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与白天交替,便成就了傍晚这一时刻,这须臾间的灰色时分,朦朦胧胧,犹如喝了一坛子老酒,半醉半醒,这时呈现在眼中的世界,便让人感觉不知是真,还是假。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在有些人希望是真,而有些人,却希望是假,正如有些人的日子过的风风火火,而有些人,却认为自己是来人间凑数的。
不管世人如何想,傍晚时分,却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最惬意之时,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有酒喝。
有酒,自然就感觉人间最真,只因为开心的时刻,人们还是颇为欣赏这人间的。
干柴烧的噼里啪啦,似是要与将暗的夜空为敌,焰火在干柴上,张牙舞爪。
极像打猎时,猎狗遇到猛虎时的模样,叫的凶狠,却也不敢真的迎上。
不时,晚风一吹,火焰便色厉内荏,缩了回去,许是因此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火势复起,燃的更猛。
借着这一火势,也见到了此地全貌,一眼,便也足够。
只见此处,乃一空地,这空地,实在太大,被一片针叶林围住,围住的针叶林,有一处缺口,连接一条小径,在这昏暗的傍晚时分,恍如连到那未知的黑暗世界。
不过于外面之人而言,兴许有不同看法,但对此处淳朴之人来说,就是如此
空地后方,则是一片建筑群,说是建筑群,其实也就一稍微高的建筑可算,其他尽是一小间、一小间的木屋。
但对此地之人而言,有那么一座高楼,便已足够。
因为它只要他矗立在此处,世人来此,便知他们到了何处。
不错,这里便是举世闻名的苗疆,后面那座高大建筑,正是苗疆祭祀殿。
祭祀殿下,木屋中,鲜有灯火,那场中的篝火,便显得特别明亮,这明亮,仿佛具有一定魔力,将人们都聚到了此处。
具体是人们在这里创造了明亮,还是因为此处的明亮,将民众引到了此处,大概两者都有吧。
这里不仅有酒,还有歌,不仅有歌,还有人在喝下几杯后,舞了起来,场间一时间,很是欢快。
不错,与大陆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欢快,没有舞姬翩然,也没有琴师弹唱,更谈不上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不过让人一见,便会莫名的欢快。
兴许发自内心的快乐,才最能打动人,又或者说,发自内心的快乐,才最容易打动自己。
每个人忘情的舞着,每个人,也拍着手,看着别人忘情的舞着。
不过在篝火处,却有数人未曾如此。
一女子,面容姣好,那身材较之旁边诸位,要高上不少,这样的高大,却并不让人感到突兀,反而恰到好处的,诠释她周身的匀称,再由几缕薄纱,恰当好处的遮住其身体紧要部位。
经这一点缀,比起中州女子,倒多了几分自然之美。
什么都好,也符合男人深夜中,所有的幻想,但她一开口,却将这种美好幻想,彻底击碎。
因为任谁来听,都听不出女子话语中,那萦绕的温柔细腻,反而多了许多男子的阳刚之气,听来浑厚有力,就连那最好听的“极富磁性”,在此时听来,也让人直呼诡异。
不过场中却无人觉得诡异,于此,寻常至极,有何奇怪之处?
若你至此,并因此感到诡异的话,那你才是那诡异之人。
在其下手处,同样是一女子,年岁较她大些,酥胸半露,火焰跳动间,恍惚要呼之欲出。
相较那女子,则多了一丝成熟风韵,一眼间,女人味十足。
说出的话,则与那女子相同,又与男子无异。
待行进,终是听清她们所说,只见那稍小女子道:“巫首领,九湖城一事,你有何看法?”
女子年纪虽小,但被其称为巫首领的成熟女子,对她却颇为敬重,起身抱拳道:“圣女殿下,九湖城一事,的确乃属下考虑不周,还请恕罪。”
女子示意其坐下,道:“不必如此,九湖城一事,我苗疆本就为试探之意,至于能否成功,本就不在此行计划内,巫首领无需自责。”
听到此处,想必大家已是知道,那成熟女子,便是曾出现在九湖城廖府的巫琳,而被其称为圣女殿下的,自也是苗疆圣女鲜于贞。
巫琳不曾坐下,道:“殿下不必为属下找借口,没完成,就是没完成。”
鲜于贞道:“其实这次,我亦有责任,包括大祭司在内,都未曾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程度,没人想到,道盟会对李知焉如此看重,连柳瑾等人都亲自出动,甚至不惜得罪圣人境,也要去擒获李知焉。故这次绝不能怪你,是我祭祀殿判断失误。”
巫琳一笑,道:“殿下也无需自责,这次擒拿李知焉一事,那绣衣坊是倾巢出动,但也未曾讨到任何好处,反而折损两员大将。”
鲜于贞道:“幸好你们不曾正面接触那些力量,要不然,哪会全员安全折返,还能喝上祭祀殿的美酒。”
巫琳道:“还不是托圣女殿下之福。”
鲜于贞白眼道:“你又来,我早就说过,苗疆不需学中州那一套,各位没事就好,倒是那李知焉,你说他会不会来苗疆。”
巫琳道:“这倒是不敢确定,李公子倒是说要来我苗疆,不过据情报看,他最后是被白虎救走,而白虎,大抵会回到十万大山,所以与我们这里也不算太远,要是寻得机会,也不是不可邀约他来此。”
鲜于贞在篝火旁,捡起一根骨头,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自也不知是谁扔下的,道:“你看这骨头,是不是很像李知焉。”
巫琳迟疑道:“殿下这是.....何意?”
鲜于贞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苗疆的确很想得到李知焉,若从他身上套出秘密,我苗疆在大陆定会再次崛起,不过当下的李知焉,又如那风暴眼,无论走到哪里,都再不会平静。”
巫琳道:“殿下是怕引火上身?”
鲜于贞道:“本宫倒是不惧,我怕的是,因为他的到来,伤及我无辜的苗疆子民。”
巫琳道:“我想那些人还不至于深入我苗疆腹地。若真是如此,那定要让他们知道,我苗疆能长期存在于此的底蕴。”
鲜于贞道:“你我自然不怕,不过你是一个族长,一个首领,有自己的族民,而整个苗疆,都是我的子民,这才是我最担忧的。”
巫琳道:“殿下圣明,属下倒是鲁莽了些。那李知焉若真到了西南之地,我们该当如何?”
鲜于贞道:“所以我才说他像这骨头呢?我也在想,是要迎他来这里,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巫琳道:“以我对李公子的观察,若殿下有这种思绪,他定不会来的。”
鲜于贞笑道:“他又怎知我有这种思绪。”
巫琳道:“我也不知,但我就是这么认为,你说奇怪不奇怪。”
鲜于贞秀眉一蹙,道:“还有如此怪人......怪事?”
巫琳道:“我与李公子虽只在九湖城见过一面,但属下笃定,他就是那样的怪人。”
鲜于贞道:“说来听听,是何怪法?”
巫琳道:“在九湖城时,他曾救下一个普通人,这普通人竟在事后偷袭了他,你猜怎么着?”
鲜于贞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接着说。”
巫琳道:“那人偷袭了他,他不仅不怒,还自然的知道,那人绝非真正偷袭他之人?”
鲜于贞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巫琳道:“我怎么知道。”
鲜于贞道:“倒的确很怪,这几日,我也在看九湖城那边的情报,发现此人有些做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就拿救普通人这事来说,就已是怪异至极了,最后还能获得白虎这牲口的友谊,则更是怪上加怪。”
巫琳想着白虎模样,忍不住一笑,道:“我也想不通,白虎在十万大山作恶多端,不用想,也非善类,但他竟能让白虎心甘情愿如此,真是咄咄怪事。”
鲜于贞道:“那你说这样之人,我们是结交好呢,还是与他为敌好呢?”
巫琳道:“殿下可是问我?”
鲜于贞道:“要不然呢?”
巫琳道:“于李知焉,属下倒未想那么多,以人与人的角度看来,李公子绝对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故此,在九湖城时,我就以此身份,邀了他来我部落做客,当然,这仅仅是代表我个人。”
鲜于贞皱眉又展颜,上下打量一番巫琳,道:“这李知焉有如此大魅力?刚说到白虎一事,便已是怪异至极,现在连我们黑齿部落的首领,都对他如此青眼相加,呵呵,你黑齿部落可是鲜有男子进出。犹记得前些年,一醉酒的少夏部落男子...闯进你黑齿部落,你可是大发雷霆,可没少让此人吃苦头,要不是祭祀殿调停,差点掀起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为何如今,却对这李知焉如此宽容?”
巫琳道:“殿下,我只是觉得此人还不错,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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