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华山顶,有一座石头坟,坟墓的主人是个女子,被真气伤到的女子。
而在坟墓边上有一把金枪,这把金枪的主人叫袁震山,大奉著名的枪王袁震山。
而墓中的女子则是袁震山的亡妻。
用枪之人都知道枪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普通武者都不会轻易舍弃自己配枪,更何况是枪王呢?
太华山顶之上,枪仙介云召一直盯着面前这把金枪,因为他相信那个人总会来取回自己的配枪,来完成和自己的最后一战。
……
象州,丘山。
当林北阳空手出现在小院门口时,袁震山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去干什么了,也知道他此行大概率是空手而归,若是武当的金丹这么好求的话,那大奉遍地都是上品高手了。
看着师父的笑,林北阳充满了自责,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袁震山将林北阳唤入院内,一边擦拭着手中长枪一边说道,“你确实是一等一的奇才,老夫的毕生所学已尽数传授于你,只要勤加修炼,多多感悟,成为一代宗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轻风吹过密林中的小院,吹动袁震山两鬓的白发,让老人本就沧桑的脸上更显沧桑。
“师父,您真的要去扬州吗?”林北阳攥紧了拳头说道。
袁震山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声笑充满了豁然,“总要把这场架打完吧!”
“可是,师父,那介云召实力……”林北阳还想劝阻自己师父远赴太华山,但被袁震山制止。
枪王袁震山伸手打断了林北阳的话,望向东边的目光满是释然,似乎在说他此行东去并不是在打一场你死我活的巅峰对决,而是去找一个故人,去寻一方安逸。
“师父走后,是留在宿山宫还是远走他处追寻前程都由你一人决定,无论做何决定,无悔就行。
师父很高兴在最后的时间里能收下你这个徒弟,这也许是上天对我最后的垂怜。”
袁震山感慨道,说罢一把挑起长枪,横冲刺出,卷起满地灰尘。
他已经劝说了师父不止一次,但这个倔老头就是要去太华山找枪仙介云召干架,而两人都清楚,这场仗袁震山能赢的概率不到三成。
日落林间,清泉石上流。
宿山宫少宫主张卿站在院子外的林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挥枪起舞。
并未隐匿气息的张卿刚靠近院子就被林北阳察觉了,林北阳转过目光看向密林深处。
袁震山停下手中动作,抬手甩枪直接将手中长枪甩向林中的张卿。
张卿慌忙格挡,一跃而起,在空中的将长枪拦截下来,这一枪并没有多少威力。
少宫主拿着袁震山的长枪来到院子外,双手将长枪奉上,眉眼低沉的说道,“爹,你的枪。”
袁震山轻声一笑,一把接过张卿手中的长枪,“怎么,来看你爹还要躲躲藏藏的。”
“我不是。”
张卿无力的解释着,他也知道张卿要离开丘山远赴扬州太华,就是这场战斗让他失去了母亲,也让他成为了宿山宫的少宫主,更是因为这场战斗,让袁震山消沉了二十年。
如今袁震山还要去太华,做儿子的自然不希望他去,但若是袁震山不去,那这件事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
“师父,张兄他也是担心您。”林北阳在旁边解释道。
袁震山收枪来到张卿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好好做你的少宫主,爹的事爹有分错,和介云召打完后,若是爹还能回来,那爹就能名正言顺的带你去见你娘。
若是没有回来,也不用感到伤心,也不要埋怨介云召,更不要记恨他,也不要为爹报仇,爹是去陪你娘了,你应该替爹感到高兴。”
张卿漠然,低着头的他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来。
林北阳转过身,不忍打扰他们父子。
“爹,等你回来后,就搬到宿山宫吧,让儿子给您养老。”张卿抬起头,哽咽着说道。
这话说的袁震山心头一暖,对张卿他是有愧疚的,在儿子很小的时候,他痴迷武道枪术,疏忽了妻儿。
等到自己幡然醒悟的时候,妻子没了,儿子也因为闭塞的筋脉被送到了宿山宫,二十多年来,他是一点父亲的责任也没尽到。
而如今张卿还愿意为他养老,这怎能让这个纵横江湖的枪王不感到愧疚。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却有一个很孝顺的儿子。
心头一阵酸楚的袁震山艰难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
袁震山手握长枪,背其行囊迎着朝阳往东而去。
张卿和林北阳驻足目送,这一走大概率就是生死之别了,双拳紧握的林北阳红着眼看着师父的背影,沉声道,“师父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张卿默不作声,目送父亲远行。
……
象州,宿山宫。
张蒯站在半山腰,静静的望着袁震山的背影,耳畔萦绕着袁震山走之前给自己说的话。
那是三天前的傍晚,察觉到袁震山气息出现在宿山宫的张蒯起身来到外面,果然在山下的回廊中,袁震山正欣赏着山间盛开的繁华。
“袁先生,这突然造访,可有要事啊?”张蒯静静的站在袁震山身边,沉声说道。
袁震山轻声说道,“张宫主,三日后我就要启程去扬州了,今日来是和你告辞的。”
虽然袁震山不说,但张蒯也知道袁震山此行东去所为何事,在听到袁震山这份话后,张蒯无奈叹气。
“此事,卿儿知道吗?”
“我那徒弟藏不住事,早就给卿儿说了。”袁震山捋着胡须无奈说道。
“介云召的实力你心里明白,二十年过去了,他能稳坐枪仙之位,没有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这次去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张蒯静静的帮他分析道。
袁老点了点头,望着傍晚山景,低声道,“我若是不去,即便是活着也是苟活,我想那介云召也在等我,我若不去,岂不被他轻看,辱了我枪王之名。”
张蒯沉默不语。
袁震山继续说道,“我那个徒弟是当年蜀州林天晓的儿子,我走后,他若想留在宿山宫,你就让他留下,若是他想走,你也别拦着,让他走,走了后,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张蒯点头道,“强人所难不是我宿山宫的行径,你放心便是。”
老枪王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这突然要走,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张蒯接过话,说道,“但你还是要走。”
“哈哈哈。”老枪王放声大笑,“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张宫主,告辞。”
此情此景,想起老枪王的话,张蒯哀叹道,“又走一个,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
殷都。
当苏州牧将发生在赵府的事情报给殷都后,高陵整个人都愣住了,直接大怒,让苏州牧和刑部一道彻查此事。
死的两个人,一个是公孙家的老祖宗,一个是上一任的州牧。
这在大奉的影响可想而知,甚至已经有人起了谣言说是杀害两人的杀手是新上任的州牧派来的,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而得知自己老父亲被杀的公孙廉直接在朝廷上嚎啕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自己本身也是苍髯老人,这番痛哭确实是让人感慨不已。
看着自己外公哭的死去活来,高陵无奈只能被迫让朝中太监把外公先送回去,不然这本就没上过几次的早朝又得被迫下朝。
然而前一秒还在朝堂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公孙廉一到府上直接就生龙活虎起来。
等到送自己回来的太监们走后,公孙廉直接一屁股做起来,装模做样的擦掉眼睛的泪花,深呼吸一口气,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这个时候,身边的管家走了进来,看着平静自若的公孙廉,拱手道,“老爷,那几个公公都走了。”
公孙廉横了一生,老管家会意离去,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公孙廉装哭了。
“太好了,老家伙终于死了,这下公孙家就是我一人说了算了,哈哈哈,哈哈哈……”
公孙廉眼睛突然睁开,起身狂笑起来。
一直以来,公孙廉的野心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苏州,或者说整个公孙家的野心都不是苏州,他们的目光是殷都,是中州,甚至是整个大奉。
公孙家不是个小家族,他是个江南豪门,谁若是掌握了公孙家,那就等于是掌握了江南的钱库,身为公孙家的弟子嫡孙,公孙廉一直以来都想把公孙家据为己有。
只可惜在他的头顶上一直有这么一个老父亲,只要公孙康不死,他就别想真正掌握公孙家。
而现在不一样了,公孙康没了,他公孙康终于能堂堂正正的做公孙家的主人了,苏州?什么苏州,他执掌下的公孙家绝不能留在苏州,而是要留在中州,他不要公孙家做江南的公孙,要做大奉的公孙。
什么是野心,这就是野心。
公孙廉赫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苍老的自己说道,“以后的公孙家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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