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下,此时已是寒冬季节,寒风呼啸,吹动树枝沙沙作响,树上枯叶纷飞而落,如同雪片般簌簌飘落,在这个常年冷清的五域寐居之地显得格外萧条凄凉。
但今日有所不同,只见一处房屋内窗前窗帘微动,江曦之观望窗外前来祝贺自己成年礼的来客,嘴角含笑,他身着一身乌黑窄帽树形纹饰衣袍,身材修长挺拔,一双紫罗兰曈色的双眸仿若一弯湖泊般清澈透亮,乌色长发被一条蓝丝绸带扎成一束随意披洒在肩膀,他立于一人高镜面旁,抬眸细看一番,这才转身走近房门,开门而出。
身着黑袍,是为孤氏居独有的成年仪式特点,又名黑袍礼,在成年礼开端与中段,遮行遮脸,结尾脱下黑袍,意为隔绝脱去,走向成年之路,象征成熟,大多为多数经成年之人为主角,但唯有天资卓越者,只身一人,少年人时常难免会心生羞涩,姿态僵硬,引来客调笑连连,而江曦之则是此仪式主角,并身份为度拥权之徒,难免来客颇多,但江曦之并未与一般之人那般姿态,敬酒的敬酒,招呼的招呼,礼仪颇重,一阵其乐融融景象。
“江先生。”一名身着无帽乌纹橙袍,腰挂乌嘴形短刃的男子叫停走过的江曦之,见他走来,一副神秘姿态,道:“有事相淡,可否来一处谈话?”
“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江曦之见此人身着乌雅氏家袍,心中倍感疑惑,倒也并未升起警惕,在孤氏居境内无人曾作乱过,主要功于自家拥权,来客碍于此面,一向老实做客,成员也自然更不可能。
“跟我来。”那人转身走向一偏僻地方,又补了一句,道:“关于连先生病情解药。”
“你……”江曦之脸色不变,心中却警笛大作,白卉病情除师父与自己,旁人不可能清楚,但此人却竟然知情,想了想,他压下心中情绪,咬牙跟上。
“乌雅氏,此话当真?”江曦之观这名相貌平平的男子,虽感疑惑,自己师父都对白卉病情要多观再治,但此人却夸口解药,虽自己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刚才没有的警惕此时蜂拥而来,此人是如何知道的?
“是。”那男子拿出一陶制小瓶,手指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叫江曦之探头闻下,听江曦之说道“真的可以?”又毫不犹豫道:“以乌雅之氏发誓,并且……”他嘿嘿一笑道:“不收钱。”
“如何得到?”江曦之知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再者,以乌雅之氏发誓可不普通,乌雅氏有一刻印刻于眼睛中央,如果以乌雅之氏发誓,会自动化为一段影像,为证据,如反悔,轻者失明,重者身亡,并那段影像在受印者受罚会自动交于受承诺之人,令承诺者无法反咬一口,并且,这段影像可通于万法万物,就算用物法遮去双眸,同样可以记录,可见乌雅氏对待诺言无比看重,这方的知名度甚超过他们的高傲。
那男子笑而不语,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递于江曦之手中,江曦之接过拆开阅读,脸上复杂神色蜂拥,话语挣扎无比,道:“这……”
“不为真的,你就这样去做,事成之后,我自会将此药交于你手中。”说罢,那人转身离去,却听身后叫停的话语,转身看去,江曦之走近伸手触碰他的双眼,那男子也不恼不躲,任由他触碰,静静随他查看。
“失礼了,我要确定你是否是乌雅氏,如果是假,我会非常难办,不过,为何需要我这样做?那位乌雅拥权?”江曦之放手看他,见那人只是留下“倒也谨慎。”便就此离去,抬脚正欲要跟上,却发现那男子已经消失,留下一脸疑重的江曦之。
“乌雅氏,是如何知道的,看来仪式过后,再告知师父吧,不过……”江曦之心道,微叹一声,有些忧心地说道:“希望师父能下手轻点吧。”说罢,他走出偏僻之地,走回人多的地方,与来客相聊敬酒,但,眼中隐约露出了忧心之意,但也需分神应付来客看见刚才自己忽然离去的疑问,随意乱编过去,时间渐渐来到仪式结尾。
仪式很是简便,起源于度氏白袍礼,但白袍礼是“除夜”加冕仪式,如加冕完毕,终身身着白袍,是一度氏象征,而黑袍礼引白袍礼加冕之意,流程为仪式前奏来客祝贺、中段成员祝福、结尾拥权揭袍三项,但也仅是一人,如是多人,则是“拥权”命之,成年者亲近之人在后方为成年者揭下,行为统一,整齐无比。
在经过一、二流程,江曦之走上树形纹阶梯,树形纹,为度氏家纹,也以此用于孤氏居各各方面,纹形奇特,但颇为美观,见过此纹之人,往往远观一番,便足以认出,印象感颇为深刻。
走近阶梯顶端,来到一巨型树桩面上,江曦之走向身着灰袍的拥权面前,心中涌出万般庄重,因灰袍在孤氏居代表道路中的迷雾,成年人揭去黑袍,将走向成年之道,灰袍则又代表教导,因成年人会更受拥权重视教导,拥权自身化为迷雾,让成年人应付前进阻碍熟能生巧,而令身处道路不再怯懦前进。
江曦之走近拥权跟前,单膝跪于红毯之上,低头待拥权指令。
“抬起头来。”拥权声音庄严端正,见江曦之抬头朝他,便伸手迅速揭开黑袍,将黑袍扔去后方巨型树形纹火炉,看着被阳光照射的发着黄晕的江曦之,他语气平淡却足以令在场人明了的声音说道。
“恭喜成年。”
说罢,他转身走向以树为纹为饰的十几米大门,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江曦之缓缓起身,他看了一眼正被烈火梵烧的黑袍,听着周围震声的祝贺祝福,转身走向阶梯,顺下而去,脸上挂着淡淡浅笑,但,却毫无真态。
一一告别来客之后,江曦之抬脚走出仪式所,向一幢高楼走去,这里顶层为度拥权办公之地,也是死人无数的旁人忌讳之地,闲言名曰……
“永寐”
“驳回。”依旧身着灰袍的拥权漠然地看着进入房内的江曦之,没有任何给予他说出申请退出的机会,只是在他进入房间里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看他的神色显然是清楚他的来意了,但却不做同意,他抬眼看着江曦之脸上讶异的表情,纤细瘦长的左手端着乘着热水的杯子,语气古井无波:“看来你是许久未尝到教训了。”
他看着江曦之举起长剑的手,道:“数次猎杀生命竟令你萌发出这般叛逆,如此,还须管教一番。”他从办公椅上起身,取下身后挂在墙面上的长剑,斜挂在腰间,又道:“接下来我会给予你机会,或者说是宽容,我希望,你会抓住,而不是放手。”
说罢,他身形一闪,带着一阵凌厉之风袭向前方的江曦之,江曦之见此状心中大愕,但下一刻,他神色变得阴沉,一副被侮辱的模样,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他愠怒道:“你不拔剑?!”
“拔剑?不得不说你在我这里学习了很多,包括我的高傲。”拥权平静地注视着他,手上的攻势硬生生将江曦之逼至来时的长廊,但每道攻击却毫无任何凌厉狠辣,只带逼退之意,但江曦之却难以抵挡,连连后退,虽他所擅长的是近战类型,但眼前之人出招却颇为迅速,竟令他难以招架。
“该说不愧是师父吗。”江曦之心中暗道,他自是知晓眼前之人实力,但因自己需取得那些解药,好令白卉伤势好转,不得不做出这般举动,想着,他心中暗骂一声那乌雅氏,便欲要由被动转至主动,但刚一动作,脖间便被掐住,身体猛地被推至墙面,力道极重,回震感足以令人咯血,果然,江曦之嘴角徐徐流出鲜血,但眸子却依旧欲要寻找时机,正见眼前之人毫无反防意识,正要举剑反攻,却感胸前刺痛,全身无力感袭来,像是抽出万般力气,眼皮越发沉重。
“希望你醒来之时,能再次做出这般无畏的蠢事,不过,需掂量掂量,自己所学,究竟是谁给予的。”拥权语气清冷,他拨出刺入江曦之胸前的长剑,动作迅速无比,竟未带出任何鲜血,江曦之失去支撑,正要滑落之时,拥权收剑扶起,他套上手套捂住江曦之胸前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用手帕按压止血,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无趣之意,他轻呤一声,道:“愚昧。”
待江曦之醒来,所见的亦是一步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江曦之刚想起身,却见一只手迅速拦住了他,不等他发问,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躺好。”
江曦之定晴一看,一个相貌颇为俊美的少年正低头瞧他,头上一树形纹木簪扎于发髻中央,深棕的双眸连同神情平静无波,手上捧着一本书,说话惜字如金,道:“痊愈再起。”
“白卉?师父呢?”江曦之听从躺下,他看着身着白褂的连白卉,疑惑道:“我为什么没死?”
“师父已走。”连白卉收起拦着的手,话顿了顿,回答第二个问题,道:“伤口不在要害。”
“是吗?我知道了。”江曦之轻抚胸前的绷带,刚才微微的刺痛感此时加重了几分,他轻叹一声,道:“一个教训吗?”
“抱歉,又麻烦你了,对了,又过去几时了?”江曦之沉默片刻,又发问道,连白卉瞧了他一眼,语气多了一分惊奇,道:“一时十七分。”
“原来如此,你看了这么久,谢……诶?”江曦之脸上羞愧之色忽地凝固,他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怎么短!”他惊叫一声,脸上的复杂神色交叠,惊道:“师父下了轻手?这……”
“有许。”连白卉看着手上的书,分神应付江曦之奇怪的论述,道:“师父对待退出者的手段你我皆知,但,伤势好转迅速只在于你本身。”
“好吧。”江曦之收起脸上的失态,他看着头上的长条灯,只觉双眸有些许刺痛,不禁用手臂去挡,连白卉抬眸见状,伸手关上旁边的开关,见灯已灭,他开上床头柜上一盏台灯,瞬间,房中充涉着黄色的光亮,连白卉依旧侧身对着江曦之,手指缓缓翻页。
“白卉,师父为何并未下重手?”江曦之看着头上熄灭的长条灯,刚才眼中被光照出产生的光晕依旧存在,他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眼,过了半分,他睁开眼睛,转头朝着连白卉,继续询问道:“明明我做出这种极蠢之事。”
现在想来,真是颇为替当时的自己感到汗颜,竟自跳设好陷阱,不过因自己对白卉病情求解心切,自是正中那乌雅氏的下怀,真是岂有此理!
连白卉低头看向江曦之,喉咙一动,似是想说,但却闭上嘴巴,他将手上的书合上放在床柜上,起身脱下白褂,不理会江曦之“喂”的惊叫,不过一会,他脱完上身衣服,一道细小的左胸旁伤疤映入江曦之的眼帘,见此景,江曦之心中倍感疑惑,欲有万般疑问脱口而出,但嘴里只吐出一字:“你……”
“无必再多疑问。”连白卉穿上衣服,长发散落于肩上,他整了整衣服上的皱痕,用木簪盘好头发后,道:“师父虽对待退出者狠辣,但也仅限无礼之辈,而我所做的,虽不同样,但,也是一场祸事。”他话语未了,伸手拿起床柜上书籍,依旧侧身对向江曦之,神情依旧。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并不感到惊讶了。”江曦之心中讶异消失,他闭上眼睛,心道:“同样的,我也不会向你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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