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忈看着这丫头这么执拗的性子，又把目光投向了陈陌，或许只有陈陌说得动她。

“看来老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你。”陈陌淡淡的说道。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但我就喜欢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在下阳城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你喜欢往私塾里跑，只是那里的先生好像教不了你什么，你跟着我，也没什么机会接触私塾这些地方，更遇不上能教你东西的人。”

“我....”

言羽刚想说话，就被陈陌打断了。

“你说过你的父母很有学问，教了你很多东西，你也很喜欢这些事情，但是自从你跟了我出了那片山，你有多少时间在做你喜欢的事情，在黑虎山的时候，山寨了的那些书都被你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也就是在山寨的时候和下阳城的时候你能做你喜欢的事，但之后呢，就像来了这刀屠寺，那些经书你喜欢看吗？”

“别说你喜欢，我可没见过你看过，得了老先生的几本书你就如获至宝。”

“你说了，老先生很有学问，你跟着他学习不好吗，这不正是你想做，又喜欢做的事吗？”

“对对对。”郝忈一个劲的在一边点头。“老先生的学问可大着呢，我也不好给老先生下定义，但是，言姐，相信我，跟着老先生学习学问，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不骗你。”

言羽看着陈陌一下子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有些不适应，也没有开口。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万一错过了，以后你会后悔一辈子。”

“万一他是一个骗子，一个很有学问的老骗子怎么办，难道他的只言片语就要我们相信他吗？”言羽开口说道。

“闻前辈是老先生的弟子，那样的人骗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后辈干什么。”陈陌说道。

“对对对。”郝忈点头附和着。

“对什么对，你是在嘲笑我们一无所有咯？”言羽给他一个白眼。

“不是，我是说老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郝忈解释道。

陈陌对言羽去圣人山的事也考虑过，他也不想她在这个黄金的年龄跟着他到处流浪，如果她喜欢学武还好说，自己还能教她，江湖也是一个大学堂。但她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她喜欢的事是一个与之相反的世界，他陈陌看见过她看书入神时候的样子，就像把外面的世界隔绝，不，是他到了另一个不同世界。

跟着自己，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探寻她的世界，此时比较起来，自己对她而言就是单纯的依赖，是她走出那片大山之后最初的依靠，也是最信任的依靠，即使她在下阳城与郭家生活了一年，自己一出现在她面前，她依旧会粘着自己。

就像父母与孩子，一直生活在一起的那种依赖。但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也要自己独自试着融入这个世界，这里不是大山里，更复杂也更精彩，而自己终究不是她的父母，自己也不过十八的年轻人，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两人的路终究会有所不同，陈陌不会自己因为她还完全将就她，而她也不应该因为他而放弃她自己所追求的。

“你还听不听我的话？”陈陌说道。

“不听。”言羽摇头说道。

“既然都不听话可，那就别跟在我身边了。”

言羽沉默了，眼睛有些泛红起来，想知道人跑开，但又不想离开，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想找借口丢下我。”

“呀呀呀，这咋回事呢，怎么说着说着就想哭上了，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不就上山学习吗，人家都是以能上圣人山为荣，你倒好，反而那里成了地狱一般，那里有不限制你的人生自由，上去难，下山可容易的很。”郝忈说着就把自己的袖子伸到言羽的面前。说道：“来来来，把眼泪擦擦，这么冷的天，眼泪会冻住的，小心把眼睛给粘上。”

“我没哭！”言羽瞪一眼郝忈。

“没哭就好，没哭就好，听郝弟弟一句话，陈陌也不过先让你先去圣人山一步，晚点他就会去那里了，到时候你在觉得那里不好，在跟着陈陌走不就行了。”

“是的，等我把一些事弄好了就去那里找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陈陌说道。

这一次，言羽没有说什么，她确实不想离开陈陌，但陈陌的执着却都是为她好，她是知道的，她也从下阳城那里那个私塾里的老先生嘴里知道一些圣人山的事情，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去过一趟圣人山，但只是到了山脚，没有能登上山，虽有遗憾，但依旧向往着。

郝忈看着言羽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即加一把火：“就这么定了，别搞得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要知道，若是有人被圣人山的贤者收为弟子，那些那恨不得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

“言姐，你放心，要是陈陌敢做那种负心汉的事情，我郝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到时候我就是绑也得绑他回来见你。”

“唉，真是开心，来怎么也得灌几口酒庆祝庆祝，来，姓陈的。”

“噔儿～”一声，两人的酒坛碰撞在一起，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也不给言羽多想的机会。

“咕噜咕噜～”

“啊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郝忈春风满面，吟诵起当面李剑仙的一句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金樽不空了，却没有月亮，但还是高兴，言姐，要不要尝一口。”

言羽看着得意洋洋的样子，原来今天的到访是有目的的，原本看着他还还算满意，现在再看看他，居然有些厌恶起来。

没有理由，女孩讨厌一个人不要什么理由。

“要是我说明天就出发，你的狼尾巴是不是都要翘起来了？”言羽看着郝忈，直讽的说道。

“那当然是最好了，我离家也有好些时间了，怪想家的，等我忙完，我就带你参观参观我家乡的样子。”

“去去去，看见你就烦。”言羽实在不想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来到陈陌身边坐下，靠着陈陌。

“你在害怕什么？”陈陌低头看着他说道。

“我害怕什么？”言羽反问道。

“你还记得当初你跟着在我屁股后面的时候那样子吗？”陈陌说起当年和她刚刚相遇的时候的事情。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郝忈好奇的竖起自己的耳朵，人家对于这样的悄悄话多会是避开一点，或者掩饰一下，作隔墙那只耳，他倒好，一点也不见外的凑过来。

“去去去，我们还没熟到这个份上。”言羽好不客气的说道。

“别呀，到时候我可是离你最近的人，你有危险，我会比陈陌更快的到你身边。”郝忈被驱赶了一小段可有可无的距离，说道。

陈陌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说道：“那时候你可是勇敢的很，头也不回的跟在我身后。”

“那时候的我除了跟着你我能怎么办，我爹我娘也不会从那里爬出来。”

这怎么这么渗人的话题？郝忈心里嘀咕着，但没有出声，想必也猜到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又或者是一个很凄惨的话题。

“所以你得得学会自己迈出一步，那时候你就迈出了一步，此时你也要迈出这一步，要学会接受这个世界，就像当初你接受我一样。”

“至少，我还能去看你，而你爹娘...”

“他们也会看着我的，只是以一种我们看不见他的方式。”

“你这样想就好。”

这时候小院在外传来另外的声音。

“哇，好大的篝火。”

苟一和闻不语出现在小院外，两人都笑盈盈的。

“这天寒地冻的，老夫能不能进去烤个火？”

“当然可以。”陈陌三人都站起身子迎接。“老先生，闻前辈，里面请。”

“苟老头，你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过？”言羽没有称呼他为老师，她还是对他派遣郝忈来当说客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若不是郝忈，陈陌也就不会这样逼自己先去那圣人山了。

他们关系好到可以这样称呼了吗？

言羽之前虽然在郝忈面前这样直呼这个称号，还想着也就是暗地里称呼一下，但他没有想过她会当着老先生的面说出口。

他有些羡慕起来。

“没有，没有，就只是路过，看见这里有火光，就过来了。”老人来到篝火跟前，伸出自己那苍老的手在火边烤了两下。

“看来老师的眼神还真是好，那么多树挡着都能看到，还有这黑灯瞎火的，乱逛什么？”

老师？

又变了一个称呼，再次把郝忈惊讶道，她已经是老先生的弟子了？？！

在圣人山，来学习的人都称呼那些传道受业的人为先生，而称呼为老师的只有确认师生关系的人才这么称呼。

郝忈再次看向言羽，这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值得这位先生看重，即使自己的那个登上最高位置的大哥，也不过是这老先生的半个弟子，算不得亲传弟子。

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大人物的想法哪里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能看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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