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沉默了瞬，叶甜“噗嗤”一声笑起来。

“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干嘛黑脸，没必要生气吧。”

顾祁年薄唇动了动，淡声否认，“我没生气。”

“行了，走吧。”叶甜挑了挑眉，转身朝原路返回。

顾祁年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深，几步跟了上去。

走在她的身边，他眼角余光睇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后状似无意的发问。

“你高考完去哪个国家玩了，这么急，连同学都没通知。”

叶甜不料他还记得陈阿姨的话，更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一时愣住了。

察觉到顾祁年略带审视的目光，她心口一跳，连忙故作自然的咬了一口炸串，含糊不清的回应。

“都是四年多前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请。”

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紧接着催促道，“嘶，冷死了，快走快走，回去了！”

话落，她加快脚步，避开顾祁年看过来的视线。

回去的路上，顾祁年什么都没再问，沉默着开回了景灏公寓。

回到家，叶甜担心顾祁年一时兴起会再追问什么，故意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就直接回了房间。

走廊上，顾祁年看着她有些快的脚步，瞳孔深处掠过一抹思量。

……

卧室里，顾祁年站在阳台上。

冬日的夜更加寒冷，凉风刺骨，他已经脱了大衣，里面还穿着那件薄衬衫，却不觉得冷。

看着窗外的夜色，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难辨，比夜空还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隔了片刻，他掏出手机，将电话拨给了晏思远。

彼端，电话很快被接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听筒里传来。

顾祁年眉心一蹙，将手机拿远了些。

“祁年？等我一下。”

晏思远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随即对着身边的朋友比了个手势，起身走出包厢，靠着走廊询问，“怎么了？”

顾祁年开门见山，“你查的怎么样了？”

晏思远闻言，漫不经心的脸上稍稍严肃了些，正色回他。

“暂时还没有结果，对方很狡猾，已经隐匿了踪迹，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动作，所以不太好抓住手脚。”

话落，他扬了扬眉，“你真的对这件事这么怀疑？当年做手术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顾祁年抬手捏了捏眉心，眼底隐隐有几分疲惫。

“当年做手术的时候，我爸妈不在，是叶永城一直在医院安排，手术被安排在了分院，没人知道。”

“你怀疑叶永城？”

“当年医院里所有经手过手术的医护人员全部都辞职了，很难不起疑。”

“确实有几分欲盖弥彰，”晏思远颔首，却又不置可否，“不过虽然很可疑，也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说明什么。”

顾祁年沉默。

隔了几秒，晏思远挑着眉询问，“不过如果叶永城父女俩真的做了什么手脚，想必也没想到你会去查，你之前不是也深信不疑么？为什么突然就起了疑心了？”

顾祁年凝视着黑夜，眸子里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她鸠占鹊巢，这是什么意思？”

晏思远一听，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叶甜说叶紫妍鸠占鹊巢？”

他顿了顿，面色微沉的继续道，“她们姐妹俩同在叶家，没什么家庭纷争，唯一的纷争……就是你。”

顾祁年眸光微闪，声音低沉，“叶甜四年前高考结束后失踪过一段时间，她说自己出了国，可是我查过，那段时间，她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她在说谎。”

“你是觉得她在掩盖什么？”

顾祁年不答反问，“答案呼之欲出不是么？”

晏思远抿了抿唇，谨慎道，“也许是另一件事，和你想的完全无关也说不定。”

这次，顾祁年没回答。

隔了半晌，他面色冷峻，眉眼深沉，声音清冷而坚定。

“四年前的事，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他这二十多年，从未对什么如此执着过。

可如今，他却执着而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彻底敞开自己心扉的答案。

……

翌日，叶甜起来没见到顾祁年，反倒是刘妈回来了。

“叶小姐，早上好，收拾好就下楼吃饭吧。”

叶甜笑了笑，“早啊刘妈，昨天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她随口一问，刘妈听了却有些不明所以，“没出什么事啊，是少爷放了我一天假，我正好回去看看老伴儿。”

叶甜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的脑海中陡然想起昨天顾祁年说的话，不由有些不解。

这个疑惑一直留存到她上桌吃饭，才被刘妈的话给疏通了。

“对了，叶小姐，听说您比赛得了第一名，真是恭喜了，也不知道少爷带您去哪里庆祝了，一定很开心吧。”

叶甜一勺粥还没咽下去，顿时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

刘妈见状，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隔了片刻，叶甜止了咳嗽，眸底一片惊讶。

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被拼凑到一起，一切都好似突然有了意义。

她想起比赛结束后他的电话，想起他黑着灯坐在阳台，想起他昨天下午的早归，想起昨天的牛肉火锅……

心里像是下起了糖霜，甜甜的滋味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她的唇角无声的勾起，心底一隅有什么在悄然攀援。

……

抵达公司后，叶甜在自己的座位里坐了一上午，琢磨着刘雨晴这一期的写真杂志封面。

公共办公大厅里，除了偶尔的交谈声，只有椅子挪动和文件翻页的声音偶有响起。

然而，快到中午的时候，办公大厅里好似突然热闹了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大。

叶甜的思绪被打断，好奇的抬起头随便看了看。

这一看，她意外的发现，竟有许许多多的目光时不时的集中在她身上。

“……”

什么情况？怎么都在看她？她头上有犄角？

正疑惑间，一道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响起，由远及近，堪堪停在了她的身旁。

紧接着，讥讽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叶甜，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你为了一个小比赛的第一名，都可以如此不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