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到王钰与水仙儿愣了一下,微笑着点头示意。
水仙儿颔首示意的同时,打量着眼前这个四十岁上下,膀大腰圆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绍说是茅千惠的丈夫,水仙儿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右臂上纹了一只苍鹰的男子是个悍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茅千惠口中那个年轻时嗜毒成瘾的丈夫。
男子姓黄,在家排名老三,所有认识他的人便也给他取了一个诨名黄三儿。
水仙儿示意着茅千惠先行回避一下,便主动和黄三儿唠起了家常。
黄三告诉水仙儿,他自己是个厨子,比茅千惠要大上八岁,年轻的时候确实犯过浑,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依旧是一个十足的啃老一族,但自从小儿子出生以后,看到自己日益衰老的身体,黄三儿也收起了先前的秉性,安心的赚钱养家。
由于自己先前的种种,整个茅家人对他并不算很友善。提起茅爱华,黄三更是一肚子的怨气,抱怨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大的长辈极尽刻薄,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差到了极致。
今日是下班回到家中后听闻茅爱华出事了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正当水仙儿和王钰向继续询问黄三儿这两日的具体行程是,楼下奏响的喜乐和鼎沸的人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当几人赶到楼下时,水仙儿和王钰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茅爱华惨死家中,原本是一件白事,可是骆斌皓却反其道而行,给已经烧成肉干的茅爱华穿上了一身红衣,静静的摆放在一口水晶棺材之中,本应该设置成灵堂的门店此时居然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的装扮,整个屋内不见从事丧葬一条龙行业的人员,原本应该奏响的哀乐也被替换成了几名身着喜庆的老人儿弹奏着的喜乐。
“皓儿,听姨的话,再不好也是你的妈妈啊!”茅和女极力的劝阻着骆斌皓,想要让他按照常规的白事流程给茅爱华举办丧礼。
“儿啊,听话!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啊!你这样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啊,要把你说成个不孝子的啊!”三姐妹当中性格最好的茅和连同样苦口婆心的劝阻着。
“反正是送走,何必去在意个形式呢?她的死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难道不是吗?她自己也可以开开心心的去看自己那些心里面最敬畏的菩萨了!”
虽然茅家的三位长者极力的劝说着骆斌皓,但是丝毫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便也只能默许了骆斌皓的胡作非为。
“随他吧,随他吧,也好。”茅和连无奈的抹了一把眼泪,悄悄的背过了身去。
由于骆斌皓和毛千胜的身份原因,再加上因为阎王帖的现世,水仙儿和王钰在此查探,涵州监察寮羌城分寮的官差们在查验了现场之后便先行撤离,留了一定的时间给这家人举行祭拜等相应的仪式。
但是看到眼前这滑稽的一幕,看着茅爱华死后仍然不到家人的理解,水仙儿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暗自怀疑着骆斌皓母子俩的关系到底差到了怎么样的地步。
相比于这些,水仙儿更想知道的则是茅爱华到底死于谁手。
目前看来,每个人和茅爱华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每个人都有着充分的杀人动机与作案时间。
一顿饭的时间,三个人突然前来自首,承认自己杀人的恶行,让水仙儿一时迷失了侦破的方向。
凶手是否在这三人当中?如果不是,这三人又是在为谁顶罪?他们又是否知道凶案实情呢?
此时此刻,水仙儿的脑海里已经乱做一团,便看向了一直静坐一旁,看着一切的闹剧默不作声的毛千胜,示意着他随自己一起上楼详谈。
“茅巡检,刚才和你家人闲聊了一会,有些事情还想当面向你求证。”对于自己的老熟人,水仙儿显得很是客道。
多年巡检生涯让毛千胜也知道此时水仙儿问话的目的何在,便也毫不隐瞒的讲起了整个家族的关系,对于众人所描述的茅爱华污蔑自家大姐偷五金一事、阻止茅和连母女相认一事以及茅爱华污蔑茅千惠女儿一事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谈及骆斌皓与死者的关系时,倒也不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出了二人关系不和已有十余年的时间,但具体所为何事也只能那个知道个大概,之前询问过二人,但是说法确实大相径庭,孰对孰错早已无法辨别,众人也懒得去问。但是也看的出来,整个家中,所有人对骆斌皓这个同辈当中最小的男孩还是疼爱有加的,反倒是对茅爱华颇有怨言。
水仙儿也毫不避讳的将茅和女为首的三人前来自首一事如实告知了毛千胜,想听听他的分析。
“二姨应该不至于,三姐妹当中数他的脾气最好,离异之后独自忍辱这么多年。我妈的脾气虽然急躁,但相对小姨来说还是好太多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属于说者无意听者伤心的那种,但要他杀人肯定没这个胆量的,而且近两年来身体也一直不好,很少出门。我姐嘛,根据我对她的了解也不太可能,性格这一点随了我爸,逆来顺受的那一种。”毛千胜如实的分析着三人的性格。
“照你如此说来,三人都不是凶手?”
“额,这个,这个,我也不太好说啊。但即使不是,他们三个也可能会知道一些内幕,想着包庇某个人。现在我也不好说这个话,毕竟我也有嫌疑嘛。”毛千胜黢黑严肃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的笑容。
“根据茅爱华的作息时间来说,她每日都会早起敬香,随后便会下楼开门营业。既然昨日一整天都没有开门,那么死者很有可能是在前天夜里到昨日清晨这段时间遇害的。”
“如此一说,有作案时间的也只有身在港城的二姨和我姐他们夫妻二人以及独自一人在港城生活的骆斌皓了。从我前日回到家中再到昨日上午离家这段时间内,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外出过,来回作案时间赶不上。”毛千胜按照水仙儿的思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那么令慈前来自首这件事就显得很蹊跷了啊。”水仙儿看向了毛千胜,眼神之中尽是试探之意。
“一会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他的作息时间我知道。”毛千胜自然知道水仙儿话中的含义,自己家里出现了这种事,他也想知道真凶是谁,也想着帮自己的母亲洗脱嫌疑。
“你发生神经啊,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我们哪里对她不起了?”
交谈之时,楼下高声争吵的声音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下楼之后,众人看到了正对着茅千惠大发雷霆的黄老三儿。
“黄三儿!干什么!”看到黄三正对着自己的姐姐发火,毛千胜赶忙喝止道。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毕竟涉及命案,水仙儿还是邀请着毛千胜将黄三儿请到了二楼好好的聊聊。
“发神经,不是她做的瞎承认什么东西!他替人顶包了,他成全了他们家的人,她有没有想过我家?有没有想过儿子和丫头!”黄三越说越来气:“当初小姨父死的时候,他们膝下无女,是她茅千惠跪在我妈面前打的招呼,我和他两个人来给她小姨父披的麻戴的孝!我爸我妈还健在呢!还要我们怎么样?他们茅家人也欺人太甚了!我丫头才多大点个人?不就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吗?就把我丫头说成那样!是,我黄三是犯过浑,但我改了啊!不就是我现在还穷了点吗?一家人都是狗眼看人低!”
得知茅千惠替人顶罪后,中午喝过酒的黄三一时心急,叨叨叨的抱怨着,发泄着这些年心中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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