的眼中,满是贪婪。
但也只是贪婪,并没有人会去弄出一些传记中的戏码。
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多数往上几个辈分,还有可能是亲戚呢。
“给,这是便士,便士一杯粗劣的麦芽酒,就是这个价!”
“今天这杯麦芽酒,是我的了!”
酒馆老板德维尔是一个有着花白胡须的强壮老头子,他不以为意的捏着那枚散发着浓浓酸臭味的便士,放入了自己的柜子中。
“我来了,美人儿...”
老萨博的话,并未引起众人的嘲笑,反而他们看向那杯酒的目光,是充斥着渴望的。
这里的人,贫瘠的乡下,并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所以开设在敦威治乡的这间唯一一家小型的麦芽酒馆,成为了这些糙汉子们的聚集地。
这里没有他们的婆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絮叨话,没有回惹他们生气的兔崽子,有的,只是各自的取乐,调笑。
酒馆的气氛,随着一杯杯的麦芽酒被消费掉,逐渐热络了起来。
大家的谈论,也是胡天海地,乱扯一通。
一群农夫,能有什么见识呢?
“拉薇尼娅的孩子,你们有看到吗?”
“今天我见到了那个小子。”
“嘿,才十岁的小子,模样已经和成年人差不多了,他穿着那件肥大的衣服,模样遗传了老沃特雷的山羊脸的怪人。”
“我今天,看到他偷偷抱着两头羔羊,走进了他们家牧场那间一直上着锁的屋子。”
“噢,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羔羊的哀嚎声!”
“那个叫威尔伯的臭小子,他这么小,居然就已经尝到了羔羊那“鲜嫩”的味道!”
老萨博喝的醉醺醺的,满是褶皱的脸上,通红一片。
很显然,他又在胡扯了。
周围的一众酒友,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对于老沃特雷那个老黑巫师的家族,编排他们,早已成为了这群乡野农夫的娱乐。
众人有说有笑着。
酒馆的门,忽的又被人推开了。
他们同一时刻看向门口,在那里,站着一个陌生人。
“噢,该死的,居然是一个外乡人!”
“这个时间,居然会有外乡人来到敦威治乡。”
“看他的穿着,一定是一位大人物吧?”
众人心中对那个站在门口的人评头论足着,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开口说出来。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
小人物,是不能够去惹怒大人物的。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小人物的生活理念,从始至终,也都是他们的做人准则。
卢瑟收起伞,环顾了一圈酒馆内的众人,之后面带微笑的朝着柜台处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一杯麦芽酒。”
将一枚先令放到柜台上,卢瑟笑眯眯的坐在了柜台前的木凳上。
“这位客人,一杯麦芽酒只要便士,我找您。”
德维尔说话的声音很小心,就像他做人的原则一样。
“不用了,剩下的,就当做给你的小费,我要向您打听一些事。”
卢瑟的大方,看在周围一众酒客眼中。
同一时刻,他们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侧着耳朵,不约而同的做着类似倾听的动作。
这是一位有钱人,并且,是一位正在打听消息的有钱人。
要是自己正巧知道这位有钱人所要打听的消息,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获得一些奖赏!
这是小人物的智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蛋通红,心如明镜,有做抢答状。
德维尔同样是呼吸一滞,枚先令看着不多,但在他们这乡里,却是可以买许多东西的了。
“我想打听一些关于沃特雷家族的事。”
“我知道!”
“我也知道!”
“我我我我,还有我也知道,我知道拉薇尼娅的老公是谁!”
这句话,让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角落里,那个身材瘦弱的小个子。
“哈哈哈哈,拉尔,难道你要说是老沃特雷那本书上所说的那个名字吗?”
“就...就是...”
“犹格.索托斯”
这句话一从拉尔口中脱出,众人呼吸一滞,整个酒馆内的气氛,不约而同的陷入了一种短暂的诡异。
“该死的,臭小子,以后不准再提这个名字!”
“你知不知道,老子刚刚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也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卢瑟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他重新又取了三枚先令出来,放到了德维尔面前,之后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一些事情,那今晚就由我请客!”
“大家喝个尽兴,但,你们都要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老沃特雷家族的事,统统告诉我才行!”
卢瑟的话,让在场的众酒鬼们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这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用一些没用的小道消息,换取那可口的麦芽酒。
而且,似乎看起来,是可以畅饮的那种,何乐而不为呢?
已经有人开始偷偷解自己的裤腰子,就为了要多喝几杯。
德维尔同样满脸的喜色,好久都没有遇到这种大方的客人了。
今晚,他可以狠狠的赚一笔了!
热络的就会持续到半夜才结束。
几乎每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酒馆外的暴雨依旧在下着,喝醉了酒的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酒馆的地板桌上上。
德维尔轻笑着摇头,这种现象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今天人数多了一些。
反正都是乡里乡亲的,晚上在自己这里睡一晚,明天他们的婆娘就会拍打着门,提着她们各自的老公的耳朵回家。
“给我准备一间房。”
柜台边的那名外乡人收起自己的册子,看向德维尔。
“请跟我来。”
对这位客人,德维尔自然是要一百个上心的。
他准备将自己的那间房让他住,而他自己,准备去马厩和自己那匹心爱的小母马睡一晚。
卢瑟和德维尔上楼后不久。
一个模样猥琐的老头子,忽然从一处桌子的底下钻了出来。
他的脸色,惨白一片,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该死的,那件事,难道已经被那群人发现了吗!?”
这人就是老沃特雷,他其实也在这里和这群酒馆喝酒。
但后来再那群人开始谈论起他家的事的时候,他就有些羞愧的借着醉酒,钻到了桌子底下。
这一来二去,随着另外一人的到来。
气氛高涨之下,也就没人知道他还在了。
现在,老沃特雷心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恐惧。
那名外乡人,搜集自己家的资料,一定是为了那件事。
不信,必须趁现在赶回家才行!
威尔伯,还有他的弟弟,都要藏起来才行!
老沃特雷脸色难看的离开了酒馆。
而卢瑟,这会正坐在房间中的椅子上,仔细的看着自己收集到的关于沃特雷家族的资料。
这个家族很奇怪。
尤其是那个叫做老沃特雷的人,居然是一名老黑巫师了。
虽然这群乡野农夫在称呼他的时候,语气中大都是带着不屑于嘲讽的。
但巫师这两个名词,还是挺让卢瑟在意的。
毕竟这个世界不一般,连高达那种东西都搞出来了。
更何况是更适合这个世界背景下的巫师呢?
根据他在传记上所看到的关于巫师的介绍来分析的话,巫师一般都是拥有着神奇手段的家伙。
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做到速战速决,决不能给他们留下操作的时间和空间。
之后还有可疑的地方是,牧场的那间一直上着锁的屋子,里面肯定是有古怪的。
还有十岁的孩子居然已经有成年人的身高,说话做事都显得很老成。
这一家人都挺不太对劲的。
卢瑟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觉得事情又有些麻烦。
合上册子,他将袋子中正呼噜噜睡着觉的大橘提溜了出来,开撸。
撸完猫后,卢瑟感觉自己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果然这就是养猫的好处。
躺到床上,卢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卢瑟就听到了酒馆下方的吵闹声。
是乡村妇女特有的尖利的嘲讽的声音。
“老实说,哪来的钱!”
“是不是偷偷在外面养女人了!”
这是卢瑟听到的最多的两句话。
听得久了,卢瑟也没有了睡意。
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着不知何时正睡在自己枕边的那只大橘以及克苏鲁,打了个哈欠。
一把提起大橘,撸猫要从早开始。
卢瑟在洗漱释放完后,神清气爽的出了门,来到了一楼。
酒馆老板德维尔正在拖地,清理着昨晚那些醉鬼遗留下来的污秽物。
早上的酒馆,没什么客人。
德维尔打着哈欠,眼皮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昨晚他的小母马实在是太威猛了,搞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一大早本来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他又被那些悍妇拍门的吵闹声弄醒了。
实在是可悲可怜可叹。
不过一想到自己一晚上挣了三个月的先令,德维尔还是觉得值得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有钱的外乡人,还会在这里住多久。
“这里有早餐吗?”
“!”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德维尔登时有了精神,他连连点头,快步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就端着一盆丰盛的食物走了出来。
烤的香喷喷的白面包,熏肉干,还有一些水果。
这些,据说是城里人最爱吃的。
当然,还有一小瓶花生酱,那是他去了一趟城里后,买下的最昂贵的调料,自己一直不舍得吃,现在这位有钱人在,肯定是要拿出来招待的。
一顿早餐,吃的挺不错的,让卢瑟回忆到了过去在永夜镇的生活。
吃完早餐,他留下两枚先令付了早餐的钱后,又叮嘱他不要随便去自己睡的那间房。
之后,卢瑟就出了门。
他准备先去老沃特雷家踩踩点。
面对老黑巫师,肯定是必须要谨慎再谨慎的。
毕竟传记中的那些巫师,可是一个比一个阴,做事又狠又凶残。
......
敦威治乡西侧的一处牧场边。
卢瑟站在阴影中,沉默的看着牧场中忙碌的那个身影。
苍老、佝偻着背,颤抖的手,一副年老体衰的模样。
这...
就是那位老黑巫师了?
当那人抬起头的时候,卢瑟确定了他的长相,确实是那些人所描述的老沃特雷的长相。
只是...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农夫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相差了?
老沃特雷,本身就和那些农夫所描述的那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
而他老黑巫师的身份,也只是他为了唬人而给自己冠上的名头?
卢瑟沉默着看了大概一小时的时间。
最终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名料理着自己牧场的农夫。
按压着自己的脑袋,卢瑟强压下自己逐渐在之前隐隐迪化的脑袋,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老沃特雷身上。
此刻的他,表现出了和之前不太相同的模样。
鬼鬼祟祟的看着牧场的四周,似乎在警惕是否有外人到来。
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
他从羊群中,偷偷抱了一头羔羊,快步朝着不远处得一间上锁的农舍。
卢瑟隐蔽着自己身形的同时,快步前行着。
近了些。
他听到了一些诡异的声音。
从那间农舍中传出。
一股血腥气很快就从敞开的窗户中弥漫了出来。
伴随着的,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果然是有问题的。
卢瑟抖了抖袖子,那把黑色的袖珍左轮手枪落在了他的手中。
身子贴靠在那间农舍旁边的一处阴影中,等待着老沃特雷从里面出来。
片刻后,脸色难看的老沃特雷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沾上了大量的黑褐色血液。
他走到卢瑟身边的一处放置着水盆的阴影边,开始脱起了起来。
卢瑟并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等到他将自己扒干净后,才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从阴影中忽然出现的枪口,让老沃特雷的身上,浮现出了一层密集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身体的几个重要部位。
“那间农舍中的,是什么东西?”
第一个问题,就让老沃特雷的脸色,变了又变。
“里面,拄着我的一个孙子。”
“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从出生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老沃特雷的回答,让卢瑟皱起了眉,他是知道老沃特雷只有一个孙子的。
现在,农舍中又有一个孙子,很明显,这和那些人说给自己听的事,是不相符的。
“如果你说谎的话,它将会在你的脑袋上,开一个大洞。”
“现在,提起你的裤子,转过身,带我进去。”
“不准回头,不准做多余的动作,否则,等待你的只有一个下场。”
冷淡而又平静的声音,让老沃特雷不甘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提起裤子,默默的走向了农舍。
打开农舍的大门,他率先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卢瑟跟在他的身后,走入了那间农舍。
一股不祥而又诡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在农舍的阴影角落中,卢瑟隐约能够看到一头庞大的模糊生物。
“大...大人,它就是我的孙子。”
“只是,它的模样有些怪,所以...”
“我没有和别人说。”
走近了些,卢瑟仍然没有看清那只诡异生物的模样,它似乎被一层无可名状的灰雾所笼罩着。
“嗯,现在带我去你家里,我有些事,要问你。”
“是...”
老沃特雷的家,就在牧场的边上。
是一栋二层楼的小洋房。
此刻,房间内冷清一片。
老沃特雷颤颤巍巍的捧着一杯茶,放到了卢瑟坐着的沙发前的茶几上。
他眼神闪烁的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那把左轮手枪。
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的女儿和你的另外一个孙子呢?”
卢瑟并没有去喝茶,他眯着眼看着老沃特雷,直接开口问道。
“他们...”
“他们去阿卡姆了。”
“我的孙子威尔伯,带着他的母亲,去阿卡姆了。”
哒!
哒!
哒!
卢瑟的手指敲打在沙发的扶手上。
左手撑着他的脑袋,此刻的他,做着沉思状。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
“犹格.索托斯”
老沃特雷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目光,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卢瑟。
半刻钟后,老沃特雷脸色苍白的将自己这些年收集到的珍藏本放到了卢瑟身前的茶几上。
那些,都是他这个疯狂崇信犹格.索托斯的人,在这些年中所收集到的知识。
是为了献祭给那位伟大的存在,从而取悦祂的道具。
而现在,那些东西,都被那个可恶的人,拿去了!
老沃特雷看着茶几上的那把左轮手机,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拿起那把枪。
拿起那把枪。
只要你开枪,就能杀死眼前那个可恶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
就不用再牺牲小孙子,而保全自己的大孙子和女儿了。
“想要杀死我吗?”
只是,某个时刻,那个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老沃特雷,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自己所释放出来的,黑巫师的信息,也只是自己杜撰虚构出来的。
从始至终,他只是一个再偶然接触到那位伟大存在后,就深深迷恋上那位的普通人。
全知全能。
那位存在,是如此的伟大。
而自己的女儿,很有幸的,怀上了那位的孩子。
“你收集的这些资料,挺不错的。”
“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关于你为了召唤犹格.索托斯所准备的一切了。”
整个一下午的时间。
卢瑟都是在老沃特雷家度过的。
他从老沃特雷的身上,了解到了许多事情。
“感谢你所提供的消息。”
“你的小孙子,我暂时并不会出手干掉他。”
“但你必须保证,他不会出去伤人。”
“如果下次有被我听到敦威治乡发生了诡异生物袭击人类的事,我会来找你的。”
“到那个时候,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杀一个怪物。”
卢瑟离开的时候,老沃特雷对他,是感恩戴德的。
对于他的警告,老沃特雷同样是记在心中的。
他只是一个信奉犹格.索托斯的普通人,他所要做的,也只是为了能够从那位那里获得更多的知识。
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而至于自己女儿想要做的事,那是他女儿,不是他老沃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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