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北城最热闹的坊市住了下来，他们包下了客栈后院。

安顿下来时已经是傍晚，秦纵便带着小六子和小铃铛大块头一起去逛夜市。

秦时和短发少年拿着王起列的清单，去采购一些大漠上要用到的物品。

铁匠铺前，短发少年张栀低声道：“咱们去大漠为什么要带腌菜？就窝头吃吗？”

秦时一副看智障的模样看着他，“大漠白天酷热，人易出汗，腌菜咸，吃了后会有劲。”

张栀恍然大悟。

他又问道：“这个王起怎么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话也少了，总是忧心忡忡的。”

秦时沉吟了片刻，说道：“可能是因为他本就没想要什么大位，而北疆形势突变，会将他重新带到风口浪尖之上，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我们今后的路还如何走。”

“他不会是在犹豫要不要逃到别国去吧，我们明天出了大漠就是离开北疆了。”张栀说道：“他不会还没考虑好吧？”

秦时将手里的铁镐放下，摇了摇头，“他早就下定决心了，不然也不会接受我们的加入。至于他为什么开始寡言少语，我想是在权衡利弊吧。毕竟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云雀军虽然有几千骑兵，只要人家镇守一句话，这几千骑兵是带不走的，实际上我们的力量，就眼前这几个人。”

两人背着几个大包袱回到了客栈。

王起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见到他们回来，问道：“火油没买到吧？”

“黑市没有，火油前几天被扫光了。”秦时说道：“那天咸鱼口后一波刺客用的就是。”

王起点点头，“这个线索要交给霍，能不能查出来就看他的诚意了。”

这时秦时欲言又止，好像在犹豫什么。

王起笑了笑，“你想到什么就说。”

“我感觉前后两波的刺客不一样。”秦时说道：“虽然前者觉醒者堵住了谷口，拖延了时间，但从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进攻手段来说，一身皮甲和容易卷刃的长刀，更像是来送死的，即便那位控风的觉醒者杀死了大多数的重盾武士。可面对我方能用的骑兵，没有手段应付，如果不是后来的铁甲刺客，皮甲刺客很快会被骑兵冲散。”

“还有一点，黑袍觉醒者死了之后，这些皮甲刺客，已经有了败退的趋势，而后来的铁甲刺客却将他们紧紧地包围起来，逼着他们继续向前。”

王起沉吟半晌，说道：“你分析的很对，这些刺客有些蹊跷，我也曾想过，这两波刺客的目的会不会是不同的，换句话说，有人想制造一起这样的刺杀事件，让渭城乱起来，让渭城三方势力打起来，好从中渔利。”

“但后来我发现，无论是坐收渔利，还是执意刺杀，都没有放过我们的道理。”他继续说道：“皮甲刺客更像是另外的一种可能。”

秦时眯起了眼睛，“你是说，皮甲刺客，只为来送死，而不是为了杀掉云雀军的重要人物。”

王起点点头，“皮甲刺客就像是一个借口，只要他们到了咸鱼口，对云雀军造成破坏，那这个借口就成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赶尽杀绝，不然他们像铁甲刺客一样，拿着火油罐往里扔一下，还需要攻上去判断马车里究竟是谁吗？”

秦时叹了口气，“我想到了一个人。”

王起抬头看着夜空，轻轻说道：“就是他。”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秦时疑惑。

“因为他怕别人不做。”王起淡淡道：“他起个头，自然有想吃肉的。”

短发少年坐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弩机，突然问道：“秦纵怎么还没回来？”

……

……

渭城某个院中。

一位老者正盘膝坐在池塘边，看着漆黑的方池。

在他面前的池水里，数百条各色锦鲤静静地停在水中，像是睡着了一般。

中年人急匆匆走来，惊扰了池边的众鲤，各色锦鲤四散而走，搅乱一池绿水。

“父亲……”中年人见到这般景象，不由得有些害怕，语气中带着自责，“今日入城的有一个觉醒者，是不久前新晋，隶属于云雀军。”

老者微微侧耳，苍老的手指有规律的在膝盖上扣响。

“查。”

中年人躬了躬身，更加恭敬地说道：“还未查到此人落脚何处，已经在调查各大街市的客栈、酒肆、茶楼、妓院，并未有消息传来。”

老者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换做是你，敢正大光明住在客栈中吗？”

中年人惶恐道：“孩儿愚钝，请父亲责罚。”

“你啊，去盯住军部，以及与军部关系不错的几位大人府上，都要加派人手。”老者说道：“另外，北城门也要加派人手，时刻关注镇守的踪迹，一旦他进城，速来报我。”

“是！”中年人躬身出去了。

到了中院，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吩咐道：“告诉查街的不用再查了，北门加派人手。另外，选十几个机灵的，跟我走。”

他准备亲自带人设暗哨。

这时旁边的人有些甘道：“大人，已经查到汤河大街了，不再继续了吗？”

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查街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人早就跑了，都收了，在本府门前巡视！”

……

……

汤河大街，灯火通明。

小铃铛坐在秦纵的肩头，看着沿街挂着的各种样式的灯笼，还有小贩们手里的新奇玩意儿，眼睛早就弯成了一道月牙。

“大哥哥，那个看起来好好吃哦！”小女孩指着正在给麻糍粘上黄豆粉的小摊说道。

“小六子，去买两份来。”秦纵笑道。

“谢谢大哥哥。”小铃铛甜甜笑道。

小六子噘着嘴，从人群中钻了进去，过去买了两份麻糍。

一份递给小铃铛。

一份递给了大块头。

“也有我的份吗？”大块头迟疑道。

“那是，都有份。”秦纵笑道。

他们刚从一家面馆出来，大块头一看就没吃饱，所以在逛街的时候买吃食也给他带一份。

大块头高兴得很，那包着麻糍的纸包在他手里小巧的很，两根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小块麻糍，放到嘴里。

吧嗒吧嗒。

大块头吃得很慢，但很享受。

秦纵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笑了起来。

只有小六子噘着嘴巴东张西望，他也是第一次来到渭城，对这里新奇得很。

“小六子，你看那里有一家成衣店，我们进去看看。”秦纵指着前面的招牌说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过一群巡街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