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鹿山庄的迎客厅没有听见鹿鸣的声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原本还剑拔弩张，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

“程艳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好，对宝宝不好。”言羽捂着自己的眼睛对程艳说道。

“好好，我带你离开这里。”程艳揽着言羽的肩膀，然后对陆一说道：“我先离开了。”

陆一点点头，便目送着两人的离开，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她们的关系这么好？难道之前陈陌说的朋友，是真的？

“你们的事谈完了吗。”陈陌在那尸体上擦干净自己的刀刃，自己来到一张椅子那坐下。

乌天灵阴沉的脸，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这时候他的女儿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臂，小声的说道：“爹，我们回去吧。”

乌小雨其实也不太愿意来这里，当初通风报信也只是念着曾经相爱过一场，虽然今日被父亲强拉来，有些不情愿，但内心中还是期盼着他，还爱着自己。可事实就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陆一，你会为今日之事后悔的。”乌天灵丢下一句找回场面的狠话，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雾水山庄的人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客人离去之后，很快就有仆役拿来清水来擦洗见红的地面。也有一位丫鬟端来了一杯热茶给陈陌。

陈陌拿着布条重新包裹自己的断刃，缓缓说道：“庄子没建成就见红别见怪。”

陆一也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回来不是为了就说这一句吧，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这里可是有卢俊的人。”

“我现在可不是逃犯或者黑虎山余孽之类的，即使他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陈陌没有喝他的茶，包好刀刃后重新放回腰间。

“本不想来这的，听说山庄是你的，就过来了，也不是来道贺的，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可以，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陆一也很爽快的说道。

.......

程艳带着言羽来到自己的房间，当初在黑虎山，他们虽然认识的不久，但却很聊得来，又加上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她们关系更好。

房间内充满着女子喜欢的香味，又有更多的女子饰品，只有一把与众不同的弓被擦得光亮的放置在架子上放着。

矮桌上放着颜色诱人的点心，两女就坐在桌子旁。

“言羽，你尝一下，这是我自己做的，看看味道怎么样。”程艳把点心推到言羽的面前，然后开始煮茶。

“姐姐现在也开始弄这些东西了吗？”言羽拿过一块梅花状的糕点放进小嘴里细细的咀嚼。“好吃。”

“你呀，也学会撒谎了。”程艳瞄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是姐姐做的都好吃。”言羽甜甜的说道。

“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呀，该不会是那个陆一的吧？”

程艳从言羽的语气中听出，她不喜欢陆一，但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陆一的。

“是他的，他现在是我的夫君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嫁给那样的人？！”言羽一脸的为程艳嫁错人而感到不值得。

“哦，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程艳沏好一壶茶，给言羽斟了一杯，放到她的面前，语气柔和的说道，站在以为人母的她，没有了当初那种暴戾的脾气。

“他是，他就是那种....”突然言羽有些说不出来，难道说他和官府勾结杀害了十三娘，可十三娘就是土匪啊，在世人眼中就是坏人，官府才是好人，难道陆一跟官府勾结了，就是坏人？

“言羽，他或许对于你，或者说你和陈陌来说，讨厌的人，但对我来说，确实可以值得托付的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或许十三娘的死和他那么一点关系，但其实有没有他，卢俊都会要十三娘死，多了陆一只不过是让黑虎山的土匪势力瓦解的更快。”

“或许你对山寨的覆灭耿耿于怀，但是外面的百姓却拍手叫好，那特别是那些经过黑虎山的商队，他们是最希望这里的土匪消失的那一群人，他们错了吗？”

“还是说你认为那些百姓错了，官府错了？”

“言羽，你很聪明，就是因为你太聪明，让你深陷其中之后不知道谁对谁错。”

“难道是你太聪明的错？”

“不，不是，你是一个人，你有感情的。”

“言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好坏之分。”

程艳缓缓的说着，她用自己走过的路给言羽指引着方向，她也不是让言羽要走自己的路，只是让她知道更多的东西。

“陈陌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言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得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姐姐可不会因为你不喜欢他而不喜欢他。”程艳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子。

言羽立刻把之前的烦恼通通抛掉，做着鬼脸说道：“我也不会因为姐姐喜欢他而不喜欢姐姐。”

“这不就得了。”程艳重新坐回来，说道。“你们这是要去看十三娘吗？”

言羽点点头：“看了十三娘，我和陈陌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去吧，十三娘那边有我看着，没有谁会去打扰她的。”

两个女人正说话间，陈陌已经来到了程艳的门口，敲了敲没有关上的房门。

“进来吧。”

陈陌走了进来，也坐在了桌子旁边，程艳也给他到了一杯茶。

“以茶代酒，感谢陈少侠的不杀之恩。”程艳略带玩笑的语速敬了陈陌一杯。

陈陌喝了茶，说道：“我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只是问了一些事情。”

“所以打算要走了吗？”

陈陌点点头。

“真不打算吃了东西再走？”

陈陌拿过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两个，说道：“吃过了，好吃。”

程艳愣了一下，捧腹大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哈哈哈哈～”

程艳没有把话说完，在笑声送走了这两个有趣的家伙。

.......

陈陌和言羽再次踏上已经非常破败，东西被翻了又翻，掘地没有三尺也有两尺的黑虎寨，曾经的一切如同过往云烟。

走过曾举办过热闹的篝火晚会的校场，经过曾经住过的房子，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到了山顶。山顶已经是杂草丛生，还能看见动物走过的痕迹。

言羽很快找到了十三娘埋葬的位置，那里没有鼓起土包，也没有墓碑，言羽也只是寻到浅浅的快要消失的印记而确定。

“是这里了吗？”陈陌问道。

“是的，我不会记错的。”言羽笃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她亲手埋葬的第三人，她记得非常的清楚。

“给十三娘立个牌吧。”陈陌说道。

“可以么？”言羽看着陈陌。

“可以，没有人会打扰她休息了。”陈陌看着面前的土地，似乎能好觉十三娘就这么安详的躺在这里。

“你先弄着，我清理一下周围。”

“嗯。”

高高的芒草很快就被陈陌清理干净，但是来年吹又生的道理谁都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芒草又会死灰复燃，但躺在这里的人就永远的躺着了。

陈陌也把那个摇摇欲坠的瞭望塔给弄倒了，十三娘已经不需要它来为寨子站岗了，陈陌这样做只是让这里尽快的变成一个普通的山头，个这里的其他山头一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言羽之前埋的牌子自己腐朽掉了，陈陌重新帮她弄了一块，言羽也用自己带来的笔墨，写上了庄严肃穆的大字：贾氏十三娘之墓。

上香烧纸，一样不落，原本没有坟头现也有了坟头，这里成了真正的一座坟，十三娘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虽然有些简陋。

陈陌和言羽都给十三娘磕了几个响头，陈陌是感谢在黑虎山这些年，十三娘对他们的照顾，让陈陌在北行的时候不至于死在那里。言羽是真的把十三娘当做了自己的干娘，这也是她为什么痛恨那些虽然是代表正义，却杀害了代表邪恶的十三年的那些人。

两人没有离这里来，而是都坐了下来，来陪陪这个睡着了的人，因为他们知道，下一次来这里得很久以后。

言羽在叙说着自己离开这里之后的生活，又讲着陈陌被抓了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即使得不到任何的回答，言羽也能说个不停。

陈陌就在一边一个人喝着酒，做一个安静的旁听者。

不知不觉，天边的太阳落山，是时候该说再见了，两人再次对着碑牌磕了三个响头，收拾好东西，慢慢下山而去。

......

两人来到了当初他们逃出黑虎山之后那个小村子，此时夜以深，村子的人已近睡去。

“那些人都睡了，我们还是明早再找他们吧。”言羽坐在马背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村子，那里还有一些当初在黑虎山逃出来的人，一些妇孺，他们来这，还有最后的一些事要办，这里的事办完，就没有什么事了。

“那好，我们就在附近将就一个晚上。”陈陌牵着马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