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妲！纳西妲——！”

净善宫里响起了小派蒙的大呼小叫，很快，纳西妲就自一团绿光中出现了。

“哇，现在纳西妲也开始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方式出场了。”

“呵呵，只是方才从外面回来而已，我在净善宫里设置了一些节点，方便我能够随时回来......咦，你......”

“您好，冒昧来访有些突然。”

旁边被带着的流浪者反而表现得更像是主动访问一般。

“我们在街上遇到这家伙，但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哎呀总之发生了很多事！”

说着小派蒙就顺便把在街上发生的事情给一道说了出来。

纳西妲听闻点了点头：“你是说，你在提瓦特各地流浪修行......据我所知这类人通常被称为修验者，你却说自己的名字是流浪者？”

“是的。这个名字比较适合我这样的人......听起来就像一株无根的植物。”

小奶狗的声音柔柔的，谁听起来这副语气都会感觉这个人就是一个病弱的娇柔少年。

“但这两位似乎认识我，还知道我不为人知的过去。”

“与其说是过去......唔，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呢。我并不爱用也不常用这样的词语，但你的情况，或许该被称为【前生】。”

纳西妲虽然找回那一段记忆，但是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并不算是太过于热衷或者主动。

毕竟世界已经算是被修正过一次，那么现在的纳西妲这样像是世界树的图书馆管理员自然能很快地遵从世界的改变。

“就是上辈子的那种感觉吗？”

一旁的小派蒙摊了摊手。

“对。比起从前，更像是距离更为遥远，你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

纳西妲看向流浪者，后者有些疑惑。

“那请问......前生的我是怎样一个人？”

......

沉默，无论是纳西妲还是荧，亦或者是先前还非常主动的小派蒙。

“这样吗，我明白了......你们有话要告诉我，却又不忍开口，看来，前生的我一定过得不那么令人满意。”

流浪者的思路逐渐清晰，旁边的荧妹则是代替了两人。

“只是在想怎么开口......”

“不便开口，可见那些事会让我受到不小的打击，但我一定可以承受，请告诉我真相。”

他是承载【心】的人偶，这一初衷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即便是世界被修改，他这个作为以此为目的所出生的人偶也还是会追寻着这一目的。

现在的他明白了，对比起空荡荡百年的自己，这一件事必然是他追寻到【心】的必经之途。

“你很在乎真相吗？”

纳西妲明白了他的决心。

“是的。”

“那我就直说了。前生的你做过许多可以被称为【恶】的事。”

“险些因人而死......也令他人因你而死。生而非人，憎恶神明，又憎恶人类。你始终在流浪，即使有了位置和身份也没能找到驻足的理由。因为，那个你坚持认为自己缺少【心】。”

纳西妲的目光直逼流浪者，一点也不像她的外形一般显憨态可爱。

然而这样的压力被他所忍受了下来。

“执着的根脉上偶尔也会长出苦果。逃离不了我执，你不会感到快乐。”

纳西妲最后的确认结束，简单地给流浪者讲述了一遍过去的事情......

最终，流浪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倾尽所有，却只让历史动摇了一丁点。”

“单论结果的话......确实如此哦。”

抬起自己的双手，流浪者沉默良久。

这双手，原来曾沾染着如此浓稠的鲜血么......

“我无法单以对错二字判断方才听到的一切。一个人做出任何选择都是因时因地，【因】带来【果】......【罪】累积成【业】。”

“真理本应如此。有正确，便会有对应的错误，然而万象万物生而复杂，不是取这些对立概念就能理清的。”

“前生的我，看起来不太讨大家喜欢呢。”

听着流浪者的自嘲，小派蒙忍不住这种凝重的气氛，跳出来打了个哈哈。

“呃，没有打击你的意思，不过对我们来说应该就是这样啦。”

荧也是同步跟上小派蒙。

“我们一直都保持着敌对关系。”

“但现在帮助我找回真相的，不也是你们这些【敌人】吗？”

流浪者笑笑，但是眼神中的那种苦涩就是小派蒙这样大大咧咧的小仙灵都看得出来，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家伙不就是个看上去跟敌人完全相同的陌生人嘛！”

于是她蚌埠住了。

“我觉得他并不无辜，又没法追问他什么......好奇怪啊，这种感觉......”

世界被改变了，用这样一种像是听故事的方法来认识一个在体感上完全没有什么交集的人，这样的认知并不足以让派蒙对眼前这样一个表现起来完全就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恨起来。

“小吉祥草王大人，您是智慧之神，那您所告诉我的一切都会是真实。”

“皆是真实。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为你展现出真实的记忆。”

“我愿意亲眼目睹，亲身体验自己的罪恶。”

“即使你如今的精神会因此受到鞭笞？”

“我是一个人偶，缺少心和名字的人偶。没有什么能驱动填满我......除非是无法解脱的因果。”

纳西妲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依你的愿望吧。”

“等等，我、我们是不是也该跟着去啊！毕竟是我们把他从大巴扎拉到这里来的......”

小派蒙的话引来了纳西妲的赞同。

“旅行者，可以麻烦你代替我前往监督这一过程吗？”

而荧妹自然是无不可，况且能够在散兵的视角上走上一遭说不定还能有一些其它的收获也说不定。

“谢谢你们。那就麻烦大家稍作准备了。”

......

璃月。

客栈里今天并不算太热闹，甘雨有没有吃掉小蛋糕什么的没有人知道，阿晴在回到璃月的第二天就出外勤去了，所幸的是现在梁月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力，虽然屁股下的这张轮椅还是没有拜托就是了。

“老爷子，当时你在世界树里做了什么？”

“只是一些记录罢了。”

钟离笑笑，对于今天这样的西式早点还是很满意的。

“嗯？”

梁月愣了一下，接着试探着说了一句。

“大慈数王？”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面前的这一份小蛋糕解决掉然后把手边的一杯奶茶移到了面前。

“不愧是老爷子。”

于是梁月懂了，这一摆一换间偷天换日不就完成了么！

当时梁月在梁月在离开世界树之前被老爷子反向借用了一下自己的意识体，一道抽空当时梁月仅存力量的东西被凝聚起来顺势打进了世界树里。

梁月自己本身是没有什么意见了，他也不觉得老爷子会加害他，只不过那是梁月第一次在非主动的情况下被老爷子接管自己，所以产生了一些好奇。

那是他自己【掠夺】的权能被【契约】所覆盖，或者可以解释成他借助老爷子的力量，那么这一下就是他放在天平另一边的筹码。

只能说不愧是摩拉克斯。

“老爷子......既然如此，我这边就又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了。”

梁月搓了搓手，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给您一个机会您还就真的能把握住啊！

“在我的记忆中，你每一次在这种情况下问的问题总是格外危险。”

这边老爷子见梁月这副样子也是有些无奈，他只是一个退休老头罢了，为什么家里这只惹事怪这么能办事来着。

“咳咳......老爷子您这话说得，那危险的事我能主动往上凑么！”

“但是梁月老板现在这副姿态说出这种话可算不上有多大的说服力。”

钟离说着还瞅了梁月一眼，那张带着点点笑意的脸上分明就是在说你先从轮椅上下来再说这种话......

“不不不，不一样不一样，我保证，这一次肯定没有那么，呃......”

正在梁月叹气的时候，老爷子摇了摇头。

“罢了，大抵又想着要去干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且说与听听，也不知道你这份热枕究竟是从何而来。”

“嘿嘿，是这样的，事情涉及到神座和古龙大权......”

老爷子原本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

接着梁月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有关于枫丹的一则寓言和【人被溶解于水】的事情以后，稍稍沉默了一会，想着应该怎么表述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开口了。

“所以这一次，你又想要做些什么？改变那则寓言？亦或者是改变预言中的人？”

什么意思？

老爷子这话说的就有点深度了啊......

什么叫【预言中的人】？

“人？”

“人。”

沉默，梁月仔细瞅着老爷子，后者则是无视了梁月的目光悠然地喝着杯里的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老爷子，作为契约之神，这会不会显得有点......不太对路？”

梁月笑了。

放下手中杯子的钟离似乎也是慢慢展露出了一些笑意。

“说笑了，岩王帝君早已逝去，如今只剩一闲人钟离而已。”

胡桃和若陀一桌，看着这边嘀嘀咕咕的两人忍不住开口问向旁边的若陀。

“你说，客卿和梁月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不清楚。”

......

散兵的回忆中，流浪者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再一度变换。

“神明，您认为我是恶吗？”

流浪者忍不住开口，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无限接近于最后了。

“若你承认那些【你】是你自己的话，便是恶。”

“在您眼中，人与人偶是否有区别？”

“你认为【前生】乃至【他生】的自己，与你有区别吗？假如没有，那人与人偶又有什么不同？承受人世冷暖品味喜怒哀乐者，即为人，为生老病死憎爱哭喊愤怒者，亦是人。”

荧和小派蒙都有些忍不住看了一眼流浪者，这一路走来都是以一个散兵的视角在看的，所以尽管同样觉得他并不无辜，但同样的也是多了几分感同身受与理解

“我已经观看了足够多的往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取回那些本该由我背负的罪孽。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逃避对我的指责和制裁。应得之事，就让它发生吧。”

“这句话的意思是？”

荧接上了散兵的话，脸色有些严肃地开口。

“可以将那份记忆给我吗？”

相比于先前，现在流浪者多了几分释然，倒是派蒙有些不淡定了。

“欸？可是那样一来，你不就......不就会失去现在的身份吗？”

“我始终认为，人这样的生命个体遵循规律而生，是过去经历的总集，而我作为人偶诞生于世，也背负着同样的规则。”

“取回记忆，意味着你将完全回归到【前生】的位置上。所有被你舍弃的情感也将回到你身体内。你确定要这样吗？”

“一直以来我都怀揣着胸口这份空洞而活。创造人偶的人不需要我，醒来后，我四处流浪......可直到遇见你们，我才意识到，这份消失的罪孽，或许正是令我成为【我】的契机。”

看着面前的散兵，荧轻轻闭上了眼。

这就是大慈树王话中的真意吗？自己无法删除自己，即使原本的散兵被抹去，也会有这个个体代替他存在下去......

无法逃避的罪恶，也是命中注定吗？

这样感叹着，再度睁开眼睛的荧妹点了点头，既然是他的决定，那么此刻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走下去，见证这一场旅途的结局了。

“我天生就比他人更容易孕育出愿望，即使做了修验者也没能彻底通透。看来，那就是我为自己招得的诅咒......所以恳请您，将改变宿命的意义赋予我，结束我的流浪。”

“我明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将这些还给你。”

流浪者身上淡绿色的荧光微微闪烁，汹涌的记忆回到了流浪者心中。

“呃......啊！”

身为【散兵】时的一幕幕纷纷涌入脑海，如果说之前还是梦境，还只是以第三者的视角去观察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两个人的记忆与认知重叠了！

巨大的冲击让得他痛苦万分，也在这个时候，原本在记忆的旅途中也因此变化，巨大的正机之神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