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青筠就动身去查探京里的三个人的状况，跟着她的人还有林如馨。

叶青筠本来不打算让林如馨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毕竟却邪那边已经认为她是那些妖邪扔出来的棋子，那么出于谨慎的心理，他们很有可能会对她身边的人重点关注。

但是林如馨却不肯离开，她最近在家里呆得太久了，京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事件需要她去查探，她觉得自己都已经快发霉了。

而且这毕竟是她们这些穿越者的事情，林如馨对此有着强烈的主人翁的心态，认为自己如果不参与进去，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她威胁叶青筠，如果叶青筠不让自己跟着，她就要自己去查探这些事情了，反正那三个人的所在，她也不是不知道。

叶青筠没办法，怕她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只能让她跟着了。

虽然叶青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看着很勉强，但是一路上，林如馨一直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的，她却难得地有些高兴，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她们要拜访的第一位是住在城南的一个妇人，她和自己的孩子住在一起。

叶青筠她们向对方的孩子提出了请求，想要见他的娘亲一面，那位少年原本还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们，但是叶青筠拿出了一袋银子，并且说明了自己只是来问几个问题，对方也可以在场之后，那位少年的敌意就减少了很多。

他把两人带进了院子，然后去里屋把自己的娘亲给搀扶了出来。

那位妇人目光呆滞，口齿不清，但是衣着却还算干净，应该是早上刚刚换上的。叶青筠微微拧了一下眉，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的见到了还是有些为难，对方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恐怕很难和她们进行正常的交流。

这位妇人的生平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谢临霜的名单上，是因为有人发现她经常会看着天空发呆，看到天空中变成小点的飞鸟时还会用手指着，高兴地大叫‘灰机’，因为她的口齿不是很清楚，所以那些人也不是特别敢肯定她喊得是不是飞机，总之就先报上来了。

眼前的妇人也确实如同那张纸说的那样，一出来就傻傻地看着天空，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

那个少年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口道:“你们如果有什么想问我母亲的，不妨告诉我，我的话她还是能听一听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娘亲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很难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叶青筠理解地点了点头。

她和林如馨交换了一下视线，两人按之前约定好的开始分工合作。由林如馨和妇人说话，隐晦地提一些现代的东西，看看对方是否会有反应，而叶青筠则从眼前的这位少年这里突破，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或许是看在之前那一小袋的银子的面子上，少年的态度非常地和善，称得上是有问必答。

叶青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妇人，开口问道:“你娘亲一直都这样吗？”

那位少年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那个蹲在自己娘亲跟前说个不停的小娘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我记忆反正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我爹还在的时候，她偶尔还能清醒一下，我爹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醒过了。”

然后他指了指林如馨，压低了声音询问叶青筠:“怎么，你妹妹也是差不多的症状？我看着还算精神啊。”

叶青筠一时之间被对方的话给呛了一下，连忙摆手，同样放轻了声音:“没有没有，她脑子正常的，就是爱说话而已。”

那个少年面容扭曲地点了点头，看着叶青筠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怜悯。他并不觉得那边小娘子脑子正常，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一个不肯接受现实。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安慰叶青筠:“对对对，我也相信她们的脑子都是正常的，就是我们一般人理解不了而已。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看我娘不还是好好的嘛，你妹妹状态比我娘好太多了，你还有钱，可以找大夫多看看她。”

叶青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强调了一下:“那是我朋友，她很正常的。”

这句话被林如馨听到了，她转过了头，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青筠，你说什么？”

叶青筠还没开口，那个少年就笑着抢答道:“没什么，就是我想让小娘子你和我娘亲多玩玩，她很久没交到朋友了。”说着，他笑容满面地冲着林如馨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转头继续聊天了。

林如馨狐疑地扫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继续转头去试她的关键词。

少年听了几句她说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娘子话都说不齐整，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还有些明显是生搬硬凑，自己编的词语，还说她脑子没问题呢。

他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叶青筠一眼，觉得她太不宽容了，对待这样的病人就应该顺着才对，不能强硬地把对方当成正常人来要求，那样只会越来越糟糕。

他有心想要说叶青筠几句，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对方还刚刚给了自己一大笔钱，算是自己的金主，实在不好翻脸说重话，只能自己忍了下去，还是以后有机会再提醒吧。

叶青筠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进院子之后的举动，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惹对方生气了吗，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总不能是因为她之前进屋的时候先抬了左脚吧。

叶青筠向少年确认了妇人的习惯，妇人确实偶尔会冲着天空喊‘灰机’，但是据少年所言，这种现象是他爹离世之后才出现的。

而且这也不是他娘亲先开始叫的，他小时候，他爹就会把他抱起来，让他骑在肩膀上，对着天空喊这个，据说是某种神秘的祈福仪式，从他祖父那里传下来的。

至于有没有用，少年表示他反正觉得这玩意儿一点用也没有，他爹生病的时候，他对着天空喊了很多遍，他爹也没好起来，他娘还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