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乱街之后,周行便去了关押徐澄之的地方,打算将他揪了出来。
再次站在牢门前,不过这次周行什么也没说,直接反手握住剑柄,徐澄之这才注意到他背后背着的并非那把木剑,而是他一向用的重剑。
发生什么事了吗?但他的思绪刚划过脑海,便见周行已拔出剑来,他并没有用什么招式,剑看上去也只是普通的剑,但仅是简单的斩向牢门,剑光一闪,铁制的牢门已齐根断裂,掉落在地。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徐澄之内心里只会浮现这几个字:重剑无锋,斩铁如泥。
就这样,两人顺利从牢房离开了。至于牢房的守卫,自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们。
出来以后,两人便大摇大摆在闹市露面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饭馆中,徐澄之默默跟着周行来到了二楼窗边,并看他悠哉游哉地点了一盘小菜。
徐澄之问道:“你查出了什么?”
周行便把从乱街得到的线索告诉了他:“那天在百乐坊二楼,除了其余的熟客外,确实是有一个特别的人,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蒙着面纱,不知身份,以前从没有在那出现过。”
徐澄之听着他的描述,觉得这和自己怎么也扯不上关系,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引她出来?”
“放心,等着便是。”周行看向窗户,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己二人这一路都没有隐藏行踪,“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对方肯定有所行动。”
“然后看是对方先出现还是追兵先来?”徐澄之觉得周行这方案也太不靠谱了,但下一秒,他便看见了街上那引人注目的白帷。
好吧,以对方直接出现百乐坊的坦率性格,会追随到这里也正常。
徐澄之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直接便抓住了那一袭还在东张西望的白帷,并点住其穴道使其陷入昏迷,再一转身,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荒宅内,被徐澄之随意放到一旁的女子过了一会终于醒来了。她睁开眼,如孩童般澄澈而纯净的目光看向两人,如同一眼望到底的水潭。她还没弄清状况,一把剑便抵在了她肩上,她顺着剑望去,是两个陌生的男子,一个随意地坐到了一边,另一则拿着剑此刻正威胁着自己。
在她开口前,徐澄之便笑着问道:“姑娘为何事跟踪在下啊?”
“……我,才没有跟踪你!”
“那乐坊的事你可知晓?”
“百乐坊?”听到乐坊二字,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去过,但那又怎样?命案不是你做的吗?”说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试图后退,可是身后便是墙壁,冰冷的剑仍抵在她肩头,让她无法动弹。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吗?怎么会……”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所以我还是劝姑娘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徐澄之的剑向少女纤细柔白的脖颈靠近,仅隔一线。
她想起了今天所听到的关于命案的情况,死者那凄惨的死状,心中一滞,可面对徐澄之的威胁,她并不害怕,反而正色道:“你,你不能对我出手,否则……”
见对方坚称命案和她没关系,徐澄之打算换个方式。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门外的一丝动静。
渐渐地,一个人的脚步声传来,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那晚在渡船上见到的晏闲。
“她,你们可不能动。”晏闲依旧如船上所见那般,不露丝毫,云淡风轻,又毋庸置疑。
少女一见是他,瞬间想起身扑过去,却被徐澄之按下。
徐澄之看向来人,面色不善道:“不知这位又是?”
晏闲道:“在下不过临安一闲人而已,徐公子不认识也很正常。”说完目光看向地上一直盯着他的少女,“她不过是因为意外碰巧出现而已,与诸位之事确实无关。”
徐澄之揣度着他话中的意思,问道:“那阁下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确实不识,只不过是我与她之间的一点误会罢了。”
“听你的口气,你认识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放了她,我会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
徐澄之思量了一瞬间,然后愉快地移开了剑,有愿意说的知情人,自然可以少很多麻烦,而且对方既然亲自送上门了,要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少女起身后,却并没有立即走,她看着晏闲,似乎想说点什么。
“你……”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晏闲看到了,对她却只有一句:“回去吧。”
少女的眼神十分不舍,她好不容易才见他一面,可眼下不是什么好时候,她只能默默离开了。
少女走后,徐澄之招待着晏闲坐下,毕竟是要告诉自己信息的人。然后他才发现,荒宅此刻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大厅中已不是当天被自己粗略整理的模样,所有的灰尘都被扫尽,桌椅什么的也都换新,勉强有了一座宅子应有的物什,而从门口窥见的一方庭院也被清理的十分整齐。
晏闲告诉徐澄之,歌女在他睡后并未留下。
“这我当然知道。”徐澄之翻了翻白眼,他只是微醺,又没彻底睡熟,这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她当晚去了何处?”晏闲稍微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南宫祈,世袭权贵南宫家长子,为人残忍,性情暴虐,嗜杀易怒,那位木统领你们都见过了吧,武功如何?”
“平平而已。”周行答道。
晏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如你们所说,但其武功在这皇城已是数一数二了,而且为人忠心耿耿,立功无数,其家族也是世代武官,但这么多年他仍然只是副统领,并且几乎不可能再往上升了,你可知为何?”
“难道说是因为这南宫祈?”周行皱了皱眉。
晏闲点点头,说出一段旧事,当初木坚与南宫祈因事结仇,却不想没多久南宫就摇身一变便成了禁卫军之首,虽然他不学无术,无半点武艺,不过只要他在,木坚就只能是副统领。
听明白了两人的始末,徐澄之更加不解了,问道:“你是说歌女被这南宫祈杀害,又被他嫁祸于我?为什么?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与我无冤无仇才是。”
“我只是将我所知告诉了诸位,其他的,便任凭诸君判断了。”说完便起身,向两人告辞,却被徐澄之叫住了。
“那歌女是否已下葬?”
晏闲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没有的,百乐坊的歌女在京中基本都是无依无靠的,而且大都本身就是被家人送来的,就算有亲人的也早断了联系,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乐坊草草掩埋,哪来的下葬之说?”
徐澄之沉默的摸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银子了,于是他视线下移,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让晏闲将起好好安葬。
晏闲笑着收下了,笑容中有某种深意,似乎觉得徐澄之这一举动很新奇,难以理解的情绪中又带着一丝满意,但他什么也没说,与两人简单道别后就离去了。
风过无言,良久,周行看向徐澄之,问道:“那不是你们扶风派的信物吗?”而且是你母亲所赐,不过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因为那一个赐字。
“人人都有的东西,留着做什么。”他转身走进屋内,冷冷道,“走吧,接下来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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