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站起来的是白鸟·风,将匕首扎在我肩上的那个刺客此时在他的脚下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一柄破甲锥剑从刺客颈边肩胛骨位置直入心脏,一路刺穿身体内的脏器最后从下档穿了出来。
听见风的喊声之后,四周突然乱作一团,随从们纷纷向我涌来。
“哧啊----”风在发出警戒之后立即按住了我的肩膀将那柄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在匕首拔出后突然喷溅,弄得我和风满脸都是。
“你干吗?”阿土在看见风将匕首拔出后,愤怒地推了风一把。
“这是毒刺……”对于阿土的愤怒,风并没有介意,被阿土推开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顿时四周一片沉寂。
“老……老爷,您,您别……”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阿土半跪在我身边脸部的肌肉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看不出是哭还是笑,语无伦次。接着他那澄蓝的眼睛开始微微闪动。
“短暂喷溅,没有伤及肩膀的骨头,也没有刺太深,应该没事。那个刺客刚才顾忌了,因为您的攻击。不过也正是因为您的攻击,大人,您刚才动了伤口……”风依旧是那么严肃淡定,仿佛这一切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但我知道,与平时迥然相异的风此刻是最认真的。但是阿土显然不这么认为,站起来又推了风一把,大声吼道:“你不是说那是毒刺吗?毒刺----”
风朝天空看了看,轻叹一声:“不管什么毒,喂到匕首上割到人都不会马上要人命,世界上没有那样的毒,至少我没见过。明白吗?若被刺中的话按照这种深度拔出来随着留出的鲜血毒药根本进不了身体。但是刚才大人牵动伤口了,我担心的是这个。”
“可……可要是被女巫诅咒过怎么办?”旁边的木突然插话道。
“我不知道。”被阿土推了两次都没脾气地风这次好像来了脾气,不爽地回答道。
“我没事。”一手掩着伤口一把拨开挡在我面前的阿土站了起来。“和平常的伤口差不多。”
在处理了伤口之后又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来并没有感觉这伤口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只是睡得比平时更长了一些而已,一般伤口康复的时候都会这样,所以我并没有在意。遂开始思考会是谁策划了这次的刺杀。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想我死的人绝对不会比不想我死的人少。要想从这中间找出个头绪来不容易。所以我只能将目标放在眼前。而眼前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现在在圣山上地萨拉齐主教,因为他是整个拉纳城能从我死中得到好处最多的人,而且他也有这前科,他杀过一个与他同一个级别的枢机主教。那是个极其精于阴谋与刺杀的人,但也正是因为他的精明,我实在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愚蠢地直接找刺客对我下手?
萨拉齐主教的确是能够从我的死中得到最多好处的人。若说欧西尼和克隆纳家族被称为教宗的手铐,那么现在地我就是关押教宗的监狱。所谓的“圣山守卫者”就是守着圣山上那群裹着尸布的家伙不到处乱跑罢了。但是萨拉齐主教地敌人更多,作为来到拉纳城不久的红狮王国家族,拉纳城大多数的家族都是对他持敌对态度,比如欧西尼和克隆纳两个拉纳城最大的家族。若是此人当选拉纳教宗。那么那两个家族必将动用能够动用的力量让这个新教宗在那个位置上无为致死。还有双首蛇大公爵,若是这个大公爵在帮助萨拉齐主教当选拉纳教宗后发现上当受骗,那么双首蛇公国大公爵能够忍气吞声?
而刺杀了我之后要承受什么样地报复呢?
“铛----铛----档………”圣山上那沉长的钟声在午夜再次响起,这就意味着那些枢机主教们马上就会有一顿丰盛的夜宵。在饿了几天的肚子之后他们终于选出了一位新教宗。
感觉有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小憩了片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随从们前来汇报说新地拉纳教宗是萨拉齐·伯奇亚,现在叫……教宗艾力山德六世。
听完了随从们的回报,挥了挥手让其它的随从先出去,唯独留下了风。然后抽出一张纸开始书写信笺。就那么沉默不语地写着。过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对风说道:“你现在出发去克里城,找瓦拉奇·月耀。你告诉他,暂时不用回翼狮城邦了。带上他手上的人,来拉纳。我需要他。回来之后你和秃鹰们一起,到萨拉齐的家里去,把他马厩里的马全杀了,砍下马头,放到他情妇的房间里去。还有……将侍卫全部吊死挂在大厅里。”
“是他干的吗?大人。”听完我的话,风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是,但……若是我死了,你要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他----拉纳教宗艾力山德六世。现在圣山上地圣武士形同虚设。”
“明白了,大人。”
“好。出去吧。”朝风挥了挥手。继续埋头书写信笺。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多少份,最后实在禁不住困倦。慢慢地伏在案头,闭上眼睛。
“大人现在身体很烫。”
“他妈的怎么回事?风呢?那家伙死哪去了?”
“小声点。”
“----”
“你死哪去了?你不是说老爷没事吗?”
“老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我阿土啊。”
“教宗来了。”
“妈地,他来干什么?”绞架。”
“你们要干吗?你们要是敢用那个碰老爷一下我现在就剁了你们。”
“阿土,你干吗?”
“哐啷----”
“啊----疯子----”乱的声音将我吵醒,我从来没有试过一觉睡得如此疲惫。若我生命中所有的睡眠都像这般的话我宁愿永远不睡觉。终于,我睁开了眼睛,可是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认为自己是将眼睛睁开了,但是我的视觉所看到的东西却让我怀疑自己到底睁开眼睛没有。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稍微更亮或者稍微暗一点点的轮廓在晃动着。睁开眼睛并且抬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第一次发现。随着我自己惯性的动作,全身的血液仿佛全部都集中到了脑袋一般,整个后脑勺都在刺痛,耳膜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随着心脏跳动血液经过血管的声音,仿佛那些汹涌的血液要马上冲破耳膜或者眼下的血管一般。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对于这场战争我指挥不了,胜负的主导权不在我。所以,当我在这种状态下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生死。
“要是爸也病成那样了,我就是不治,治了也是浪费钱。还要拖累活人。”
“哥,今年留点钱吧……我在网上看了一篇外籍军团的文章,我也想偷渡……去法国啊,运气不好死了也有一大笔钱……笑什么啊,我说真的。”
我想起了我的亲人,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想起了过去他们曾对我说过的话。这样偶尔的感慨夹杂在小老百姓生活的各种闲谈之中,一般不会被记起。作为亲人,我也从来没有把这样类似的话当真过。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因为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哀伤,因为自己不是为亲人而死。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一句话:若不能像凯撒那般生,我宁愿想凯撒那般死。即使是在最窘迫的时候,我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像父亲以及弟弟那样平常的人。但是现在,我后悔了。不是为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自己的死法。我发现自己的躯体里装着的并不是一个伟大的灵魂,在我的躯体里装着的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讨债鬼,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向在乎自己的人讨债。
此刻我最希望的不是在西大陆历史上留下名字什么的,我最希望的事情是……我的亲人们惦记着我,感觉他们自己欠着我。很遗憾,不行,我现在没资格让他们觉得欠着我。我愚蠢地拼命往上爬,天天念想着如凯撒一般称雄,如凯撒一般死去。我如愿了,老天爷让我像凯撒一般被捅了一刀,还好,我得感谢老天爷,只是一刀,留点时间给我念想,给我认清楚自己,而不是跟凯撒那般被三刀六洞滚下台阶死了个通透。
轻轻地仰起头,闭上眼睛,微笑着用刚刚在我肺里转了一圈的气吐道:“艾力山德……”
“汉,汉……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艾力山德是几岁死的……”
很久没有帮人推荐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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