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里秦川腹地,秦都,咸阳。
自四十年前,秦王政祭告太庙,大兴兵戈,二十年间,灭六国,诛百家,天下已尽入秦手。
秦国横扫六合,势吞八荒,创千古之未有,已有天下一统之势。秦王政纳宰相李斯谏,以王号不足以显其业,乃取三皇之皇,五帝之帝,并称皇帝,以建元为年号,称始皇帝。
战神白起,尽取六国百家圣地二百七十六处,并入咸阳,以周天指数,合成三百六十宫,每宫皆有大能镇守,再加上驻守咸阳四营十六门的六百万百战甲兵,端的是将整个咸阳城打造成世人不可窥视的天下雄都。
然遍观整座天下,秦王朝却未必如秦都咸阳一般牢不可破。
其时,天下民心向背,皆不在秦。
六国虽灭,然六国旧民,心念故国,六国将帅,亦在伺机而动;百家虽败,然精气仍在,传承未绝,犹在磨砺爪牙;再加上四圣地,一直以来,态度暧昧,立场不明,这整座天下仍远未至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九万里渭河穿城而过,无垠水面上,波涛翻涌,千雪叠嶂,万珠溅落;天空中,黑云低垂,遮掩天幕,大有催城之势;城楼上,狂风席卷,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万余秦兵,持戈静立,万道银芒交错,让人几乎不敢逼视。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划破天宇,以惊雷之势,直迫咸阳而去。
那剑光初时只有一点银芒,待来到咸阳城前,却已有开天之势,如一把天成的利刃,遮天蔽日,直欲将雄都咸阳一斩为二。
那守城的将领双眼瞳孔顿时为之一缩,只看那来剑的声势,他就知道凭这城楼上的万余秦兵,根本就无可阻拦,当下他就怒吼一声:“开护国大阵。”
随着这一声令下,咸阳三百六十宫,顿时泛起一道道夺目的光华,沿着地脉游走,只是瞬间,整座咸阳城,便被一道透明色的光幕所笼罩。
咸阳三百六十宫,除去秦王朝以举国之力建造的八十四宫之外,皆是来自于六国百家的王殿圣宫,本身皆有神异之处,再加上秦皇收拢天下绝顶大能镇守,三百六十宫以周天指数汇聚而成的护国大阵,磨灭了不知多少豪杰之士。
然而那光幕与剑芒甫一交错,便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剑光愈胜,携风雷,动九霄,仅是声势,便教城楼之上半数甲士身形爆碎。
城楼上的守将顿时色变,失声道:“虚空境!”
就在这时,华阳宫内,一声冷哼传来。
那声音的主人,初闻尚在百里之外,“哼”声未止,却已经出现在城楼之上。
那男子满头青丝,只是简单地用草绳束起,相貌俊朗,身形雄伟,剑眉之下,一双眼眸,冷冽如寒水,衣阙翻飞,白衣胜雪,面对那恐怖的剑芒,男子冷笑一声,顿时腾空而起,只一只手而已,便擎住那滔天的剑芒。
巨大的剑芒,阴影笼罩半个秦都咸阳,男子在那剑芒之下,微渺如蚂蚁,却只用单手,便教那剑芒不得寸进。
男子右掌猛地一握,那剑芒顿时便如幻影一般,消逝在天地之间。
男子收回右掌,负手立于虚空,眼神飘向远方,淡然道:“轩辕丘,今时亦要反了吗?”
一青衣老者,脚踏虚空,慢步走来:“老夫还记得,陛下当年在稷下学宫求学之时,何等少年壮勇,意气风发。自登基以来,灭六国,诛百家,统一六合宇内,亦不负千古一帝。陛下若为万世万民谋,要我轩辕丘道统,只需一道敕令,我轩辕丘又岂敢不从?然陛下今因一己私利,欲灭天下道统,为赢氏万载基业,欲亡天下修士,断我九州根基,轩辕丘虽为世外之地,却也不得不为天下而战。”
那男子闻言,眼神顿时迷茫,但转瞬便回复清明:“我信陛下。念及往日情分,公孙家主若此时退走,我不与你为难。”
公孙无梦淡笑道:“陛下欲灭天下道统,九州虽大,老夫又有何处可退?”
那男子眉头紧锁,轻叹道:“轩辕家学,横断古今,以家主的修为,我亦需全力应对。公孙家主亦当知我的功法,一旦交手,我断然无法留手,你当真不退?”
公孙无梦嗤笑道:“战神白起,好大的名头,老夫正要见识战神的绝学。”
白起心知公孙无梦是在以言语激他,不要留手,心中不由长叹一声。他明白,修为能够达到虚空境的绝顶大能,哪一个不是心志坚定之辈,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可以劝服的。
沉默半晌,白起方才开口:“公孙家主死后,我会将你安葬在渭水之侧,我信陛下绝不会负天下人。”
公孙无梦哈哈一笑:“黄口小辈,好大的口气,接我一剑。”
剑芒及面,白起束发的草绳顿时折断,未落地已化为飞灰。
白起满头青丝乱舞,眼眸中一片血红,草绳束的是白起的发,锁的却是白起体内的魔。
白起一拳挥出,银芒爆碎。
紧接着,自他的体内冲出一片血海,将整片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白起灭六国,诛百家,死在他屠刀下的圣灵何止亿万,其中半数亡魂,皆被其封入体内血海,其戾气之盛,当世绝不做第二人想。
公孙无梦身处血海之中,数不清的亡魂,围绕在他身周,或狰狞咆哮,或凄婉低诉,饶是公孙无梦道心坚如磐石,心神也是瞬间为之摇曳。
就在这时,白起低吼一声,悍然出手,一拳朝着公孙无梦的头颅打来。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喝:“禁奸未萌!”
随着这一声低喝,无边血海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却,重新封入白起体内,白起的眼神也重复清明。
白起望着不远处的黑衣男子,眼神顿时为之一凝,法家家主韩非子,亦是到了。
白起双手虚抱身前,躬身一揖:“白起见过道兄!”
法家与秦国的交缠,可谓由来已久。
秦国若无法家巨子商鞅变法,绝难有如今君临天下之势,而前任法家家主申不害,却也是死在秦国屠刀之下,其中恩怨情仇,很难说得清楚。
白起这一拜,乃是为秦国而拜法家,却绝非是要拜韩非子。
韩非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坦然受之,开口道:“战神,请了!”
下一刻,白起虚空一抓,一柄长刀已然被他握在手里。
公孙无梦和韩非子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慎重之色。
白起、赵牧为方今天下两大战神,两人同以枪道驰骋沙场,称雄于世。
但世人皆知,手中持刀的白起,才是那个令六国百家为之胆寒的绝世杀神。
远处,琴音突起。
那琴声壮阔波澜,纵横激荡,犹如银汉泄地,江海倒涌。
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条无垠大河,汹涌奔腾,犹如一条巨龙,一往无前,直接就席卷向咸阳古都。
咸阳城,兴乐宫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琴音骤起,厚重低沉,一座擎天巨山出现在虚空之上,任江河汹涌,我自岿然不动,竟是逼得那银色巨龙不能前进一步。
紧接着,一声轻叹传来:“子期兄,你不该来!”
钟子期盘坐虚空,手抚瑶琴,淡笑道:“义之所至,安敢不来?”
兴乐宫内,伯牙神色黯然:“陛下破境在即,子期如今退走还来得及!”
钟子期笑道:“陛下若非破境在即,我等六国百家的孤魂野鬼,又岂会来拼死一搏?今日若退,琴道一途,我今生都再无可能寸进。朝闻道,夕死可矣!你我肝胆相照,伯牙兄可愿成全与我?”
兴乐宫内,伯牙长叹起身,左手在桌案一拍,身形闪动之间,已是跨越百里距离,来到钟子期身前。
紧接着,一张瑶琴穿越虚空,横陈在他身前。伯牙盘坐虚空,双手抚琴,悲声道:“子期兄死后,伯牙此生再不言琴!”
高山流水觅知音!自此后,知音难觅,知己难求!
一杆长枪,破碎虚空,突然出现在咸阳城前,其气势之强,足以破九天,碎幽冥,涤荡苍茫人间。
芷阳宫内,一杆铜戟,轰碎宫门,后发先至,在间不容发之际抵住那杆长枪。但两者交击的余威,依旧轰碎城墙,将城楼上万余守军化为血雾。
铜戟尾端突然出现一只右手,紧接着一道雄武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上。
来人握紧手中铜戟,怒吼一声,沉肩用力,那来势沛然无匹的长枪,顿时被击飞天外,眨眼间,已在百里之外,去势犹然不止,在半空中响起阵阵音爆。
就在这时,一蓝衫汉子突然出现在长枪之侧,随手一捞,那长枪已被他握在手里。长枪顿时弯起一道恐怖的弧度,发出阵阵龙吟之声,那蓝衫男子,随手一抖,长枪重复笔直,不住震颤。
蓝衫男子,长枪在手,天地都似为之一顿。那男子轻斥一声,手中长枪如闪电一般,一枪刺向铜戟。
枪戟交击之处,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大地龟裂,虚空破碎,两人身形同时一晃,各自退出十里方才站定。
持铜戟的汉子叹气道:“战神既已假死脱赵,何必又来趟这趟浑水?”
赵牧笑道:“赵王无道,秦皇灭赵乃为大势,赵某虽有屠龙之力,却也不敢逆大势而为,只得假死脱生;今秦皇为一己私利,逆大势而欲灭天下道统,断九州根基,赵某又岂能不来?”
王翦摇头道:“陛下所为,必有深意,战神所言过了!”
赵牧笑道:“这就是你不如白起的原因,不破心中神,你此生再难有何能为!”
王翦闻言,心中丝毫不恼。放眼当今天下,有资格这样说他的,绝不会太多,而赵牧绝对算是其中一个。更何况,对于白起,他原本也是心服口服。
王翦笑道:“王某驽钝,只不知,道兄此生,可有希望突破虚空境?”
赵牧心如古井,淡笑道:“王将军若能多撑几招,或许,就在今日!”
随着这一句话说完,一股难言的气势从赵牧身体内弥漫开来,王翦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银甲,手持长戈的将领,出现在王翦身边,对着赵牧微一抱拳:“蒙恬请战神赐教!”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以多打少?秦国是欺我六国百家无人吗?”
来者满首银发,苍老的面容上,沟壑密布,一双眼眸,也是浑浊不堪,然一身战意,却是丝毫不减。
“廉颇老儿,咱们两个老相好不妨好好切磋切磋!”
廉颇眼神飘向远方,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司马老儿!几十年的恩怨,今日也该是了结了!”
司马错笑骂道:“临了,临了,还是老夫给你收尸,苦哉,苦哉!”
一卷经书破空而来,立于虚空之上,如一卷画卷一般徐徐展开,一股浩然正气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冲散漫天铅云。
长安宫、长杨宫、兰池宫内,三道人影同时起身,身形一晃,已是来到咸阳宫外。
三人面对那手持经书的布衣老者,同时躬身一揖。
“百里奚!”
“樗里疾!”
“范雎!”
“见过儒家家主!”
孔丘淡然一笑:“仲尼还请三位道兄不吝赐教!”
虚空之上,天幕如同水波一般流转,一位绿衣汉子,头束纶巾,出现在咸阳城前,手中同样持着一卷经书。
羽阳宫内,一阵长叹传出。
紧接着,一道身影已是站在那绿衣汉子身前。
“学生李斯拜见先生!”
荀况笑道:“不必多礼,今日正要考较汝之道法可有精进!”
一方大印突然出现在咸阳宫上空。
步高宫内,一方玉印同样升起。
紧接着,一声叹息自步高宫内传出:“苏道兄。。。”
苏秦淡淡一笑:“张道兄,何妨现身一见?”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从步高宫内消失,虚空之上,张仪看着眼前宿命一般的对手,久久无言。
咸阳宫前,不断有虚空境的绝顶大能降临,咸阳宫内,三百六十宫几乎已经无人镇守。
天下半数虚空境大能,咸集于此,双方之间绝非是简单的,神通道法之间的切磋,而是生死之间的较量。
秦皇破镜在即,一旦破镜成功,普天之下,哪怕是六国百家联手,大能毕至,也绝无抗衡的实力。
而对于秦国来说,即便是已经君临天下,却也不敢说有能与六国百家扳手腕的能力,所赖者,不过是六国百家不和与张仪的连横之术。而今六国百家联合,倘若秦皇不能破镜,只怕秦国旦夕之间就有亡国之祸。
除却如迷雾一般,不可知不可说的三皇五帝时代,这一场争斗不说绝后,却也是开万古以来之未有。
饶是咸阳为秦都重地,除去有三百六十宫镇守的咸阳宫以外,都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就在这时,秦岭山脉突然升起数百道巨大的光柱,即便是漫天铅云都不能遮挡其分毫。
白起、李斯诸人脸色顿时剧变。
实际上,当道家家主李聃、兵家家主孙武、儒家亚圣孟轲等人没有亲至咸阳宫之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妥。只是接连降临的诸家大能,让他们根本无法去分心虑及其他。
却不想,对方竟是在道家家主李聃的统领之下,引动秦岭秦川山河龙气,同样以周天大阵,强势镇压咸阳三百六十宫。
如今咸阳三百六十宫几近空虚,对方却皆有绝世大能坐镇,此消彼长之下,哪怕是咸阳宫倾尽天下财力,也绝不可能抵挡多久。
一旦咸阳宫被破,化为废墟,赢氏血脉、百战精兵全部都会化为尘埃,届时哪怕是秦皇破镜,君临天下,秦国也是败了。
白起诸人目眦欲裂,急欲返回咸阳宫内,然而他们的对手亦是虚空境的绝世强者,急切之间又怎能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咸阳宫内,章台宫的宫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原本纷乱不堪的战场,顿时变得静谧下来,落针可闻。
一道身影,自章台宫内缓步走出,脚步落地无声,但每一步却都似踩在众人的心里。
一点金芒在他的身前炸裂,如潮水一般向整个天地蔓延开来,铅云消散,渭水复平,狂风骤歇,整片天地都被那片流水一般的金色所占据。
嬴政头戴冕旒,身着玄衣纁裳,腰挎长剑,脸色从容淡定,望着漫天的金色光柱,右手突然在腰间一抹。
秦岭之中数百道足有五六里粗细的光柱便被他拦腰斩断,而且剑芒虽已消失,但大道韵迹犹在,竟是逼得那数百道光柱不断消融,不能前进一步,犹如数百条被斩去首级的巨大龙尸。
嬴政眉头微皱,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那些光柱竟然如此难缠。
而后他莞尔一笑,朗声道:“天下英豪毕至,阻人于外,岂是待客之道?白起,请诸位道兄进宫一叙!”
一道光彩夺目的金色大道突然出现在虚空之上,横越数百里,落在咸阳宫外。
白起飞身上桥,躬身一揖:“诸位道兄请!”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头沉重,以他们的眼力,自然是看得出来秦皇尚未破境,但其气息之强盛,已远非是虚空境可以比拟,应当是一只脚跨入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但哪怕只是半步跨出,其生命层次也已经是有了质的变迁,绝非是他们这些虚空境的修士可以抵挡的。
章台宫内,众人直面秦皇嬴政,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差距的巨大,宛如辽阔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波沉浮,顷刻间便有翻覆之祸。
嬴政眼神扫向众人,淡笑道:“诸位道兄少待,朕这就去秦岭请诸位道友同来章台宫一叙!”
此话说完,自嬴政的体内便缓步走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初时还只有拳头大小,待得走出嬴政体外,已是与常人大小无异。
那身影盯着漫天的光柱,哈哈一笑,分化成数百道身影,瞬间凝实,数百条金光大道,出现在那些分身的脚下,勾连天地。
数百道分身,脚踏金光,转瞬之间就来到光柱之上,如闪电一般向着秦川与秦岭的方向掠去!
众人心头震撼,分身之术实为小道,并不稀奇,但像嬴政这般,每一道分身都有不逊于自身的实力,简直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道家秘术一气化三清,分化出两道等同于本体战力的分身,已经是这天地间了不得的神通,那秦皇嬴政的这套功法,又算什么?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震撼之中时,一道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在地,大地龟裂,激起一大片尘土。紧接着,那道身影如同不堪重负一般爆裂开来,化成一缕黑气,围绕在嬴政身边,不住环绕。
嬴政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身影如同下饺子一般不断从半空之中坠落,落地便化为一道又一道黑气没入嬴政体内。
嬴政脚步不断后退,直至退到章台宫门,方才站定脚步,嘴角竟是已经溢出血来。
白起等人顿时大惊,疾呼道:“陛下!”
六国百家的诸位大能也是惊骇莫名,方才的短短时间内,他们也已经想明白,这世间自然不可能会有这么逆天的功法,秦皇的这些分身一定有着某些限制或者极大的弱点。
但是,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被杀灭,而且还让秦皇的本体受了不轻的伤,便是他们同时出手,也绝不可能办到。
那么出手打伤秦皇的到底是谁?
嬴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看向远方的天空,躬身道:“学生见过先生!”
众人闻言,心头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秦皇所学甚杂,融百家之长,授业之师,不知凡几,但能够让他甘心一拜的,只有可能是稷下学宫的开宫之主,鬼谷先生。
七国百家,天下的虚空境大能,均有根脚可查,唯独这位鬼谷先生,任何人都说不清楚他的来历,甚至有人传言,他是来自五帝时代的遗民。
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在秦皇崛起之前,鬼谷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鬼谷子并未现身。
这时就听到秦皇又道:“六国百家,皆井中卧蛙,道学生是为一己私利,但学生不信,先生也不知道学生为何要这样做?”
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知又如何?你到底还是错了!”
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学生何错之有?还请先生指教!”
章台宫内,静谧无声,只有嬴政的衣摆在不断浮动,显得他的心情此刻绝不平静。
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片迷茫,他们可以怀疑嬴政的用意,却绝不会怀疑德高望重的鬼谷先生。听两人的对话,秦皇灭六国百家道统,分明是别有隐情,然而此刻知道原委的两人却在传音入密,以两人的神通修为,又岂是他们可以听得到的?
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嬴政突然睁开双眼,眼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先生有先生的道理,学生也有学生的坚守,既然我们师徒二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那么天下格局,就由我师徒二人一战以定。先生赢,这天下就按照先生的道理去经营,学生赢,这天下就按照学生的路去走,先生以为然否?”
“好!”
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足有千丈的虚空裂缝,毁灭性的气息暴虐游走,即便是在场的诸位虚空境大能,也都是心悸不已。
秦皇的身影微一晃动,就消失在那道虚空裂缝之中。紧接着,那道天幕之上的巨大伤口,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极速愈合,消失在天穹之上。
两日一夜。
秦皇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章台宫内。
此刻的嬴政衣衫尽碎,气息委顿,浑身上下布满狰狞的伤口,甫一落地,便大口吐血,几乎站立不稳。
嬴政脸露悲戚,大袖一展,就将六国百家的绝顶大能送出万里之遥,而后挥舞巨剑,用尽全身的气力,一剑向天空中的光柱斩去。
数百道光柱,轰然破碎,而剑气犹不停歇,直接破空而去,落在秦岭秦川之间,负责镇守光柱的虚空境大能,顿时死伤过半。
嬴政大口吐血,伸手一抓,将华阳宫内的一个年轻人抓到章台宫内。
那年轻人看到嬴政的凄惨模样,顿时大惊失色:“父皇!”
嬴政摆手制止:“朕要闭关十年,十年内,太子扶苏监国。”
顿了一顿,他又看向白起,开口道:“朕只有一击之力,六国百家虽死伤惨重,却也窥探出朕之虚实,十年间,天下绝难太平,朕要你代朕领甲兵,游牧天下,绝不可让他们有合纵之机,你可能做到?”
白起躬身行礼:“定不负陛下所托!”
嬴政点了点头,眼神环视,笑道:“十年后,若朕不能破关,则由太子扶苏继位,届时,大秦便交于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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