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粗野得像我们这些外地人。”极端暴力的扫尾工作让叶正青叹息了一声。

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让一个人肆意纵横而不受拘束的，也就是在这落后又弱小的文明才能如此，他真是在这里轻松地畅开玩耍了好一阵子。

“确切的说是外星人。”羽高海习惯性地杠了一句，不过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下方的毁灭画面上。

怎么说也曾是在那里活动过的，在雄性智蜥的身躯里，在雌性智蜥的身躯里，在老的、小的、穷的、富的、智慧的、愚笨的身躯里……

短短的几周时间说长不长，在习以为常的惯性中按部就班地工作，在刺激感官的胡吃海塞中品评香辣，又或是在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中游荡各方，很容易就能轻松渡过了。

而羽高海却不一样，他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控躯数万，然后以不同的视角观察着目标文明的细节，顺便连带着体验了一下此间的世情百态。

从某种方面而言他已经在这里经历了太多太多，甚至是远远超过寻常人一生的时间。哪怕有智脑的辅助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托管的，偶发的事情虽然不能算太多，但是乘以一个数万的基数就得时刻投入处理之中，以至于想要浑浑噩噩地蒙混过那些时间都做不到，反而会在心底深处留下无数的点点滴滴。www.xiakexsw.com 侠客小说网

而如今，那些音容笑貌已然受到了极大的改变，其中有相当数量死于几天前的夜间混乱，有的则是目睹着家园的毁灭心若死灰，连带着生存的勇气都一并丧失了。

然而还活着的也不是说有多么勇敢，只是在过于丧气绝望之下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能思考。

或许时间会在无意识的喘息和不敢置信中慢慢地流淌逃逸，不过这样的浪费似乎也没什么。这多少算是一种缓过剧烈冲击的自我保护，否则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傻事呢。

羽高海很清楚这些情绪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才不愿意过多地与下面精神同步，他才不愿意被那无数的晦暗心态给淹没呢。

而嘴上的话语还得要强，便突然对着叶正青说道：“那下面真是个烂地方，又脏，又破，又缺乏规划，到处还都是病殃殃的家伙，却还得在各种破事中挣扎着谋生。我算是知道古书中的贫民窟是什么意思了，指的就是这种地方，真是烂透了，我讨厌它。”

“呵……”

只有第一声笑出了声音，之后的笑声就像是硬卡在嗓子眼里慢慢地往外挤，就像是坏掉的散热风扇一般。

显然叶正青并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种落后的地方，虽然被通缉，虽然被追逐，但从不被担心的抓捕还有什么可怕的？甚至于那响声各异的示警声音也成了游戏的一环，哪次逃跑要是没有这些声音还会让他不习惯呢。

不过想一想这样的街道与房舍都在扫尾工作中被毁灭了，所以即便是他这种家伙也会觉得惋惜，突然就让他略微升起了怀念之情。

而这个情绪的出现是那么的突然，距离让他跳上跳下的王都被摧毁还不曾超出一分钟。

此刻再看那处大号陨石轰击过的所在吧，不管之前是多么的华丽还是简陋，也不管是来自贵族区还是贫民区，是装饰还是日常用品，种种的造物都被极端的力量撕得粉碎，然后在极为混乱的搅合下被散落在八方，轻易是难以将它们再次分离出来了。

留给当地的是尘埃，废墟，以及大片的无家可归者，或许还有无数土著们为此哀伤的情绪，不知要花费多少年才能重现曾经的辉煌。

但是外来的糙货缺乏一致的共情，在相当淡薄的惋惜之后就是胡思乱想，甚至还会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然后懊悔地叫道：“哎呀忘了，宝库呢？我记得那里藏着好多的贵金属呢，就这么生生地毁掉了？”

“嘁，还用你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当然是转移了，来这么一趟怎么好空手回去呢？而且光是为了王室与升维杂碎合作的事情就值得出手，嘿，成箱成箱的贵金属都搬来了，就当是为他们的愚蠢罚款了吧。”面露高傲之色的羽高海还拿出了一个金币，然后指着上面的智蜥面孔晃了几下，“看看这个，还是今年新铸好的呢，你猜猜是谁搬上来的？”

没好气地白了得瑟的家伙一眼，叶正青略赌气地说道：“是你是你，只能是你，除了我就只有你能大规模操纵化身。那么多的活得在够短的时间内转移，就只能交给能力足够的来办，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他也随之想到了一茬，就向着来探病的家伙问道：“蜥蜴头头跟那升维的杂碎有合作，你们不至于就这么放过了吧？”

“嘿嘿嘿……不光是有合作，我们还来了他们的密约，说是成功跨越了界限就向那边发起入盟申请。可见那些蜥蜴不止于外来人合作，而且还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属于信息污染的重载体。”羽高海说着就将内部文档打开，算是给叶正青指明了查看的路径，以后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随时进入。

不过他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嘴唇抖了抖，显然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叶正青也是一听就懂，便作了称述性的评价：“信息污染……那就没得救了。”

“可不嘛，从家族成员到卫士仆役都排成一排……那是非常的整齐，从老到小谁都没漏过。唉，那会是多么希望你能早点醒来，就不必由我来干这事了。下次睡眠就一定会做噩梦的，甚至是下下次，乃至余生都会觉得双手染血。”话说到这里就再无之前的兴奋之情了，只剩下羽高海在反反复复地擦拭自己的手指，仿佛真就沾染上了污血似的。

叶正青想努力起身拍拍伙伴的肩膀，由于相距稍微远了些才作罢，只能支招道：“那你还是脆弱了些，吃顿饱的，然后找个乱杀的游戏钻进去好好耍一通，把每个见到的生物都统统砍碎，等玩累了之后再灌醉睡一觉。我给你说这个办法老管用了，陆战队里一直流传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