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汤顺步伐陡然加快,像是一头疯牛冲向目前还能站着的齐正言和张闻。
虽说他武功在四大高手里垫底,但怎么也是开窍期的强者,齐正言不敢大意,长剑一圈,抖出一个圆弧,宛如落日萧萧而下,防守的水泄不漏,意图先行稳住,在张闻配合下拖到江芷微和张远山结束疗伤,起身联手。
他并非没有与开窍强者交手的经历,无论是门中对练,还是隐皇堡任务,都不乏只开了眼窍的对手,因此对自身严谨沉稳的长河剑法颇有信心,哪怕战胜无望,拖延片刻还是能办到的,更别提现在又学会了部分“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暗藏于本门剑法之中,灵动莫测,或许还能伤到汤顺,削弱他的实力。
到时候,江芷微和张远山即使只能发挥出两三成的的水准,依仗剑法精妙和人多势众,还是有望击退汤顺或支撑到主线任务完成的。
张闻大概能猜到齐正言的心思,神行八步展开,闪到侧面,当头就是一刀,配合得颇为默契。
就在齐正言和张闻招式将尽未尽之时,汤顺突然前扑,主动撞向剑尖,如同自杀!
糟糕!
这反常变化激起了齐正言的警惕,可汤顺眼力极准,时机把握得异常精确,让他来不及收剑回防,改变招式,只能身子一侧,塌胸缩肚。
噗,长剑如中败革,发出沉闷响声,张闻当头一刀则由于汤顺突然前扑,只能斩到他的背部,划破了衣裳,露出了黝黑肌肤,留下了白色划痕。
掌风凌厉,齐正言长剑脱身,整个人横飞了出去,口中不断有鲜血喷出,重重摔落在地。
横练功夫?
圆满的铁布衫?
张闻向后一躲,又诡异地往左一扑,避开了汤顺打飞齐正言之后的随意一击,内心震惊异常。
这么多天来,都是自己仗着铁布衫抢攻,以快打慢,以小伤换大伤地击败敌人,端得上顺风顺水,可现在,却要面对一个铁布衫比自己还强,武功比自己还高的恐怖对手了!
江芷微和张远山脸上都闪现出一抹潮红,强行中断了疗伤,提起各自长剑,准备加入战团。
齐正言落地之后,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站起,刚才那一掌,他虽及时避开了要害,但汤顺实力强横,终究让他受创不轻。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面对汤顺这可怕敌人,张闻只能四下游走,仗着神行八步勉力支撑。
双方实在差距太大,否则张闻肯定会选择真妙对付自己时的策略。
而现在,张闻虽步伐诡异,活动空间却一点点被汤顺压缩,要不了多久,就会避无可避了。
“江姑娘、张师兄马上就到了……”张闻咬着牙,全神贯注于躲避,这样的压力和危险之下,他对“神行八步”的精髓似乎又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握。
“哈!”就在这时,汤顺突然吐气开声,如同钟鼓齐鸣。
嗡!张闻顿时感觉耳朵嗡隆,心浮气躁,头晕眼花,四肢发软,脚步为之一缓。
啪!汤顺趁机赶了上来,右掌一挥,正正印在张闻背部。
张闻眼前一黑,背部麻痹,腾空而起,身体发出啪啪啪的炒豆子响声,口中鲜血止不住地喷出。
剧烈的疼痛让落地的张闻醒转,恰好看到江芷微和张远山一攻一守,接住了汤顺。
强忍住晕厥过去的冲动,张闻勉力调息了几下,醇厚的少林内力缓缓流转,如同一股清泉,消除了众多不适,稳定住了张闻的伤势。
“伤势并不重……”张闻审视着自身状况,“但铁布衫完全破功了……”
由于汤顺这一掌受到江芷微和张远山的侧击,未能发挥全力,张闻又有小成的铁布衫护身,因此只是轻伤和铁布衫破功,尚存蓄气小成的实力。
但没有了铁布衫,张闻实力下降起码七成!
…………
大雄宝殿内,笃笃笃的木鱼声没有间隙地回荡着,营造出一种奇妙的庄严肃静。
心寂盘腿坐于金身佛像前,神情平和淡然地敲着面前的老旧木鱼,不似大敌将至,反而像在进行每日的功课。
“心寂和尚,你倒是得了几分禅意。”外面天空昏暗,铅云低垂,银蛇闪现,大雨磅礴,一道人影缓步走过屋檐滴水形成的“帘幕”,踏入了大雄宝殿,正是大将军朵儿察!
他身着蛮族黑袍,被江芷微刺瞎的左眼并未闭着,而是怒目圆睁,露出让人心悸的黑暗和空洞。
“可惜未能劝得施主放下屠刀。”心寂停了木鱼,施施然说道。
朵儿察嘿了一声:“屠尽众生既为佛!”
随着他这句话,大雄宝殿内狂风呼啸而起,吹灭了一根根蜡烛。
心寂不慌不忙,再次敲响木鱼,口中庄严念道: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他左掌之中,忽然冒起一阵琉璃佛光,传来禅音阵阵: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佛光汇于心寂身上,让他宛如一尊庄严佛像,与背后金身雕塑,一小一大,一虚一实,一动一静,形成难以描述的胜景。
朵儿察表情凝重下来:“你居然舍得这么多舍利子。”
他右拳挥出,身前狂风凝成巨龙,天空闪电劈于殿顶。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心寂左掌拍出,佛光大盛,金刚怒目。
…………
张闻鲤鱼打挺而起,寻觅着自己脱手飞出的戒刀,并全力观察着江芷微和张远山之战,同时,他眼角余光看到,齐正言捡起了自身长剑,略有点犹豫地站在那里。
张远山长于大极守势,江芷微剑法凌厉无匹,一守一攻,居然暂时拦下了汤顺。
本来以他们当前的状况,汤顺抢攻几招,就能强行打破张远山的防守,但每到关键时刻,江芷微的“白虹贯日剑”就如出洞毒蛇,灵动又可怕地刺向他的几处罩门,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进攻,转为防御,给了张远山喘息之机。
而若想先击败江芷微,他又无法突破张远山的剑势。
看到这样的状况,张闻内心暗喜,齐正言应该不会犹豫了,有自己和他相助,江芷微和张远山当能死死拖住汤顺,等待任务结束。
正当张闻找到自己的戒刀,准备加入战团时,张远山的身体突地颤抖起来,剑势猛然变缓。
糟糕,他的伤势无法压制了!
这句话刚刚闪现在张闻脑海,他就看到汤顺抓住机会,一掌拍飞了张远山的长剑,左脚踢在他的侧肋,直接将他踢得横飞出去。
张远山肋骨断裂的响声清晰可闻,落地之后,更是鲜血狂喷,想要站起却力有未逮,处在了重伤濒死的状态。
没有了他的防御,江芷微立刻直面了汤顺,两三下之间就因为伤势不稳,力气不济,动作比不上全盛时灵敏迅捷,被汤顺觅得良机,用左掌硬挨了一剑,欺近身前,右肩发力,将她撞飞。
江芷微衣衫飘舞,牙关紧咬,可嘴角的鲜血却像不要钱般溢出,纵使如此,她依然紧握住了长剑,落地之后,勉强用剑身杵地,支撑着不倒。
“很巧妙的卸劲功夫……”汤顺怔了一下,赞叹了一声,他原本以为这一击能直接杀死江芷微,谁知只能重创,“可惜,可惜,你现在连孩童都打不过了……”
他环视四周,见伤的伤,弱的弱,暗自得意起来,朗声大笑:“你们的武功都精妙异常,显然传承不凡,不如教导于我,我也让你们死得轻松一点,可好?”
说着,他看向江芷微:“你这小姑娘长得好生俊俏,实乃汤某生平仅见,若非大将军死令,我说不得会怜香惜玉,嘿嘿,我最喜欢你们这种武功高强,看似刚烈的侠女了,若是抱到床上,看你求不求饶……”
江芷微神情异常恼怒,可她现在的伤势,连说话都甚是艰难,只能大口地喘着气。
汤顺一边说,一边走近江芷微和张远山,侧对着张闻和齐正言,打算靠语言和气势给他们死亡的压力,逼问出神功秘诀。
其实,他有逼问的独门手法,歹毒异常,但江芷微和张远山伤势极重,离死不远,如果用上这手法,很可能什么都还没问就“结束”了。
“你这小和尚看什么看?武功平凡,实力又低,嗯,不如先杀你。”汤顺决定杀鸡儆猴,挑上了最没有逼问价值的张闻。
张闻嘴上秽言不断地怒骂着,内心却奇异的平静,不断地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虽然他知道以双方的实力和状况对比,希望极其渺茫,但并没有崩溃,试图把握那一线生机。
“用神行八步闪到那里……斩他要害……”张闻看着汤顺一步步靠近,准备做拼死一搏。
“如果不搏,注定死亡,那还不如豁出去!”
汤顺笑眯眯地走向张闻,目光却看着江芷微和张远山,等待他们屈服。
“小和尚,你说我是先卸你的左手,还是右腿呢?或者你想先做阉人?”汤顺呵呵笑道。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齐正言手中绽放,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照耀了每一个人,打在了猝不及防的汤顺身上。
汤顺的怒吼声里,一道道厚布被撕裂的声音响起,而这时齐正言手中又是一道白芒飞出,耀眼夺目,更为凛烈,“飕”的一声打在了汤顺勉强抬起阻拦的右掌之上,直接洞穿,正中胸口。
“子母离魂镖?”张闻依稀觉得眼熟,那是以前看小说时,给自己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唐门暗器。
不过他来不及细想,刚才谋划的进攻尽数变成了本能,一闪一矮一滚,钻到了汤顺身前,长刀上戳,从下阴罩门贯入了汤顺小腹。
张闻用力一转,鲜血当头淋下,热气翻滚。
他顾不得继续用力,弃刀滚开,以避汤顺临死反扑。
汤顺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后山,如孤狼泣月,似恶鬼哭坟。
惨叫渐渐变低,汤顺双目圆睁地软倒,胸口扎着一只奇形飞镖,下身血肉模糊。
发出“子母离魂镖”后,齐正言仿佛站都站不稳了,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他什么时候兑换的‘子母离魂镖’?哪来的善功?”张闻抹了把脸上污血,“难道他把自身的浣花剑派武功统统兑换了?”
地上污血蠕动,书就斗大血字:
“支线任务一:杀死敌对阵营四大先天高手之中的‘掌上乾坤’,齐正言奖励八十善功,真定奖励五十善功,江芷微、张远山各奖励二十善功。”
有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张闻彻底放下心来,但依旧习惯性地拿着刀走到汤顺的尸体前,戳了几下,以防诈尸。
“看来这个支线任务的奖励主要是根据双方实力对比来算的……”张闻随口对齐正言说道,然后快步走到江芷微面前,关切地询问“江姑娘,还有疗伤的丹药吗?”
上一次在大雄宝殿围杀“百变书生”,因为江芷微和张远山实力无损,强于敌人不少,所以最后的奖励相对较低,而这次,江芷微和张远山不仅实力不足三成,还强行中断了调息,伤势不稳,自己和齐正言与汤顺的实力又差距甚大,善功方才如此丰厚。
江芷微说话艰难,轻轻点头,左手指了指腰间。
张闻伸手过去,摸到了瓶装事物。这是拇指大小的羊脂白玉瓶,打开之后,清香扑鼻,一枚暗红色丹药静静躺在里面。
张闻倒出丹药,喂入江芷微口中,看着她艰难吞咽,盘腿坐下,闭目打坐。
然后,张闻没有耽搁,又跑到了张远山身前,询问起他有无疗伤丹药。
张远山比江芷微伤势更重,双目无神,呼吸微弱,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才沙哑开口,挤出了两个字:“胸……口……”
张闻伸出手去,在他怀里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了一个白玉瓷瓶,里面装着五六丸青碧丹药,香气怡人,宛如雨后清竹。
这时,齐正言服食自家带的丹药后,恢复了一点精神,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看着张闻给张远山喂食丹药。
“若是没有‘子母离魂镖’而杀掉汤顺,我们的奖励会更高。”齐正言一边回答张闻之前的问题,一边蹲了下来,熟练地处理着张远山断掉的肋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帮助他摆出五心向天,打坐调息的姿势。
张闻看得颇为羡慕,自己刚刚武道入门,还没机会学习处理各种伤势的知识。
齐正言喘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有‘子母离魂镖’,呵呵,你未必知道什么是‘子母离魂镖’。”
“戚姑娘兑换秘籍杂学的举动给了我提示,悄悄将长河剑法、落日心法等武功换给了‘六道轮回之主’,攒到了一百五十善功。我原本想着兑换‘天聪丸’,但这一个月之中,最后的窍穴未能凝练完成,即使有‘天聪丸’,也无法突破,所以,第二次进入时,我想到了你之前说的‘兑换暗器和毒*药自保’,于是决定暗藏一个撒手锏。”
“戚姑娘兑换过的‘唐花’很符合我的要求,可成品的善功价格太高,我又没时间钻研,后来,我看中了‘悲酥清风’,可施展环境和手法太有限制,价格也贵,小小一瓶配解药就得两百善功。”
“几经挑选,我选中了‘子母离魂镖’,价值一百三十善功,能杀开窍高手,可想不到的是,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真定师弟,是不是很惊讶?”
张闻看着絮絮叨叨的齐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齐师兄,其实我惊讶的不是这个。”
“啊?你惊讶什么?这‘子母离魂镖’施展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原本只有开窍高手才能使用,但在特殊手法配合下,蓄气大成者以自身重创为代价,还是能发出的……”齐正言愣了愣,详细地解释起子母离魂镖的事情。
被反噬重创的事情,他没有隐瞒,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张闻忽地笑了一声:“齐师兄,我惊讶的是你重伤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不再那么沉默寡言,唠叨得像个老婆子。”
子母离魂镖的事情,我早就猜到了好不好!
齐正言默默地转过头,看着张远山疗伤,然后自身也盘腿坐下,试图恢复点功力。
过了片刻,张远山的呼吸由微弱变得清晰,张闻顿时放下心来,他总算保住了性命,而另外一边的江芷微,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也恢复了一点光泽。
张远山初步稳定伤势后,缓缓睁开眼睛,指了指白玉瓷瓶:“草木生生丸,你也服一粒。”
他怕牵动伤势,尽量言简意赅地说道。
张闻只是轻伤,这丹药又无法恢复铁布衫,所以之前不甚在意,但既然张远山提及,他也老实不客气,倒出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清凉之气弥漫胸腹,张闻内力随之运转。
忽然,他脑袋一清,记起一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王晋尸体附近,将那圆滚滚的黑筒拾了起来。
“这可是暴雨梨花针啊!比‘唐花’还贵的暗器!”张闻心喜难耐,翻来覆去地观看着暴雨梨花针的针筒,摩挲着上面的机括。
哪怕已经发射了银针,暂时无用,这东西也价值连城,大不了回去后,向六道轮回之主兑换相应银针补齐。
在“兑换谱”上,光是使用过一次就报废的“暴雨梨花针”就价值四百个善功,自己手中这件应该可以使用两三次!
而兑换银针装填,张闻之前虽未细看,但猜测也不超过一百善功。
一直处在“贫困艰难”状态的张闻,忽然觉得自己要“发达”了。
…………
大雄宝殿处处断壁残垣,坍塌堆积的梁木正燃着烈火,磅礴大雨浇在其上,不时发出一阵白烟。
天色漆黑,闪电停止,这一片宛如鬼蜮。
两道人影一追一逃,向着后山而去,快得如同飞鸟。
前者佝偻着身体,佛光点点消散,后者飓风缠绕,势如天魔。
后山最高的悬崖之上,一座通体琉璃覆盖的小塔耸立于此,在星光照耀下,流转着清净庄严的意味。
乌云聚集,星光被遮,琉璃黯淡,心寂逃到此处后,忽地停住身形,盘腿坐于塔前,脸上浮现淡然微笑。
“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吗?”朵儿察左胸衣衫破裂,有一个清晰手印,仿佛黄金所铸。
而心寂相应位置,一道拳伤贯通了身体。
…………
张闻将小巧的“暴雨梨花针”针筒塞入怀里,走到王晋尸体旁边,打算将一根根泛着幽蓝色泽的细针拔起,看能不能节省点善功。
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暗,已有乌云遮蔽了此处星空。
一朵朵乌云汇聚,风声渐渐猛烈。
“朵儿察来后山了?”张闻吓了一跳,顾不得拔毒针,跑回了江芷微三人打坐调息的地方。
刚要开口,他又看见远处琉璃佛塔冉冉生辉,于是有所了然地道:“朵儿察应是追心寂大师到此,我们不如先躲避一下,免得他击杀心寂大师后随手干掉我们。”
毕竟他的左眼瞎掉全拜江芷微所赐,对此恨之入骨,而到时他肯定不介意顺手把自己等帮凶一起杀死。
江芷微、张远山正是调息伤势的关键时刻,勉强点了点头,认同张闻的意见,让他做主。
他们此时若中断疗伤,将毫无行动能力,所以,中不中断没有区别。
齐正言主要是遭了反噬,尚保留着基本的体力,脸泛潮红地中断调息后,直截了当地问道:“躲去哪里?”
张闻看了看左右森林,下意识指着熟悉的右边:“先躲去林里。”
“以朵儿察的境界,这种程度的林木对他感官的阻挡并不大。”齐正言有点犹豫。
张闻坚决地道:“心寂大师若死,少林很快就会沦陷,我们的主线任务也将完成,只需要躲开朵儿察片刻,就能返回轮回空间了。”
他现在有些懊恼自身对暗器知识了解不多,否则将毒针拔起,重新装填入暴雨梨花针针筒内,还能多一点反击的手段。
不过毒针用过一次,毒性大减,也很难威胁到朵儿察了。
事情紧急,齐正言不敢多说,只能选择相信“少林和尚”真定,转身背起张远山,与背着江芷微的张闻并肩跑入林内。
跑了一段距离,张闻突地停住脚步,表情愕然地愣在了那里,因为那块赤色巨石正耸立于熟悉的地方。
真有这块石头?
难道这里也有密道?
张闻又惊又愕,情绪起伏难以平复。
轰隆!
闪电劈下,雷声炸开,雨水骤降。
“朵儿察……”张闻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若自己等人躲入密道,当能避开朵儿察的搜索,而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妖魔鬼怪,密道内的危险并不会高。
“就躲在这里?”齐正言望向张闻,“唉,早知道多准备一点暗器毒*药的,实力弱小时,它们的效果真的不错……”
张闻没有理睬又变得唠叨的齐正言,背着江芷微上前几步,走到赤色巨石之后,学着真观的样子摸索了起来。
真有机关?!张闻忽地摸到一块能活动的凸起。
他深吸口气,轻轻一扳,扎扎扎的声音微弱响起,入口出现在了崖壁之上!
还真有?!张闻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齐正言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黑暗无光的入口,想不通他什么时候把这个少林的密道打听出来的。
琉璃塔下,心寂的笑容宁静安闲,看着状似天魔的朵儿察,平和开口:“施主,你的伤势并不轻。”
“那又怎样?杀你绰绰有余!”朵儿察冷冷说道,然后合身上扑,拳绕飓风,电照长空,凶蛮不可一世!
心寂笑得愈发淡然,声音空灵而祥和: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声音不大,回荡在四周,心寂右手抬起,做拈花之状。
他的背后,琉璃佛塔冉冉生辉,一道道佛光洒出,一声声禅音飘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光点点,仿佛一个个罗汉金刚,菩萨佛陀,共同发出庄严又空灵的禅声。
朵儿察目光一凝,脸上首次出现惊愕的神情:“你竟能‘舍身’?”
“老衲只是近年略有领悟。”心寂的身影渐渐变淡,一点点融入佛光之中,消散于天地之间。
“该死!”朵儿察黑袍鼓起,一道道狂风卷来,将他衬托得仿佛人形风暴,并有丝丝电光环绕。
心寂的**彻底崩解,所在只余淡淡身影,呈拈花状的右手轻轻拂出,笑得纯净坦然,不着一点尘埃。
满天佛陀菩萨消失,佛光尽数融于这一指,周围变得安宁祥和,只有禅音依旧回荡: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
扎扎扎,张闻和齐正言入了密道,在内壁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合拢的机关。
“这下朵儿察应该发现不了我们了……”张闻用废话掩盖着内心的狂风巨浪。
齐正言从怀里掏出火石和火折子,驱散了黑暗,照亮了附近。
这是一条两人宽的甬道,头顶石块参差不齐,左右石壁粗糙起伏,青苔覆盖。
“不像纯粹人工开凿的,应是天然通道改造而来。”齐正言仔细打量了一遍,快走几步,在前方平缓宽敞处将张远山放下。
张闻按捺住内心情绪,学着齐正言,挑了一块缓和的地面,放下了江芷微,然后“郑重”地道:“齐师兄,我去前方探探路,免得里面藏有敌人而不知。”
连个普通小沙弥都能出入后山,张闻相信这里只有舍利塔,并没有妖魔鬼怪,于是壮着胆子,打算探索一下这条密道,既然两个世界少林寺的地形如此相像,那这条密道的尽头也许能昭示出自身少林密道的秘辛,或许自己会因此得到不菲的好处。
而且,对“无限流”比较“了解”的张闻,在上次轮回结束知道有“任务评价”后,就对这方面有所猜想,探索隐秘也许是任务评价的重要参考标准。
齐正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张闻一眼,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火折子,点燃后递给张闻:“真定师弟,麻烦你了,我得在这里守着张师兄他们,免得有毒虫长蛇侵扰。”
啊?张闻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想让齐正言不要跟着自己探索,毕竟里面到底有什么,还很难说,要是他因此而起了贪心,事情就麻烦了,可想不到的是,齐正言居然如此知情识趣,自己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就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看守了!
“那有劳齐师兄你了。”张闻没有纠结此事,点燃火折子之后就往着密道深处行去,一边戒备着前方黑暗里可能存在的敌人,一边警惕着背后也许会出现的偷袭。
等到张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远山突然睁开眼睛,虚弱但平稳地道:“齐师弟,想不到你会直接选择留下。”
“我身受反噬,实力大降,非是真定师弟对手。”齐正言靠着墙壁,盘腿坐下,语气平淡地回答,“若贸然跟去,遇到那种只能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或宝物时,你让真定师弟杀我,还是不杀呢?人皆有贪欲,我不会冒险去‘考验’真定师弟的佛心,所以干脆留下。”
张远山轻轻颔首,忽地笑道:“你重伤之后,果然话变多了。”
齐正言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扭头看向旁边。
张远山笑了笑,再次闭上双目,继续疗伤,江芷微一直全神贯注,仿佛对身外之事毫无所觉。
沿着密道,张闻前行了一阵,自觉已经深入后山。
火光闪烁,昏黄的色泽将道路染得沉闷黯淡,让张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似乎火折子随时会熄灭,世界随时会复归黑暗,而妖魔鬼怪亦将从黑暗里涌出,将自己生吞活剥。
又前行一段,张闻疑惑地停住了脚步,因为好像已经走到了密道尽处,山壁成半圆形,环出了疑似开放石室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腐烂的蒲团,有石床石桌。
“难道是哪个高人隐居之地?”张闻暗自猜测,再次戒备地观察了四周一遍,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火光映射到山壁之上,张闻隐约看到了几排文字。
“咦,是梵文。”张闻好歹也是讲经堂的“尖子生”,对梵文并不陌生,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识。
“若不入红尘,不历苦海,不背戒律,如何知晓清规真意,如何勘破世事虚幻,照见自身佛性,证得真空妙有?”
张闻的梵文造诣并不精深,非常艰难才把话语贯通,还不保证没有错误和疏漏,当然,大体意思,他已经领会。
“这话倒是颇有几分玄奥……”张闻低声自语,火把下移,照向署名处。
“阿……难……阿难?”张闻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不是佛祖坐前的尊者吗?
等等,好像有他破戒而去的佛经故事!
“阿难”名字的梵文笔走龙蛇,刀削斧刻,隐有几分锋锐蕴含其中,又藏有淡淡安宁禅意,张闻目光被吸引,右手前伸,试图抚摸一下。
手掌刚刚接触其上,张闻突然感觉到透骨寒意,眼前迸发出一记刀光,如真龙入海,似虎归山林,种种阻碍,一刀之下,皆是斩断。
刀光慑人,张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临身,演变出诸般变化,幻化成红尘万丈。
生者苦,老者苦,病者苦,死者苦,刀光衍化出无穷奥妙,最后归于一刀,斩破周身枷锁!
光芒之中,张闻隐约看到了一位僧人,不知老幼,不辨美丑,只能依稀感受到他满脸的苦色和沉重决绝。
火光昏暗,山壁梵文归于尘埃,瑟瑟飘落。
张闻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场景,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刀光变化、红尘悲苦的意味似乎还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脑海内。
尘埃落地,结成文字:
“获得‘阿难破戒刀法’真意传承,悟得‘阿难破戒刀法’第一刀‘断清净’残式。”
张闻的嘴巴好半天才合拢,总算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按照江芷微之前所言,法身和部分外景巅峰级的神功与招式,都不立文字,真意传承,只不过寄托真意的事物,有的只能承载一次,有的可以传承多年,而从真意之中,悟多悟少,能不能悟,就是个人自身的问题了,而等到彻底掌握这些神功和招式,本身又能留下真意传承。
所以,江芷微才能悟得“剑出无我”的皮毛,而她悟出的内容若变成秘籍,顶多价值几百善功,不足原本十分之一。
“我记得寺里的‘阿难破戒刀法’不是真意传承啊……”张闻疑惑地想道,因为金刚寺擅长刀法的缘故,玄心特意提过少林有一门可以媲美他们的“阿难破戒刀法”,属于外景巅峰级,圆满之时,能触摸到天地法则,同时,他还提到前代有高僧借出秘籍,掌握了这门刀法,成为刀道大家。
因此,张闻知道这门刀法在少林寺内属于秘籍传承。
由于对寺内典故了解甚少,张闻一时没有猜测的方向,而且他顾不得猜想,赶紧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回想刚才所得,将“断清净”残式的变化翻来覆去的琢磨。
要知道,“阿难破戒刀法”的兑换价格可是九千善功,总纲三千,每一式一千二百,忘了就亏大了!
而自己得到真意传承,就相当于得到总纲,只不过是需要慢慢琢磨,慢慢领悟的总纲,并且,比起总纲,真意传承还能直接悟出五式刀法。
当然,这对悟性的要求极高,比如张闻,刚才直接得到传承,也只悟出了第一刀的残式。
“怎么是残式……”张闻略有失望地睁开了眼睛,残式就意味着还无法习练。
虽然真正发挥“阿难破戒刀法”的威力,需要踏入外景,引动外天地变化,但当前若能掌握皮毛,自身也算有了撒手锏,哪怕没有江芷微“剑出无我”的强横,也肯定少不了精妙恐怖的评语。
轻吸口气,张闻暂时放下此事,继续搜索着石室,看有无别的事物。
绕着石室走了半圈,张闻在火光照耀之下,看到了一个疑似石门的东西。
它只有淡淡的痕迹残留于山壁,周围刻着的是平时熟悉的文字。
“情义善仁,莫入此门。”
张闻念着这句话,习惯成自然地将右手轻轻按在石门之上,打算感受一下,并无推开意图。
手刚触及,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寒意和恐怖就侵袭了张闻的心灵,残尸腐肢,恶鬼天魔,一一呈现于眼前。
然后,一道火光于满天黑气里燃起,焚尽一切,直指张闻。
张闻脸色发白,往后急退,脱离了石门,眼前所见,缓缓消失。
喘息了片刻,张闻发现自己背后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酸软,如同重伤。
“真诡异……”张闻调息恢复,再也不敢触及石门。
这时,他看到石门下方有一个深不可及的小孔,里面仿佛有无可名状的火焰在燃烧,旁边书写着几个蝇头小字。
“负心薄幸者,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闻无奈地想道。
…………
森林边缘,朵儿察静立于此,望着残留痕迹。
他左肩左手彻底消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但依然站的笔直。
拿着火折子仔细搜寻了石室一遍,张闻再无别的发现,不过他也心满意足了,能得到一门外景级刀法的真意传承,并悟出第一刀的残式,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沿路返回之中,张闻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此次的发现与江芷微、张远山等人分享,按理来说,类似的情况下,谁都会选择保守秘密,将刀法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这无可厚非,江芷微等人肯定也能理解,但将来大家还得联手完成轮回任务,这种做法无助于加深彼此之间的情谊,而且自己获得的是真意传承,他们想抢也抢不去,毕竟自己现在也仅能复述第一刀的残式。
不过如此一来,若日后他们之中有人背叛,那自己的一切武功就清清楚楚地被敌人知道了,根本没有底牌可言。
“真定师弟,可有发现敌人?”见张闻归来,沉默了许久的齐正言开口问道,张远山与江芷微依然闭目调息,似乎对此毫无兴趣。
张闻沉吟了一下,有了决断:“没有敌人,但山壁上有‘阿难破戒刀法’第一刀的残式。”
他决定隐瞒真意传承,坦诚所得刀法,以这种信任的态度换取江芷微、张远山、齐正言的信任,为将来的轮回任务打好携手基础。
“阿难破戒刀法?”江芷微睁开眼睛,愕然开口,显然之前的漠不关心全是假装,只是按照自身习惯和江湖规矩,不问别人单独行动之中获得了什么,以免引发冲突,结果张闻的坦诚让她大为震惊。
同样的,张远山和齐正言也无法保持镇定的态度,颇感讶异地看向张闻。
“是的,不过只是第一刀的残式。”张闻看到他们吃惊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残式没关系,我记得兑换谱上有‘补全残式’的条目,残缺越少,需要的善功越低,最低恐怕不足原本的一成。”江芷微轻笑道,“小和尚,这种奇遇其实没必要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秘密,我有,张师兄、齐师兄也肯定有。”
能补全残式?张闻顿时兴奋了起来,自己悟出的“断清净”残缺很少,估计花费不了多少善功!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好,笑呵呵地道:“我们几个也算共历过生死,日后也少不得联手,若我隐瞒刀法之事,将来事前谋划时很容易误算实力,反正也仅仅是一招残式。”
他从情谊和实际需要两方面解释,重点是唤起大家对“情谊”的认可。
“小和尚,真没必要,事前谋划时,你只需要说我的实力大概能对付什么程度的敌人就行了,没必要将具体的压箱底招式都说出来。”江芷微笑靥如花地说道,虽然她认为没有必要,可张闻的坦诚还是让她很开心,至少证明他确实拿自己等人当患难之交看待。
张闻愣了一下:“我没想到还能这样……”
哈哈,江芷微笑得花枝乱颤,张远山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真定师弟,幸亏是我们,若有心怀鬼胎之辈,你的阿难破戒刀法就发挥不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了,你还是年纪太小,江湖经验太浅了。”
他目光温和,笑容真挚,显然对张闻又多了几分认同。
齐正言刚才絮絮叨叨地讲述过自己的心路历程,对坦诚相告的张闻点了点头:“有的时候,若同伴知道你有撒手锏,就会少了惊慌,多了镇定,从而让敌人产生戒备,失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只要目的是好的,我们不会介意你适当隐瞒。”
他也算是为之前隐瞒“子母离魂镖”解释了一下。
开诚布公之后,大家的关系似乎真的拉近了不少。
“齐师兄,你受伤之后,真的变唠叨了。”张闻调侃了一句,然后抢在齐正言脸色发黑前转移了话题,“除此之外,还有一扇镶嵌于山壁的石门,左右写着‘情义善仁,莫入此门’……”
他将其他发现原原本本讲出,看张远山、江芷微等人是否有线索。
…………
朵儿察目光下移,看着森林里匆忙离开造成的痕迹,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鬼。”
沿着张闻等人来不及抹去的残痕,朵儿察缓步前行,很快走到了赤色巨石附近。
“咦?”他发现痕迹到此消失,于是戒备地左右看了看。
他身体的颤抖依然没有停息,额头隐有汗珠滴落,显得并不轻松。
确认无人后,朵儿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们不可能有飞天遁地之能,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难道是发现有痕迹残留后,特意抹去了线索。
朵儿察来回踱了几步,再次沿着附近痕迹观察,发现一道痕迹消失于赤色巨石之后,一道痕迹停于崖壁之前。
他静静思索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走到巨石之后,伸出右手,寻找机关。
类似的情况,瞒得过别人,哪瞒得过纵横江湖多年的自己?
不就是密道吗?
你们残留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根本不像名门正派被允许下山的弟子,反而像是江湖菜鸟!
不过这些菜鸟的实力也未免太强了……
…………
“‘情义善仁,莫入此门’……没有听说过。”张远山皱眉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扎扎扎的声音突然响起,四人愕然看去,看到满脸疤痕纵横交错的朵儿察静静立于外面,等待着密道入口的完全开启。
“他怎么可能发现!”张闻大惊失色。
齐正言震惊之余,充满懊恼自责地开口:“我们忘了处理痕迹……”
当时电闪雷鸣,风起云涌,自己和张闻慌乱于躲避,过去又没有类似经验,一时竟忘了抹掉痕迹。
听到齐正言的话语,张闻一颗心缓缓往下沉,这算是自己害死自己?
不行,不能放弃!
张闻趁入口还未完全开启,一边扑了上去,试图扭动里面合拢的机关,再次关上入口,据险自守,一边仔细观察着朵儿察,思考着若阻止不了他,该怎么应对。
“他失去了左手左臂左肩,白骨露出,浑身颤抖,受伤恐怕非常重,实力所剩无几……”张闻右手触及机关,内心对朵儿察有了初步的判断。
朵儿察右手轻轻一挥,狂风卷起,竟直接将慌乱前扑立足未稳的张闻吹得倒退几步,未能合拢入口。
张闻胸腹疼痛,呼吸为之一窒,心里念头急转:
“就算他实力所剩无几,也不是我和齐师兄能抗衡的,该怎么办?”
“我最强的武功就是阿难破戒刀法了,可却是残式!”
“额,残式只是后面残缺,前面完整,可以构成出招前的完整刀意……”
“装腔作势吓退他?”
“对!他身负重伤,遇到没有把握的对手和招式时,肯定会选择暂避,到时主线任务就完成了!”
短短瞬间,张闻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个想法,很快有了决断,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稳,右手紧握住戒刀。
入口大开,朵儿察却没有直接进攻,沉默着走向山壁。
他这样不发一言,不出一招的行为,让张闻等人压力极大,江芷微和张远山都停止了疗伤,勉强站起,打算做拼死之搏。
“尔等受死吧。”朵儿察威严开口,右拳抬起,
张闻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残式,戒刀缓慢伸出,刀意即将勃发。
可就在这时,朵儿察突然倒飞了出去,右拳打向一棵巨树。
狂风之中,银铃般的笑声陡然响起,一道白色人影从树后窜了出来,身形飘渺,如仙如歌,躲开了这一拳。
喀嚓,巨树断成两截,向后仰倒,发出沉重声音。
而那白色人影停于不远处,却是一位身着简单白裙的绝色少女。
“只是看到密道时的轻轻讶异,居然就被你发现了。”这少女笑吟吟地说道,“我还打算等你杀了他们才动手的。”
看到这少女,张闻惊讶地脱口而出:“小紫?”
这少女的样貌俨然便是小紫!
诚然,之前的小紫顶多能算清秀,可现在似乎长开了眉眼,多了灵动飘渺让人捉摸不定的气质,顿时就变成了绝色之姿,不比江芷微稍差。
“小紫?别提那个笨蛋。”少女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道,“我是顾小桑。”
顾小桑?这个名字,张闻听小紫提过,此时看着几乎一样的容貌再提,分外觉得诡异。
说话之中,朵儿察的进攻不断,却少了乌云大雨,雷鸣电闪,只有狂风呼啸。
而顾小桑却不慌不忙,衣衫飘飘,如在风中起舞,还能抽空与张闻说话。
“顾小桑,果然是她。”张远山表情郑重地低语,江芷微亦抿了抿嘴唇,齐正言更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顾小桑看来名头极大!
躲了一会儿,顾小桑笑吟吟地道:“大将军,你若再进攻我,我就不客气了,不如等你杀了他们,我再杀你,可好?”
“凭你?”朵儿察冷哼一声,进攻愈发凶猛。
“若你完好之时,两个我都未必是你对手,现在嘛,左眼瞎掉,脑袋被剑气侵扰,又挨了心寂和尚拼死的大力金刚掌和拈花指各一记,你还剩下多少实力?三成,两成,或者一成?”顾小桑轻笑着平地倒飞,躲过了朵儿察的致命一击。
“纵使如此,杀你也如杀鸡。”朵儿察依然威严,可他的身影却一下改变了方向,往着林外奔去。
竟然说逃就逃!
不愧是蛮族枭雄!
顾小桑的身影如鬼魅,似仙子,不知怎么就拦在了朵儿察身前,纤手伸出,食指中指骈成短剑,悠然点向朵儿察眉心。
同时,她嘴巴微张,念念有词,周围忽有飘渺之声降临: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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