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突然反咬一口，让陈年始料未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嫂子，不明白嫂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为什么要致大哥于死地。

有了亲人的指证，大哥就是杀手的这件事似乎是板上钉钉了。

为什么？陈年满脑袋都是这三个字，自己千辛万苦叫来的人非但没有帮大哥，反倒在他的身上狠狠踩了一脚。

为了什么？

为了黄家那笔高额的悬赏和奖金吗？

不应该啊，嫂子根本就不认识黄家人。

那她为了什么？

陈年惊骇的想到，嫂子并不是为了要黄家的赏金，她想要得是警察给得赏金，她想拿这笔钱，所以她就要想办法把老公变成杀手，然后再举报他。

法官敲了锤子，第一次庭审就这样结束了，陈年可以很肯定，等到第二次庭审，就可以宣判大哥的死刑了。

坐在车里，小广贴心的拍了拍陈年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的，我们在古斯那边还可以想想办法，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把黑得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那不成了黑白颠倒了。”

“小广，你说我们生活的世界，难道就不是个黑白颠倒的世界吗？如果黑白不颠倒，我大哥就不会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关在里边，放不出来了。”

与其说，大哥是被栽赃的，倒不如说是这是权力倾轧的结果，大哥和马尾只不过是，陈年与黄河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即便没有这个杀人案，他们也会被戴上其他案件的帽子。

盗窃，抢劫，只要黄河有这个想法，什么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米和马尾被关在里边。

如果没有古斯的干涉，陈年可以很肯定，大哥和马尾，都活不到第一次出庭。

没有古斯的支持，自己除了命，还能拿什么跟人家斗啊。

还得再去找一趟古斯。

陈年再次来到特勤部。

古斯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看着电视，他拿遥控器关掉电视机，目光深沉的看向陈年，示意他先坐下。

古斯戏谑的对陈年说“你那边的情况我都听说了，你那个嫂子挺有正事的，你们华夏人都这么宠自己的老婆吗？如果在这里，遇到这样的女人，可能早就把她打死了，还留着她出来指证自己的男人。”

“古斯先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道这次……怎么就变了。”

“一个变得人，都会在细节发生改变，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现在开始，常规手段已经不能救你的兄弟和大哥了，想个其他办法吧。”

陈年没接话，而是看着古斯，想让他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建议。

古斯不慌不忙的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小口啜饮，然后咂咂嘴说“你平时看电影吗？”

嗯？

这是什么问题？

陈年知道古斯要问的问题，一定有他自己的意思，他点点头说“经常看，怎么了古斯先生？”

古斯说“那你肯定知道警匪片这个分类，被警察抓住的匪徒老大，关在监狱里，准备接受审判，而他的手下为了让老大顺利出狱，为了救老大，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杀掉那些人证，这样的情节，你应该经常在警匪片里看到过对不对？”

陈年明白了古斯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把那些做伪证的人全部杀掉，向黄家还有执法局宣战。

古斯扶住他的肩膀，很认真的盯着他眼睛问道“目前来看，你应该没有我说的这个能力，不过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给我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你？”

为什么帮自己？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看着古斯那严肃，认真的脸，陈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自己回答不好，古斯会立马放弃自己。

陈年的脑袋快速转了几圈，他对古斯说“如果大哥出事，之前定得所有洗钱方案都得重新来，超市的经营人得变，你又得重新找人，然后重新磨合。

一旦耽误了时机，这笔钱暴露在外边的时间就越长，时间越长这笔钱被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到时候就怕您的对手揪住这钱不放，给您制造麻烦

而我和大哥的存在，便是在有人对您下手的时候，可以给古斯先生你做一次替罪羊。”

古斯意味深长的笑了，就像是个老狐狸一样，他捏着陈年的肩膀，不断发力，他咧嘴笑道“你们都是我的人，我怎么会不帮你呢？不过你的兄弟和大哥，只能救一个，这是我对执法局的妥协。

总得有一个替罪羊，你说是不是呢？”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选择和告别的世界，只是有时候我们不知道，一次告别到底是还会不会再见。

是再见还是诀别，我们不得而知，就像现在的陈年，他的面前突然摆上这样一个天平，问他是救马尾还是大哥？

这看似是道选择题，但其实在陈年的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陈年不可能不选大哥，而去选马尾，即便他知道等待马尾的会是什么？

陈年挣扎着从嘴里给出一个答案，古斯听完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兄弟，全部保持静默，在家里，记住了要一直待在家里，什么都不要敢，三天以后，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这件事的结果，放心，既然我答应要救你大哥，那他就会没事的，你先走吧。”

下午，陈年和古斯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按照古斯所说锁好房门，和小广一起看着电视新闻，陈年很清楚，隔着房间的那扇门之外，已经变成了腥风血雨的修罗场。

…………

纳斯是前年1月份和妻子结的婚，结婚之后两个人便有了一个女孩，女孩天生卷毛，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可爱。

纳斯的老婆是会计公司的会计员，虽然很累，但是有着非常可观的工资，两个人的生活虽然平淡但还是很愉快的。

直到三天前，纳斯夫妇在一场饭局上，接到了黄家递给自己的伪证邀请。

纳斯看着高额的报酬，忍不住的动心了，那是他第一次决定违背良心去做诬陷别人的事情。

不过，即便做完了，纳斯也不后悔，他只是觉得有点害怕，于是纳斯连夜把孩子送到了父亲的农场，他和妻子也有了难得的二人生活。

纳斯点燃蜡烛，用叉子叉上来盘子里的一块西蓝花放进嘴里，开始咀嚼起来。

妻子兰拿出黄家给自己的支票，开始幻想自己应该拿这笔钱买什么东西好。

纳斯说“买一辆车吧，你上班离家很远，需要一辆代步车。”

“买车有点不舍得啊，要不攒着买房子吧，我们总不能一直租房子住，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

纳斯说“行，我们是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把支票收好吧。”

纳斯好像看到窗户那有人影，他骂了句“该死的小偷，我过去看看。”他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想赶走偷东西的小偷。

一低头，却看见了塔夫那张阴森森的脸。

塔夫用枪指着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纳斯头颅被散弹枪打碎，还不等兰发出尖叫，塔夫叫顺着窗户跳进来，在兰的胸口给上两枪。

两声枪响，被窗外的闷雷盖过，一场瓢泼大雨，在此刻倾斜而来，整座城市被雨幕浇灌。

次日，凌晨，陈年看到早间新闻上再说“市区犯罪何时能止，我们的治安，到底能不能保护老百姓。”

新闻上说，昨天晚上，位于市区一户夫妻，惨遭毒手，家里的钱财被洗劫一空，疑为和抢劫团伙有关。

陈年看着打着马赛克的受害者照片，知道，古斯已经开始动手了，这对夫妻，也绝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还得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大哥被无罪释放。

塔夫很专业，杀完人，还不忘把现场破坏一番，造成抢劫杀人的假象，这也是古斯为什么要让塔夫去杀这两口子的原因。

因为他专业。

可悲的是，这两口子在死前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得，更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总之，这件事会变成一起悬案，就这么一直吊着，直到哪天古斯垮台，这案子才会重新浮出水面。

…………

克里斯很喜欢靠在执法局对面的炸鸡店，每周有时间，他都会光顾一下炸鸡店，买上当天晚上店里的促销炸鸡套餐，配上一大杯可乐靠在快餐店的窗户，静静的吃完这一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克里斯有这样的习惯。

周日的晚上，克里斯一如既往的坐在炸鸡店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仔细的撕扯着炸鸡，放入口中小心翼翼的咀嚼。

一口炸鸡，一口可乐，克里斯吃得是不亦乐乎，有服务员走过来提醒他撒点番茄酱味道或许会更好，克里斯朝他笑了笑。

在服务员眼里，克里斯绝对是那种最合格的客人，他总是亲力亲为，能自己做得事情，绝对不叫服务员，对待每个工作人员也都是彬彬有礼，从不拿客人的身份欺压他们。

搞好警民关系，也是弗兰克一直在做得事情，他嗦了嗦手指头上沾的番茄酱，眼前不断泛起一道光，这些年，克里斯的反光是越来越严重。

眼前泛起的白光，让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他揉了揉眼睛，听觉似乎也被剥夺了。

他没听到服务员对他喊躲开。

一辆失控的货车撞进了炸鸡店，克里斯就像是个失控的大鸟被顶飞了出去。

血，染红了桌子上没能吃完的炸鸡，颜色就像番茄酱一样。

克里斯嘴里喷着血，瞳孔也瞪到了一个极致，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撞断了。

司机被赶来的警察控制住，死死摁在了地上。

司机哭丧着脸，说自己因为头晕，车子失控了，这才导致这场车祸，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这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这个司机身上的案子比流浪狗身上的虱子还多。

他不是故意的。

真是搞笑。

陈年知道古斯决绝，胆子大，但他不知道古斯胆子竟然这么大，他连执法局的中层领导都敢杀。

当陈年拿着报纸，看到克里斯的死讯时，他意识到古斯已经疯了。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疯。

这是疯狗的疯。

现在，陈年明白古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留一个马尾是他对执法局的妥协了。”

他是用马尾的命换克里斯的命，马尾到时候就是这一系列灭口案的替罪羊。

克里斯死的那天下午，塔夫给陈年打去了电话，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人证还剩一个。

那就是你的嫂子，她我们也得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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