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怀疑起李雯的身份。

李雯冷笑了一声：“大家都是壳，难道还要分出好坏吗？”

中年女人带着少年进了屋。

“我们得走了！”中年女人提醒男人，鸡鸣已过，天也放亮，该走了。

“是该去精神病院找胸前有三朵金花印记的秦楠了！”李雯说道，“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这就上路吧！”

“等等！”中年男人盯着李雯好像改变了主意，似乎经过深思熟虑，缓缓说道，“你不是壳，我不能带你去！”

“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脑袋就不开窍呢！我当然不是壳，我要是壳，你更不能带我去了！”李雯索性撕开胸口的衣物，露出光滑的一片肌肤，“带我去精神病院，见到秦楠，我就能生出红痣！”

“你对那儿知道多少？”中年女人刚想问，见李雯脱了衣服，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把衣服穿好！怎么动不动就当着人的面脱衣服！现在的年轻人你怎么都有这么个坏习惯啊！”

中年男子赶紧扭过头，却望见桌前的春凳变成像是刚宰杀的鲜红的猪肉色，细腻润泽，又像是铺了一层女人嘴上涂的湿漉的唇膏。

“这个长条春凳有点不对！”少年也发现了问题，他走到李雯刚刚坐着的长条凳前喊道，“宅妖！”

少年刚说完，“呼哧”一声，门合上了。

“都别动！”中年女人大喊一声，“宅妖回门，怎么赶在白天了？”

少年刚伸手准备把春凳拿起，中年男子两步上前抢在少年的手碰触春凳前提起了凳子。

你要干什么！”中年女子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咔嚓”一声，春凳被男子举起往地下一磕，已经拦腰断裂。

春凳像是活物，在遭受打击之后，竟然像肉一样软绵绵的摆动起来。

中年女人上前按压它，随着她的手施加的力道，春凳变得弯曲，一会停止了挣扎，原地不动。

刚一松手，朝着东侧的半张凳子“渣渣渣渣”伸出四条肉红色的腿，“嗖”地用力在地上一弹冲向屋内的墙，像是一个刀片陷入到豆腐之中，不见了。

剩下的半张凳子，没有来得及逃走，刚刚伸出四条腿。

中年男子一脚踩上去。

凳子扭动了一下，变成了一根白色的木板，非常光洁且晶莹润滑，柔腻腻的倒在地上，如同蚯蚓一样慢慢地向墙角爬去。

中年男人从八仙桌上抓了一根筷子举起，准备扎过去。

“算了！”中年女人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你什么时候见过白天露面的宅妖？”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中年男人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妖出反常必有灾祸啊！”

剩下的一半柔腻腻的春凳爬到墙角，开始往里钻。看上去力气太小，钻不进去。

少年上前按住春凳往里一推，春凳扭曲着探入墙壁，一点一点消失了。

“宅妖可能遇到什么，已经等不到晚上了！”少年提醒了一句。

“是的。宅妖白天显身，说明此地已经是黑白不分，昼夜失调。”中年男人低头思索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决定，“救！”

少年得到了这个指令，立即奔向东侧的床，掀起了被褥。中年女人过去帮忙，二人用被褥封住了屋内的窗户，又关上门，撕下墙上的旧报纸糊住缝隙。

屋子很快犹如黑夜。

一切妥当后，中年男人示意四人缩在西南角等着宅妖出来。

片刻之后，东侧木板床下，一个长约三寸的小人儿，从墙上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围着八仙桌转了一圈，回到了墙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人又从墙里出来，身上还背着两个小春凳。小人将凳子放在八仙桌前的厅堂中央，凳子看上去像是荞麦秆和谷草做的。小人守在凳子，鼓着腮帮对着东侧墙角吹气。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小人儿从床下东南角抬着一口四寸左右的小棺材出来。

小棺材被小人停放在了小凳子上。

小棺材刚刚在摆好，中堂下的墙壁中，又走出来一个小人，模样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和婢女，长相和身形都是又细又小。

女子看到棺材就要往上扑，身边的小厮和婢女赶忙拉住她。

一个婢女取出了丧衣给女子穿上，又用麻和荞麦杆扎成的带子拴在腰上，用一块黑色的布包住头。

女子用袖子捂口嘤嘤地哭泣起来，那种声音如同一只蜜蜂在嗡嗡地飞。

李雯偷看很久，觉得汗毛倒立，感觉身子如同下了霜一样的冷，浑身麻木酸痛，想起身，被中年男子伸手摁住，示意她要忍耐，不能轻举妄动。

那捂口嘤嘤哭泣的女子扭头望了一眼西南角四人的位置，又将头扭回去哭。

不久，床下墙壁里走出来五个穿着黑色铠甲头戴黑色头盔的士兵模样的小人，他们径直走到女人身后站立，小厮和婢女低着头纷纷后退，很害怕的样子。

四个士兵掀开了棺材板，一个士兵抽出刀举起，准备向下砍女人的头。

女人扭头对着西南角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仍能听得清楚：“救我啊！”

李雯一把扯开中年男子阻拦的胳膊，冲了出去。

李雯刚起身，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睁不开。用手揉了揉，睁开眼再看，眼前的小人，婢女和士兵都不见了。

中年男子、女人和少年也起身，走进李雯。

“宅妖公主要冥葬，一定是出了大事了！”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中年男子的眼光露出凶狠和不满瞪着李雯：“你为什么不听从安排，要强行毁了我的隐身遁，起来惊扰了宅妖？”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们，不是希望我们去救她吗？”李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就是想救她！”

“你这哪里是救，你这是害了她！你这样鲁莽惊动了护卫，恐怕不会再来了！”少年也对李雯的做法感到不满，“你知道什么是冥葬吗？”

李雯毫不在乎地望着眼前的一家三口：“你们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冥葬，我为什么想救她？你们知道我在万花山公墓里有多惨吗？”

“果然如此，你不是普通的壳，你是万花山公墓被配给马大伟冥婚的魂壳！”中年男人扭头望了望中年女人和少年。

三人站了三个方位将李雯围在中央，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