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怪诞小镇
升起的阳光笼罩着广袤的森林,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透过密密的树枝,可以看到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围了,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可是在这座阴森的城堡前,此时却开满了白色的蔷薇,风中的蔷薇花还带着清冽的微笑,单纯得令人神往,细腻如丝的白色那么轻盈,花瓣上的晨露犹如水晶一般,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严寒酷暑,这里的白色蔷薇却是长开不败,永不凋零。
在其那已经荒废的庄园。
一朵朵血一般艳丽的红色玫瑰,正在闪闪发光,似乎是因为夜间的露水导致月光的折射。
整个玫瑰园看起来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女鬼。
然而最为可怕的应该是,就在那黑暗的天空之中,赫然是乌云密布。
莱伊迪欺骗莱利说自己要去同学家住,从而将车开了出来。
一行人共八个,搭载着一辆并不怎样的吉普车,跌跌撞撞的在丛林之中摇晃前进。
就在德州旁的小镇,这里曾经很富饶,但传说就是因为这个古堡导致整个镇子都开始无故失踪,久而久之,或有人死,或有人搬走这里便成为了一座荒芜之地,听说至少已经有百年光阴了。
压抑的气氛让这几个本来跃跃欲试的青年,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了
莱伊迪咽了咽口水“那个,要不然打开广播听一听音乐?”
“好主意!”x7
扭动老旧的广播按钮
忽然一阵吱吱啦啦的干扰声从其中响起。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莱伊迪想关闭它,开始却根本关不掉
只能听着它讲述完这一整个故事
“ 村子颇为古老,至少渺远的过去已经散轶,没人记得,也没人在意。
每天都会迎来日渐渐沉没的时刻,那时绯红的长空会升起缕缕白烟,“咕噜”一声,小孩子们会从坡上滑下。
青郁的水田里青蛙咕咕的响,孩子在之间的田垄上跑,嬉笑。散学了,各家在起灶备置晚饭。
渐渐的,天地暗却,空气里弥散开萤火虫的微光,呱呱的晚鸦振翅,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孩子们各回各家,捯饬棺木的李二小也收了工。他眼神越发不好,一夜就看不清,划伤几次手后便发誓到夜绝不做棺木。
孩子到家,老人一看他鞋上粘的大块土色就知道,孩子又撒疯穿后山抄近路,挥起竹杖骂道,“不听教的东西!”竹子划出一声嗖响,汉子一把拉开自己的崽,孩子缓过神吓得哭了起来。大娘在围裙上抹了湿手走来安抚儿子,“不哭,姥姥吓你的。”
汉子啐了烟末,在门槛上敲烟杆子,不耐烦地道,“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也是的,门槛也敲得嗲?”老人撑着杖慢慢坐下,“不折你寿哦!后山死人土踩了要得嗲?”
汉子不想争,人一老就这样,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
大娘抚着儿子的头带他去看锅里的晚饭。老人横眉,上下看不惯这一家子。
“过来吃饭了。”大娘摆好碗筷宣布道。
汉子操劳一天农活,想起了今天忘记去土祠上香。大娘起身翻了历书,确实要祈福避灾。孩子眼里发着光,一筷又一筷地把菜加进自己的碗。老人憋了一肚子气,想骂汉子不长脑子,想骂大娘成天护着孩子,最后道,“小兔崽子没点教养,争多是一辈子没吃到东西啊。”孩子骤然缩手,心里害怕同时燃起对老人的怨意。汉子拉长了“唉呀”的声音,道,“你吃你的饭呀。”
“土祠爷没吃到香,你多吃点。”老人拍筷离席。三人痴愣了一会,没敢继续下筷。汉子烦闷地拉下脸去叫老人吃饭,老人卧床坚决不起,“我是老不死的,饿死我算了。”这话说的,汉子和大娘背上一身冷汗,大娘连忙过来安抚。一概无用。
孩子看着桌上的菜渐渐变冷,汤上开始凝出白油脂。油灯的晕黄光下,大娘搭着拳,商量道,“还是去烧支香吧,毕竟土祠断香确实不太好。”汉子也知道,土祠爷性情很差。但夜里出门上山烧香,谁也不敢,汉子抽起了烟。老人兀自睡着,这下谁都难堪,倒也遂了老人的意。
最后,三人罢了罢了,应付完晚饭,洗漱睡觉。
第二日,山枭呜咽地从深林传出鸣声。红日爬上前山,乌鸦分分散开,落满呱呱的噪响。
老人死了。
这让一家子错愕。李二小听闻,及时送来了棺木,熟识的人也来吊唁。废了一早上,料好了后事,下午汉子从河里挑水浇田,走在垄上神思恍惚,一切突然的像梦。高阳令他汗流浃背,蒸得脑袋一阵阵闷痛。
一定是土祠爷降罪,不过是柱香至于吗?汉子想不通,他放下扁担,坐在垄上休息踹气。大娘此时在院子里织布,机轮重复了几圈,她也感到疲倦的停下手脚,深深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回家里,经过昨夜老人躺的地方,用脚烦躁地踢开老人遗留在地上的竹杖,用瓢舀了口凉水清了清神。
汉子抛了农活上山去土祠庙。
天色直到昏暗,大娘也不见家里人回来,越发害怕,便多点了几盏油灯把家照的通亮。屋外传来犬吠,家鸡扑棱上树,别家的牛羊徐徐从山上走下。乌鸦又开始躁动的迁飞,有几只落到大娘院中的枣树上,大娘嫌晦气抓起石子向上打。
汉子最终回来了,他今天几乎没有做农活,全得堆到明天。
一到家,汉子颇为不满家里的灯火通明,刺眼,且火舌每舔舐空气,都让汉子觉得闷热,“熄了。”大娘把碗筷放上木桌,“我有事,你自己熄吧。”汉子起身,在乱陈着老人杂物的厅堂中穿行,“一天天你在干什么,这些。”大娘没有回答,汉子又给竹杖绊了一下,“艹。”
汉子踮脚吹熄第一盏,“儿子呢?”
“还没回。”
“什么啊?”
大娘愣了会,“别问我,我不知道。”随后大娘坐不安,又起身转头进了厨房。汉子踢开杂物,辟开路,一连熄了好几盏灯,家里直接变得昏暗。后山吞没了最后的夕阳,山巅上剩下一滩浓艳的紫黑色。汉子开始抽烟,坐在门槛上,觉得硌屁股,坐回石阶上。
随后,儿子回来了。
“你也晓得回来。”汉子道。
儿子没有回应地进了家。“我问你话呢。”汉子回头大声道。儿子被吓了一跳,随即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汉子看不惯这种神情,“我问你干什么去了?!”儿子似乎想说话,但仍然咽了回去。汉子躬身拾起竹杖,横挥打在墙上,以巨大的声音以示威胁,儿子瞪大的眼进了落下的灰尘,用力眨了两下眼,便哭了起来。汉子更加恼怒,“整天撒疯玩,惹事蛮。”
儿子被掌了两个嘴。哭的很大声,但仍然不说一句话。屋外空气渐渐沉下,晚风掀动大瓣的菜叶子,家犬觉着有点冷,换了个姿势睡觉。
大娘赶来,一把拉开汉子和儿子。哄着儿子先吃晚饭。“三天不打,上屋揭瓦。”汉子道。大娘吼道,“就知道拿别人出气。”
儿子郁郁寡欢,不肯吃饭,大娘千哄万哄,儿子就只是阴沉着脸。汉子咽不下气,一巴掌把儿子从桌上呼倒在地。儿子捂着脸,埋在胳膊肘里哭,大娘连忙去拉儿子,“地上脏,快起来,爸爸不对,等下我帮你把爸爸揍一顿,快起来。”儿子挣脱大娘的手,兀自放出更大的声音死命的哭,直到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娘站起身,“你动什么手。”
“家里已经给他弄死人了。”
“你自己上了香吗?土祠爷弄死人的还是我们儿子。”
汉子今天去了土祠,但今天没轮到他们家上香,他就只能看看。汉子捏了捏鼻梁,眉头紧皱。大娘继续哄儿子。
最终儿子没有吃饭,也不肯上床睡觉,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汉子看不惯不打算继续被碍眼,撂了一句话,“你就这么坐一夜吧。”
第二日,汉子起床时,真发现儿子枯坐了一夜,他蹑脚走向前,红日爬上青山山巅,撕破了缭绕的水雾。儿子突然起身,走到庭院,他在沐浴初阳,汉子踏出门槛,儿子身子一软直直倒在了地上,顿时没了气。汉子走去,才发现儿子的鞋异乎寻常的干净。
整整一天,大娘和汉子都默然,说不出一句话,李二小打的棺材送入土中的情景挥之不去。教书的先生也来吊过唁了,还盛赞了汉子的儿子并表示可惜。
之后汉子不能再堆积农事,只能强打精神下田,但大娘如何也止不住悲伤,推两下机杼,就会簌簌下泪。夜里,大娘没有做饭,家里乱成一团,汉子把全家的油灯点亮,让大娘好好看看家里成什么样了,大娘哭了一天,现在眼睛干痛,坐在长椅上咧嘴笑着。汉子看着大娘,她发也没束,面容蜡黄。汉子倾尽全身力气劳作一天,饥饿得肚子发响,“我没有做饭。”大娘冷冷说道。
汉子举目,强忍情绪,“你们不要给我闹情绪了好吗?”大娘转头,但看着地上的竹杖,反驳道,“这话你给说给你听。”
汉子一脚踹开另一把木椅,木椅径直砸在了墙上,梁上落下灰尘,油灯闪烁,墙外的家犬惊醒。
大娘依旧咧嘴笑。汉子抓起一个苹果啃,随后睡觉去了。
第二日,汉子让大娘去和东村的大婶们聊聊天,大娘去了,汉子兀自收拾凌乱的家。草草弄好,便又下地去了。大娘直到黄昏才回,汉子见她挂着笑,应该舒缓了情绪,“今天和她们聊了什么?”
“不知道。”大娘起锅煮饭,汉子帮忙烧火,择菜。
“怎么会不知道呢?说了什么。”
“还不就别人家里杂七杂八的事。”
“那你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就听她们讲。”
汉子不知道聊什么,大娘也察觉自己把话聊死了,二人就默契地归于沉默。
吃饭,大娘越吃越慢,菜冷完了才吃完。
天凉的很快,甚至渐渐下起雨来。
大娘嫌家里暗冷,要点灯却发现等已经大部分昨天烧完了。大娘又想起要收衣服,要衣撑,但也一直没有找到,“你收哪去了?”汉子也记不清。大娘只能拿竹杖凑合,急忙忙出门又给门槛绊了一下。雨已经淋湿了衣服,大娘收起前天挂的大小衣物,老人的,儿子的,再是大娘和汉子的。
大娘搂着一大团衣服不知道该放哪,汉子只说随便,他不清楚这些。大娘只好放在老人的床板上,就着昏暗的油灯,慢慢铺开。中间还给油滴了两下,烫的很痛。
汉子累的睡着了,大娘在床上觉得空,以往有儿子的温热。月到西斜,大娘依旧无法入睡,辗转,又辗转,自我安慰,甚至像催抚儿子入睡一样,抚摸自己的头,都无济于事。夜里,她起身喝水,窗头雨点哔啵作响。
汉子夜尿,发现大娘也没了气。
一路冒雨跑到李二小家,李二小以没有棺材,夜里也不做棺木,强硬地回绝了汉子的请求。汉子不想回到已经死了三人的家中,在雨里游荡直到天明雨歇。最终汉子在恍惚的高烧中,安葬了大娘,人们来安慰他,想他提起了土祠爷以前更加疯狂的作妖历史,汉子笑着送走了热情表示关切的村人,只想一个人呆着。
家里糜乱不堪,汉子坐在门槛上抽烟,不管硌不硌屁股,看太阳升,太阳落,烟抽了一杆又一杆。高烧的他,连抽烟都在发抖。
萤火虫再度弥散开来,田里的蛙也疯狂鼓响,汉子在昏暗中摸索着起身,家里油灯已经耗尽,他想将就着睡觉,以期明天一觉病好,但他踩到了竹杖,头砸在门槛上,一命呜呼,梁上的灰都给震落了下来。
几位猜猜是为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不是从广播里传出,而是在这几个人的身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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