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荇，你感觉如何？”萧行与李若荇飘浮与高天之上，轻声问道，同时看着二人正不断逼近着那辆压着猫人的铁笼。

“挺好的。”李若荇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但以她现在的实力在如此高空看清地面还有些吃力，便眯了眯眼道，“先生是有什么想问的吗？直接问若荇就可以啦。”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过得是否顺心。”萧行闭上眼睛，李若荇前世的悲惨身影浮现在眼前，难以挥去。

而下方，那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也与二人对上，刹那间，近十里的空间都蒙上一股黑色的雾气。

“这样啊。”李若荇想抬手挠挠头，却又想起了什么，将抬到一般的手臂收了回去。

“不必拘束。”萧行见状便安慰道，“虽然还未交你些实质性的功法与招数，但你是我的学生，既然如此一些细枝末节的繁琐是没有必要的。”

“哦……哦，好的老师。”

萧行点点头，再看下方，已是山岳移形，大河断流，无数的树木拦腰截断，就连那黑衣人本身，也是负伤累累。

一旁的燕终离与江魅笙气息则是如古井般毫无动摇。

“法则抵消就是消耗力气啊。”江魅笙揉着眼，道，“把那孩子交出来吧，虽然我并非大善之类，但你们用他炼制丹药的手段未免太过丧失生灵本性了。”

“啊？哈哈哈哈……无耻！”那黑衣人抱紧猫女，“你们人类抓走我女儿，又狂言道我要将自己的亲女儿炼丹？可笑至极！”

“嗯……”江魅笙沉吟了一下，随后看向一旁没有动作的燕终离，“这位先生，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嘛？”

“解释？”那黑衣人散开黑雾，将身影隐匿于黑暗中，“现在的人族，都沦为如此道德失丧？可笑！”

“唉……燕终离啊燕终离，你……算了。”江魅笙一阵头疼，话说这家伙平时帮人的时候不问问吗？

当然，此时的江魅笙对之前提出偷袭概率才更大的自己，那是只口不提。

燕终离明显顿了一下，而后惊愕地看着江魅笙，而后便躬身道：“这位道友，或许有些误会，不如坐下谈谈如何？”

“谈？”黑衣人扫视二人，清晰地感觉二者的气息绝非普通的破界期，想来也是经历无数岁月的老东西。

而自己不过靠着经营起家，一路摸爬滚打，再靠着药材灵宝堆成的巫神，并且力量远不如其中一人深厚。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啊，这样正常。”江魅笙掩面微笑道，气息却开始变化，九只白绒绒的尾巴在其身后若隐若现，“这样呢？”

“江先生？”那黑衣人紫色的瞳孔猛颤，随即单膝跪地，“是晚辈冒犯了。”

“没事没事。”江魅笙摆了摆手，随后收其九尾，“你是猫人族吧，话说黑雾不是已经把各个种族隔开了吗，怎么你的女儿好会被拐到这里来？”

“在下……无法窥探到小女的命运。”那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张白洁的脸蛋，其上的几根胡须却是有些长短不一，“晚辈周灵，见过二位先生。”

“废话嘛。”江魅笙捂脸摇头，“如果我们也能看见的话怎么会问你，话说你这个当妈的都是破界期了，怎么孩子还会被拐跑了？”

“干……干的。晚辈与小女相识，也是在黑雾中。”

“黑雾中的生灵？”江魅笙愣了下，随即道，“那这孩子何名，你们又如何相遇的，讲来听听呗。”

“有的大人。”周灵连忙道，“晚辈与小女相遇于森林游牧场边界黑雾的一片柳树下，那里水色几乎天绝，形似西洲，孩子的亲母在那里难产而死，临终前在一颗柳树下将其托付于晚辈……所以晚辈就给这孩子取名柳州之。”

“柳州之？”江魅笙皱着眉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周灵听后连忙道：“大人若是不喜，后辈可以给小女改……”

“不必了，这里不是兽族。”江魅笙长长地吐了口气，“而且，若连姓名都不能自我决定，那当初尚在牢笼中的兽族所追求的自由，又是何物？”

“兽族已经偏离本心了。”江魅笙摇了摇头，“周灵，若你愿意，带上这孩子随我一同远游吧，顺便我也收一个干女儿。”

“谢…谢大人，晚辈愿意！”周灵面露喜色，身子却还是弯着，语气透露着些许惧怕。

“你已经是破界期！破界期！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平等地谈话！”

“虽然我年长于你，但你的表现太过卑微，我们都是同一境界之人！”江魅笙的语气逐渐阴沉，“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呆在兽族的原因，如今兽族的迂腐刻板，远超人类太多太多了！”

“曾经不惜一切为了突破牢笼的伟大种族，却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何等可笑！”江魅笙冷哼一声，便没有言语。

“我……”周灵闻言沉默许久，眼眶似乎因过往之事的再次浮现而染红，刹那间猛然抬头！

“我当然知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当初尚为阿奴的时候，为了被啃剩的半根骨头，我不得不和其他阿奴相争，哪次不是打的头破血流？”

“后来，修炼的道路更是遥遥无期，我根本没有资源，什么都没有！！！每当我突破一个新的境界，就有更高的境界压着我喘不过气！”

“但我一次都没去过马努场，一次都没有！！我去的是黑雾边境，我杀人，我杀鬼，甚至是杀同族！我靠的是什么？”周灵的身边所萦绕的黑气愈发凝重，举起一根手指激动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活下去！活下去有错吗？”

“就算不是兽王……阿萨满也不行么？”江魅笙难得一愣，讷讷问道。

“呼……狐巫神，您太久没回了！”周灵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现在的兽王，也不过是一只大点的阿奴罢了……”

“我看到了你的过去了。”江魅笙的眼睛闪着亮光，而后上前一步将其抱住，“抱歉，孩子。”

……

云层之上。

李若荇仍旧打量着四周，下方之境也是由萧行讲述。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萧行点点头，“一出好戏。”

“嗯……”李若荇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可是老师，拿别人悲惨的人生说戏，会不会显得不是很尊重他人了”

萧行微笑着摇了摇头，阳光映照着其背影，金色的眼瞳流着赤色的暗光。

“若荇，待你走出这片世界你就会发现在茫茫宇宙面前，一个人是多么的渺小。”

“时间，空间，都是你难以突破的牢笼，而这层囚牢之外，是更广阔，更黑暗，更深层的牢笼。”

“届时，绝望与无助将会笼罩在你身上，记住，不要窥视这个宇宙的真相。”

“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与戏剧何异？”

萧行眼中的金色赤光散去，拍了拍李若荇的肩膀，“记住，今日之事牢记心中便可，勿要与外人言说。”

“嗯，若荇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