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伦多夫当上教皇用了13年,弗雷兹和埃索尔也在昏暗的研究所里待了13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这么几天之内,埃索尔和弗雷兹就搬到了巨大的公寓里,用不着和尸体作伴,同骨架讲话。
安伦多夫当上了教皇,连弗雷兹也不例外,他居然当上了主教,嘿,没啥权力,作威作福足够了。脱离了充斥着尸臭的房间,现在的乐趣就是每天在带着花香味的房间里读书看报,好不惬意。他戴上了眼睛,刚刚而立,胡子就很长了,戴上眼镜,真像一个保养得好的小老头。
埃索尔还在做自己的研究,他早就不需要弗雷兹当自己的助手了,他是红衣主教,想当他助手的人能在门框挤破头。
今天埃索尔却见着了几年没见的弗雷兹,几乎有些认不出来。自从安伦多夫当上教皇以来,他几年就变得丰腴许多。“你来了,坐吧。”埃索尔手上不停,“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你看这个,老师。”弗雷兹递过来一张简报,上边写着:丁姆帝国皇室被法师偷袭,伤者无数。
“求仁得仁。谁干的?”埃索尔道。
“上边写着曲影迷宫。”
“噢,法师协会啊,谁都知道曲影迷宫背后就是法师协会,那也算正常,他们刚建立几年,需要一件事立威。恰逢丁姆帝国对法师又开启了一次大规模搜捕,拿他们当靶子也算正常。”
“不知道达尔西斯将军怎么样了……埃索尔老师,你在做什么。”
埃索尔面前是一块金属板,而埃索尔正拿着一把刀在上面篆刻着,刀柄的末端有一块硕大球形宝石,淡蓝色的微光从这发出,沿着刀柄上的纹路传递到刀身,转过一圈,最后又回到宝石上,在金属板上留下规整的凹痕。
埃索尔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篆刻着。埃索尔好像得了老年痴呆,越来越沉迷在自己的研究里,常常问也不答。弗雷兹开始久违的观察这个老头,埃索尔的衣着仍旧朴素,头发已经四散奔逃,只剩寥寥几根,和胡子一样已经变得花白。在他裸露的头皮上还连接着几块薄片,淡淡的魔力波动从里边逸散出来。这个薄片他在埃索尔老师的悬浮椅上见过,在埃索尔背后的机械臂上也见过,埃索尔说,这是用来远程操控机械的模块。
那几个机械臂灵活得宛如他本人的手臂,弗雷兹搞不明白这几个机械的原理,即使在埃索尔的帮助下也仅仅只是摸到了边缘。
“埃索尔老师,你该享享清福了,安伦多夫当上了教皇,你也到了退休的年级。”弗雷兹说道。
“您不是常说,让安伦多夫给你养老吗?现在也到时候了。”
埃索尔转过身来:“再多干几年吧,等老得动不了就真干不了了,有什么比自己探索世界更让人沉醉呢?”
弗雷兹不明白埃索尔这种精神。除此之外,埃索尔常常要去参加理政会议,探讨一些有关教会资产的处理和某些事件的做法。弗雷兹也不理解为何他好似从来不把他的同僚放在眼里。
也许埃索尔确实博闻强记,才高八斗,当然,弗雷兹不能参加这等会议,最多也只是旁听,不能发言。每当埃索尔舌战群儒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即使内心波澜滔天,他也面不改色,好像一块木头。
平心而论,他还是很喜欢看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教皇和神职人员气得鼻子都歪掉,一个红衣主教气得眼睛都瞪出来,脸色通红,着实有些滑稽。
弗雷兹第一次去圣灵塔,是跟着埃索尔去参加安伦多夫教皇的私人会议,当时教皇刚刚上任。高耸的圣灵塔散发着神的威压,弗雷兹是个无神论者,但这时候也怀疑起了自己。
会议时,弗雷兹站在埃索尔的悬浮椅背后,埃索尔老了,让弗雷兹给他的悬浮椅加了一个倾斜的靠背。别人都站着的时候,他一个人躺着。
整个会议的前半段,埃索尔几乎只有嗯嗯啊啊的敷衍应和,可以理解为就是什么都没说。
“安伦多夫,关于圣灵塔……你看,真是十足有用!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我想我们应该多建些。”
“教皇,我们每建造一座圣灵塔,收入可以接近一百万金币,我们只需要多建圣灵塔,这既可以播撒守护神的荣光,我们更可从中取得盈利。”
“皇帝会怎么说?”安伦多夫问道。
“放心,教皇陛下,修建圣灵塔,一是可以提升‘返生者’的数量,二是军队实力也会得到极大扩充,我们无须担心皇帝会拒绝,除非他鼠目寸光!至于造好了要怎么使用,那皇帝可就管不着了!光是大量的返生者就可以给我们带来巨额的盈利,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返生者是神力的体现,在圣灵塔的覆盖范围内,通过一定的手段引导,可以让尸体复生。虽然复生之后不再具有本体意识,但返生者可以通过法术引导进行高强度工作,获取一笔不算低的金钱。对一个家庭来说,这可以成为一种收入来源,虽然弗雷兹认为这就是亵渎尸体的死灵法术,但是其归属于伟大的神明旗下,又切实为教廷带来巨大的收益,改善了无数家庭,他没办法对返生者政策说一个“不”字。
“在那之前,钱从哪里来?”一个红衣主教问道。
下边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教皇大人,你可以向银行贷款,以您和教廷的信誉,我们可以绕过皇室。”
“没错!我们还可以组建一个公司,建造过程中的人工,材料,都有大把的油水,嘿嘿……皇帝无法染指一分钱。”
弗雷兹站在埃索尔身旁,眼睛一侧就能看见埃索尔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地微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咧成令人难受的弧度。
“我说你们啊,不懂赚钱就多看看书嘛,虽然教廷图书馆里经济类的书很少,但是全部读完,至少也不会显得这么无知!”埃索尔直起身来,他已经躺了半场了。
“你们这些人,最差也是个大主教,光想着趴到泥坑里抢食,一副猪猡的样子,学者就该有学者的样子。我们只需要掌控技术就可以了,经费,材料之类的,让各地商团甚至皇室来投资,这才是无本万利。以圣灵塔的前景,他们想必会蠢蠢欲动,趋之若鹜的。”
众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哼,让别人负责,我们还能赚多少?何况把这些全都交到别人手里,我们还能掌控圣灵塔吗?”其中一位红衣主教反驳道。
“杰夫,你真是愚不可及。安伦多夫刚刚上任,根基尚且不稳固,我们就在教廷的背景下创建公司,以势压人,你是疯了吗?教皇需要钱去讨好他人,成本是他们出的,以圣灵塔的盈利作为回报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何况,”埃索尔抛了一颗葡萄到自己嘴里,“把握着谁能负责这工程的权力,还怕没钱吗?这是以敬神为名义建造的,还怕谁能虎口夺食吗?”
在场所有人,除了教皇,都张大了嘴,至于教皇大人,他带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读书读书,读完不会用,一样是个呆子,还读个屁啊。”
安伦多夫的表情如何,我不知道,但弗雷兹知道他很满意,他说:“就按埃索尔说的做,一切拜托你了,埃索尔。今天到此为止!”随后转身离去。
弗雷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就是人类联邦有史以来最大的财团“守护神财团”的开端。而其旗下的天绝建筑公司更是横跨数国,遮天蔽日,几乎承建了人类联邦境内数万座圣灵塔,从中获得了巨大的财富。
只不过,弗雷兹没有想到,作为这个提议的提出者,埃索尔全权将他手里的权力交给了弗雷兹,他就像那些名誉董事,听着好像位高权重,实际上一点权力也没有。
后来几年,埃索尔设想得不错,安伦多夫教皇逐渐站稳了脚跟,更是借圣灵塔项目讨好了无数势力,扫清了国内的一切对手。而弗雷兹作为埃索尔的代理人,更是登临绝顶。
香车美人,咖啡美酒,以前不敢设想的所有一切,在金钱之下都显得如此廉价。那个昔日村子被毁的少年,那个在骨架和尸体中间昏睡的青年,那个低声下气的教士,他如今正站在辉光城守护神教堂最高的地方,微风吹拂,一览众山小。哪怕是大主教,也要谄媚的称一声“弗雷兹先生”。
安伦多夫的每一个心腹都位极人臣,除了他的昔日好友埃索尔。他终于为他的目中无人付出了代价,处处被人排挤和针对,攻击和中伤。他从不贪恋权力,更不曾因为权力低下他高高昂起的头颅,正因如此他也不会拥有任何权力
有一次,弗雷兹顾及昔日的师徒之情,找到了埃索尔,奉劝他圆滑一些,会活得更容易一些。
“不用说了,弗雷兹,我不在乎。”埃索尔还在研究那块金属板,经过长时间的雕刻,它已经精细不堪,精细程度几乎超过了人类视觉的极限。“我一开始就是来帮安伦多夫的,这些权力不适合我,我也不想要。”自从埃索尔选中弗雷兹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把弗雷兹赶了出去。
知道埃索尔要被流放,弗雷兹内心其实有些幸灾乐祸,他被赶出来之后再也没去见过埃索尔,不过今天他决定为埃索尔送行。这一别,可能是永别,无论如何,做做样子总是不错的。
埃索尔老师总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沉静得像个机器人,无论见到多少次,都会从弗雷兹心里引出一副淡淡的恐惧。
以至于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发颤。
即使弗雷兹在天绝位高权重,这么多年早已疏远了埃索尔,这一点也不曾改变。
“老师,你要走了吗?”
埃索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座下的悬浮椅微微摇晃,旁边露出的淡蓝色光芒微微抖动。
弗雷兹强摆出了一副微笑,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让他在他老师之前不落下风。他说道:“埃索尔老师,您真不应该处处羞辱杰夫他们,他们都是红衣主教,位高权重,即使是您……”
“呵呵。”埃索尔喷出了沉重的笑声。
“他们早就想对付您了,只不过当时您名义上负责圣灵塔项目的决策,他们不敢……我是说,现在我是天绝的头号人物,教皇还念当年旧情……你要是想回来……总之……我是说……”
埃索尔很少笑,而在别人犯傻或者装傻,却偏偏还要在他面前摆弄时,他就会摆出那种敷衍的,不屑一顾的微笑,现如今,这微笑第一次面对着弗雷兹。
弗雷兹终于没办法再制衡自己的内心,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老师,我知道这场流放是你和安伦多夫说好的。我知道以你和他的关系,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流放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安伦多夫,离开教廷?难道……”弗雷兹很不乐意说这句话,“难道我们会失败吗?” 23173/10903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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