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儿一怔,这是何意?
刘秀儿微微沉吟,搜刮脑中前人对鼠疫的治疗,忽然想到一本医书曾经有所记载。
眸光一闪,赶紧躬身说道:
“秀儿记得一本医书曾经有过治疗鼠疫的良方,用九节石菖蒲二分、银花蕊六钱,煎水一盅,先服三分之一,将三分之二入蜜糖再服可也。良方名银蜜平安饮,可无疫症传染也。”
周恒一怔,这方子非常熟悉,似乎和梁达樵在《辨证求真》记载的非常相似,看来中医对鼠疫的认知,是相似的。
果然,刘秀儿说完,身后的屈大夫不断点头,显然他也非常认可这个方子,不过对鼠疫而言,现代的隔离法,是最有效的,没有第二。
周恒微微摇头,盯着刘秀儿说道:
“你所说的良方我有很多,其中白虎加人参汤和解毒活血汤被受推从,按照古籍记载都可以医治鼠疫,但实际情况如何?你可知这样治疗能救活几人?”
刘秀儿怔住了,这些并未在医书上有过记载,她回答不出来。
“这......”
周恒没停顿接着说道:
“还有,你可知这样的一个方剂需要多少银两?几副汤药能治愈?一个人需要多少治疗成本?”
屈大夫也怔住了,多年来救治鼠疫就这几个良方。
而且都是价格不菲的良方,一人至少需要十五六副药,这就要至少十七八两银子,如若每人服用,一万人块二十万的银子。
算完这个数字,屈大夫被自己吓到了。
不会让活人烧死,积极医治,难道这还有错误?
带着疑问,屈大夫看向周恒。
周恒抬手,打断刘秀儿想要争辩的话接着说道:
“我来告诉你,这些所谓有效的药物,能救治十之一二已经是极限,而且所救治的患者,必定是初发感染,或者是作为防疫应用的,如若老幼妇孺,只能听天由命,治疗费用一人在二十两左右,单单是银子和药材我们都拿不出来。”
周恒抓住刘秀儿的衣袖,直接将她推倒隔离室的病房门前。
见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赤裸在病床上,刘秀儿想要转过头,周恒随即说道。
“盯着他看看,他叫盛儿,今年不过三岁,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高热抽搐,呕吐不止,身上全是虱虫,这才是鼠疫患者的样子,你用那些不痛不痒的方子,想要救他们?这和屠杀有何差别?”
刘秀儿有些腿软,春桃已经过来,不过她不敢多说话,周恒所说的她听明白了,是想要让小姐知难而退,这是再好不过,春桃没做声,只是在一侧扶住刘秀儿。
周恒松开刘秀儿的手臂,示意张婶子她们进去给盛儿穿衣服。
几人走向屈大夫所站立的位置,周恒给屈大夫见礼,二人隔着三步远,周恒站定,刘秀儿跟在周恒身后,微微垂着头,似乎被打击的不轻。
屈大夫看得明白,也知道周恒的意图,关于救治病患,这个周大夫似乎总是能够另辟蹊径,他抱拳问道:
“按照周大夫的说法,想要让大部分得鼠疫的病患,能进行救治的方法是什么?”
周恒看向屈大夫,刘秀儿抬眸看向周恒。
“防疫防疫,重在防,这些流民中,有的是康健的,有的是患病的,还有的人是和病患接触过的。”
周恒顿顿,接着说道: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所有人消毒,隔绝鼠疫病毒,然后进行初步筛查,比如体温是否高热,还有眼睛是否泛黄,身上是否有伤,最为重要的就是有没有虱虫。然后将无病的人送到安置区安置,高热的送到隔离区救治,和病患有紧密接触的人,或者是有些咳嗽轻微发热,不好进行辨别的人,送到观察区观察,七日后无恙可以送到安置区,如若有问题及时到隔离区救治。”
周恒说得非常笼统,不过整个安排的框架,算是说明白了。
这就是现代传染病应急处理预案的一部分,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全是最重点的方法,凡是传染性疾病,最重要的方法就是隔离,没有之一。
刘秀儿没了刚才的纠结,这些她真的不明白。
屈大夫没说话,脑子里面一遍一遍演练着周恒的想法。
毕竟活了几十年,经历的事儿非常多,自小到老所有的鼠疫,大多各地都是放任不管,或者城门紧闭,让这些流民自生自灭。
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再打开城门。
派人出去将所有尸体或者没死的人都丢在一个大坑里面焚烧,虽然方法残酷,但城内的人可以保命。
有些城镇的地方官,觉得这种做法残忍,就决定放灾民进来,或者也如清平县这样举行赈灾。
原本很好的事情,可是渐渐的鼠疫横行,无论是灾民还是城内的百姓,大批的死亡。
最后,也不得不使用那些城镇的方法,进行焚烧。
按照周恒的理论,如若做了隔离,似乎真的有效,将人按照这几个标准进行分区管理,然后进出城严格喷洒药剂,这样就保护了未患病的人。
至于病患,也可以得到专业的治疗,一些疑似的也不用太过担忧,只要好好观察就行。
不过这个周大夫,并不认同刚才的几个药方,那么他会用什么方法,是不是秘不可宣?
屈大夫看向周恒,没有急着问话。
显然周恒是想要让刘秀儿抓紧回城,其实这个安排非常正确,不是男女的问题,而是身份,如若她出事清平县就乱了。
周恒叹息一声,似乎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不过绝对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如若有所闪失,别说刘仁礼,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朝着阿昌说道:
“阿昌赶车将秀儿和春桃送回去,秀儿你的任务此刻就是学习,你身上的伤才痊愈,无法抵抗这样的疾病,如若觉得这两日学不进去,那就跟着阿昌和铭宇,学习统计病患的情况,按照我教他们的方法制作数据表格,力所能及才是真正的帮忙,你可明白?”
刘秀儿抬起头,让周恒惊讶的是,这样训斥刘秀儿居然没哭。
如若在后世,这样批评小护士,早就抱头痛哭,第二天就调转科室了,护士长会追着屁股后面数落半个月。
刘秀儿赶紧施礼,打断了周恒片刻的回忆。
“秀儿明白了,随便派个人就好,不用非要阿昌师兄来送我们。”
周恒叹息一声,声音放柔和些说道:
“秀儿你是刘大人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此刻他将精力全都放在赈灾上,如若你有所闪失,你让他将清平县的百姓放在何处?他还有心情和精力去处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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