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是哪个这么大胆子,竟然偷着给本公主怀了个侄子呢?”
底下人左右看看都没话说,心里头虽然都跟明镜儿似的,可是毕竟拜了把子都是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走这条路或女儿也走这条路,到底是要其他下人帮着一起瞒着的,这时候自然都不肯供出那怀了皇嗣的宫女,面面相觑一番,最后都将目光投回给刘驼子,而刘驼子跟哑巴了似的,愣是张着嘴抖了许久都吭不出一声来。
伺候皇子往上爬这种事,说是正常,那也是在皇子们看上了,愿意给名分的时候才是正常,但若不愿,那便是大罪,抄家的大罪,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受了宠幸的宫女暗地里去找皇子要名分才平安了,这让自己主子先一步知道的,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女儿家,许定的夫家是青王的世子爷,这便不算是小事了,底下的人干出这种事就是败坏她的清誉,若夫家在意,甚至连这门婚事都得丢了!
这事儿说轻了骂几句就算了,说重了当场打死都是可能的,谁敢说?
“公主殿下,这……奴才们谁敢啊……”刘驼子墨迹了好一会,竟才说出个这话来。
谁敢?谁敢你心里还没点儿数?有几分姿色还有那胆子的,你能不知道!
褚念卿脸色冷下来,一盏烫茶摔到地下溅起水花,烫水浇了在前头站着的几个不服气的婆子一身,几个婆子登时烫的跳脚。
“公主殿下何必拿我等这一群老婆子撒气呢,勾引皇子也种事到底也不可能是我们做的,定是手底下又有些个心里不老实的小贱蹄子!奴才们定然将她揪出来任由公主处置!”
管花园的向婆子最先跳出来,但很快,她那行礼的手就被洒扫的黄婆子重重拍下,还附赠了一个恨极了的眼神,只是那时候还只能憋紧了不做声,估摸着是想着事了了再去收拾这嘴没个把门的老东西。
把事儿咬死了说没有,公主还能把她们这一群都打死?向婆子这一说到自己承认了就是有这么一个小贱蹄子犯上作乱了?
不过她们不承认也没关系,褚念卿手里头还是有一个切实的法子,褚念卿眼神示意小莺,小莺立即两手朝上拍了拍。
外头立刻进来一群葭灰衣裳银冠束发的御医。
毕竟曾一起共事伺候过五皇子褚思昀,如今公主有“难”,他们如何能不放下手中的各项麻烦先来帮公主?刀山火海的事情做不了,给人搭个脉看谁有孕还是能行的。
很快,那怀了皇嗣的小宫女就被拖了出来,褚念卿贴身的下人们虽还是不敢摔她,但也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既不伤她也还是将她摁到地上跪着。
褚念卿先行摆摆手叫御医出去,院里只留自己宫里的人。
那姑娘眉目间还是不服,真当怀个孩子就能当皇室中人,瞧褚念卿不起一般,当着褚念卿的面就敢嘟囔:“宫里常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怎就偏罚我一个呀……”
“若换做平时,亦或是你不到处招摇别让人知道,本公主还懒得管你!”褚念卿再忍不得,尽力压抑也不得不吼出这一句,“就偏在这节骨眼儿上,眼看着皇子即将加冠,公子们都回来了,结契的关头,你到做这好事!这种事情说小了不过是被人笑一句风流,说大了,三兄被贬斥甚至做不得昶王,你图什么呀!你就是到他府里伺候,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你肚子里的孩子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啊,那好歹还是皇子,总比我们这些下人过得好……”
褚念卿原本还有些于心不忍,哪个宫女不想做主子?想嫁到王府里做个通房,好歹不用再干活,偷偷往皇子酒里灌点儿东西也无话可说,到底皇子也有责任,她低调些认个错也就罢了,改名换姓悄悄送进王府里头,对褚皇便说是大棍子打死了,褚皇倒也不至于费事再去查去,谁知这小宫女竟还能说出这话来。
意思就是把昶王害的丢了爵位也没关系,她活好了就行?
褚念卿压嗓子里的火又蹭一下子冒起来。
“只要是皇子,都过得好是吧?”
按捺着没起来去扇她两巴掌,褚念卿咬着牙笑了笑,勾手召过身边的两个内侍。
“去,本公主有一套天蓝的绣裙,拿来给她换上,本公主今日便满足了她伺候皇子的心思。”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心想着还有这种好事儿?
当然没有。
绣裙扔到小宫女眼前,她有些怀疑却也不免欣喜,毕竟在清崖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谁人不知公主好欺负得很?这回亏她闭着眼认下也不奇怪。
可惜了,她们却没记住一个最根本的底线,公主的底线——昶王的前途。
褚念卿扶着内侍的手起身,不紧不慢,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宫女前头去,居高临下看着她,一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褚念卿冷笑道:“确实有几分姿色。”看完便回转过身去,自顾自往回走又吩咐一句:“把她送到迟云阁去,伺候我五兄!”
登时那宫女就再也笑不出。
想伺候皇子嘛,五皇子不也是皇子?断了腿,再无出路的也是。
宫女止不住的叩头,嘴里还不住地讲“道理”。
“公主殿下,奴已经是昶王殿下的人了,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如何能再去服侍五皇子呢!就算……就算奴贱人身子一个伺候谁也无所谓,可是……可是五皇子也会嫌弃的呀!”
褚念卿忽然再回头看她,笑的渗人。
“到哪儿不过当个通房,谁会在意你的清白?你难道不知道,妾乃贱籍,妾通买卖么?”
霎时间有上百人的清崖宫又廖无人声,所有人皆瞪大了眼却说不得一句话,恐怕都在想着:这还是她们的公主吗?她能说出这话?
“至于你肚里那孩子,两吊子药打掉就是,正好,外头御医们估计还没走远呢,这会子就叫回来,把你肚子里这阻碍除了?!”
小宫女哑了嗓子,什么话也说不出,这时候知道哭了求饶了。
褚念卿再一次回到她身前去,两根手指捻起绣裙上的白绫带,“你若肯,这便是你将来得偿所愿时,缝在衣袖上的绫带,若不肯,便是你赐死的白绫!”
好心想留这宫女一条命,既然她不领情,还想拖自己与阿兄一起下水,那留她也只怕是祸害,不如便按照最稳妥的方法,赐死了事,也全了褚皇的意思,也将立威这种事做到极致!
小宫女自然选去伺候褚思昀,伺候个残废总比死了好!颤颤巍巍的拿了衣裳便应:“奴愿意去伺候五皇子。”跪下按规矩连三次叩头拜别旧主便要往迟云阁去了。
褚念卿又怎会真如了她的愿?
伺候昶王她不配,五皇子残了,她就配了?
招了招手,还不等那宫女走出清崖宫去,身旁两个内侍已然上前去一条白绫套在她脖子上,一人勒着头,一人往后死拉绳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小宫女从求饶不止,到后来满脸通红、渐渐发紫、哑口无声,到最后的死。
没人敢吱声,满院里鸦雀无声。
那宫女就这么死了,谁都不敢为她求一句情。
公主怎会这样?她不是一向好欺负?如今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人,这还是公主么……
只是她们不敢说话,不代表褚念卿就得陪她们一块寂静着,她可没这个闲心。
褚念卿清了清嗓子,“将这宫女拖出去,走大宫道,叫宫里头的人都看一看!再有胆敢魅惑皇子,恬不知耻的,就是这个下场!”
底下的人都颤了颤,不是说怕看见杀人,这宫里头每天都会死人,无甚可怕,可怕的是公主也开始杀人。
敢得罪这宫里头其他人的,两根手指头就能数清,得罪过公主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万一她新账旧账一起算?怎么办?
“刘管事。”褚念卿忽然又接了一句。
她的声音平静又沉稳,甚至还有些小娃娃的奶声奶气,可不知为何,这时候听见了就是比阎王爷说话还吓人。
刘驼子一直弓着身就没直起来过,这时候更不敢直了,生怕下一个勒死的就是自己。
公主是柔弱可欺,那也是在她不反击的情况下,一旦反击,人家到底是公主,弄死个下人,比踩死蚂蚁还简单。
可再拖延,从他站的地方离公主不过五步,就算是乌龟王八也该爬到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公主眼跟前。
褚念卿还是没看他,只是在太师椅上抱着手炉,看着眼前这一道所有人无不怕她的景象惬意,良久,久到刘驼子脖子都发酸了,她才想好了刘驼子的下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到底是你没管好下人,那便……杖责八十,扔出皇城去,给以后的管事警个醒儿。”
“公主饶命!”
八十杖?!说得好听好像免死了,可实际上满皇宫里有几个人能挺过八十杖!就算当时不死,大半的可能也熬不过三天了!褚念卿这不仅要杀,还要虐杀!
刘驼子还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求情,褚念卿却没心思再听了,她嫌耳朵脏了。
摆摆手,几个内侍已经把刘驼子拉出去。
绵延十里,血渍盖白。
满宫里都是刘驼子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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