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尊主的话,简直就是对姜族的侮辱!
姜恪的脸色也跟着沉下。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让你的狼崽子们唤你尊主,又处处与我姜族作对,原来你的真正目的,就是取代巫主,成为新的姜族之主?”
姜恪冷笑着,
“你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黑袍尊主从容不迫地往前踱步,黑袍随风而动,周身黑气吞吐。
他笑:“以前没有人做到,是因为无人去尝试,现在我来了。我会亲手打破固有的规则,让所有人都知道神不是永远站在神坛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以前的神拉下来然后站上去!成为新的神!”
他面具后幽黑的双眸,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你这可笑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姜恪缓缓道。
黑袍尊主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姜恪的问题,而是说:“看,你们都是腐朽的陈旧的,注定会被历史淘汰的,姜族近千年未出巫主不正是一个证明?离去的,就让它离去,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姜恪,来我身边吧,跟我一样打破陈旧的枷锁,走向全新的光明的未来,成为新的神,成为自己的主人!”
黑袍尊主字字句句,都充满着蛊惑。
稍微心性不坚定的,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去相信他口中那个人人可成为神明的世间。
但姜恪却忍不住笑了。
黑袍尊主有些恼意:“你笑什么?”
姜恪不管他,继续哈哈大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因为你可笑!”姜恪低喝打断黑袍尊主,“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一下你那张虚伪的脸,在说出那些蛊惑话语的时候,有多么的滑稽可笑!”
“姜恪。”黑袍尊主怒了,黑袍随风鼓动得更厉害了。
姜恪何曾会畏惧他?
他咧着讽刺的大笑,对黑袍尊主说:“若你真是你口中的革新者,那为何你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倒行逆施之事?那些被你言语所迷惑的可怜人,被逼以残忍手段成为你的工具,只为达成你的野心!现在你却说,要让他们也成为神,成为自己的主人?简直虚伪丑陋之极!”
黑袍尊主沉沉不言。
“黑袍,你根本就不懂巫主是什么!所以,不要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你倒不如直接说你的野心,至少我会觉得你挺真诚!”
黑袍尊主怒火渐消。
他摇头:“你不懂我。”
姜恪冷嗤:“别装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恶心模样,说吧,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她存在的?”
“你以为是出了叛徒?”黑袍尊主戳穿了姜恪的试探,笑道,“放心,你们身边没有叛徒,至于她的存在,很简单,预言。”
姜恪不动声色地压住眉眼间的惊讶之色,强自镇定。
“你连预言都知道?看来你的真正身份越来越符合我的猜测。”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南宁侯府姜家,应该是出自姜堰一脉吧。”
姜恪脸色寒沉。
“姜堰,最后一位巫主少禹之子,他本是少禹巫主最宠爱的小儿子,天生强大的嫡系神血,偏偏违背了他敬爱父亲少禹巫主的命令,娶了一个普通人。姜族嫡系,若与普通人通婚,后代生出神血的几率会大大降低。你们姜家祖先姜堰,也因为此举,被逐出了嫡系姜家,划为普通姜族人。”
黑袍尊主娓娓而道,
“姜堰,追求自由的扑火飞蛾,却不知道他的举动,直接断送了嫡系姜家的血脉。随着他两个哥哥意外身死,姜堰成为姜家最后的神血,而他的后代里,竟然一个嫡系神血都没有。也是啊,都被逐出嫡系了,姜堰又怎敢算得上是姜族嫡系呢。当姜堰终于意识到他的责任,开始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此后一生也都在忏悔时,连‘姜’姓都不敢用了,可一切早已经来不及。
姜族,再无嫡系神血。”
姜恪没有反驳,只是冷笑:“你知道得还挺多。”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更多!你们这位祖先,在危机暴露的时候,终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担任了巫史大长老之位,并且孜孜不倦地钻研巫史之术,就是为姜族求得一线生机。最终,他以生命为代价,推演星盘,预言他的后代里,将会出现一位真正的姜家神血,祂会是未来的姜族巫主,带领姜族重新走向辉煌!”
黑袍尊主言辞激烈,情绪亢奋,
“陷入混乱的姜族因为他的预言迎来希望,所有族人为之振奋,甚至将你们这一脉重新改姓回姜,虽然不再是嫡系,却小心翼翼地延绵至今……谁能知道,你们这一等,竟然等了近千年!才终于等来了她姜羲,姜九郎!”
姜恪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他想起老父临终前,殷殷恳切的嘱托,想要代代先辈悔恨泣血的言语,想起老祖宗姜堰留下来的忏悔之言。
黑袍说得没错,他南宁侯姜家虽然姓姜,还是少禹巫主的血脉延续,却根本不敢自称为嫡系。因为他们的老祖宗姜堰,是罪人。
“原来你连这些都知道。”姜恪缓缓攥紧拳头,心中杀意浓烈。
“我当然知道。”黑袍尊主胜券在握地笑道,“我一直知道预言,从这姜九郎从江南来时,我就一直在关注她。没想到,预言里姜族未来的巫主果然出在你姜家……虽然,是出自你姜家旁系宗族里,但归根究底,也是姜堰大长老的后代。啧啧,预言果然是预言啊,哪怕已经过去近千年,该顺应的轨迹也一点不会变!”
姜恪先是疑惑地扫了黑袍一眼,但很快变得轻松起来。
原来,黑袍也不是如他口中所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姜恪神情古怪——这算什么,误打误撞么?
南桑大长老刚好在江南给姜羲安排了一个樟州姜氏的旁系身份,在外人看来那樟州姜氏与南宁侯府姜氏乃是一脉,姜羲与南宁侯府也算是有血脉关系,自然也算得上是姜堰后代。
可黑袍并不知道,那樟州姜氏,与南宁侯府姜氏根本没有血缘,姜羲之所谓会应和预言所说,是因为她本身是他姜恪的长女!而不是樟州姜羲旁系的姜九郎!
……当然,姜恪不打算戳破,站在他的立场,黑袍只知姜九郎而不知姜元娘,无疑是最好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情很糟糕吗?”黑袍尊主自信满满地反过来询问姜恪。
姜恪自然不会流露出异样,他抬起锐利的眼睛:“看你知道这么多,我真的很好奇,叛道者的黑袍尊主是不是你……”
“够了。”黑袍尊主在关键时刻打断了姜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无非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姜恪,你身后的密室,就是通往地宫的另一道门吧。”
姜恪并不作答:“话多的是你,讨厌话多的也是你,到头来捉贼当贼都是你,你真是强盗逻辑啊黑袍。”
“别逞口舌之利了,先前你便在我手里重伤,难不成你以为现在就能挡住我?”
黑袍尊主说完,黑气如两条浩浩长江宣泄而出,强势压住周围空气,天上明月瞬间黯淡无光,连姜恪都觉得双眼一黑,仅凭本能迎上了黑暗里朝他攻击而来的人。
不对!这个人不是黑袍!
姜恪挥出清光驱散黑暗,就见与他交手的人从黑袍变成了他身后的影子。
这个影子是栖梧。
“该死!”黑袍怎么会强大如此,“站住!”
姜恪直接格挡开栖梧的攻击,脚下生风朝着黑袍离去方向的密室追去。
栖梧紧随其后。
被姜恪关闭的门此时大喇喇地敞开着,黑袍早已经顺着通道入内不见踪影。
姜恪连身后吊着的尾巴都懒得理会,拼命往下追去。
现在是姜羲觉醒最关键的时刻!被打断可是要命的!
快一点!再快一点!
——姜恪几乎是踏着风前行的,这条路他早已经走过百遍千遍烂熟于心,可当他追上黑袍的时候,已经是在祭坛旁边了。
那里,螭龙图腾重新爬满全身的计星,正在与黑袍尊主对峙。
而在祭坛之上,丝丝缕缕的金光缠绕在骷髅一般的姜羲周围,她的状态并不比姜恪离开之前好多少,这之中本就凶险万分,偏偏还多了黑袍这个变数!
“滚开!”计星杀气腾腾地等着黑袍尊主,要不是还需要守着姜羲,他怕是已经冲上来跟黑袍打斗在一起了!
黑袍尊主竟然没有急着上前。
他看着祭坛上姜羲的模样:“看来是不需要我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
“你看不见吗,你家的姜九郎……快死了。”黑袍尊主暗笑自己多此一举,“就算我今天不来这里,她也必死无疑。没有周天星盘的力量,她根本撑不到神血生出来的那一刻,就要先油尽灯枯了。”
说罢,他回身看向悄然落在他身后的栖梧,伸手像猫一样地抚摸他的头发,笑意吟吟地夸赞栖梧做得好。
计星和阿福看栖梧的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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