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江湖中,宗门内,拜师学艺时,经常听见的话。又有人说,父爱如山。
风玉子自幼拜于青云山,投于二长老门下,亦师亦父,那何焕生与他的感觉,便如山一般,父爱如山的山。
只不过这样一山,却非世间名山,也不是人间雄峰,乃一小土丘是也,自他有印象起,便是如此,不过这样的小土丘,却让他感觉很是温煦,不像其他几位,如高山一般的长老,与人一众高不可攀之感,师父让他很是亲切,特别是从没感觉过“父爱如山”的他。
时间会让人改变许多,就像现在,挺的笔直的他,也成了一座山,护在师父身前。
不过何焕生却拉住了他的衣袖,道:“风儿,你不是她的对手,退后吧。”
风玉子未转首,笑道:“师父时常告诫徒儿,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时刻,风儿又怎会龟缩于师父后。”
何焕生道:“风儿,莫逞强,你还有大好前途,师父这残躯........”
风玉子打断道:“师父,世人怎么说,并不重要,在风玉子眼里,你就是天下间,最伟岸的男人。”
何焕生一叹,道:“多谢,以前的师父,也曾在意世人的看法,自拔出这柄剑后,师父也好似打开了心结,想通了许多。”
笑声,自前端传来,正是来自风玉子,只见他大笑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师父有生之年,能做到如此,弟子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真可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何焕生道:“可是师父在有生之年,不想见到你如此。”
风玉子道:“无妨,大不了.......”
掌声,自人群中起,有人道:“真是好一幕师徒情深,要不待会儿一起送到下面,也好做个伴,如此多废话,已是污了老子耳朵。”
此言一出,附和者众,一时间,清心大殿亦嘈杂不少,正如清心大殿外,越聚越多的人群。
想必此处之人,已然引起了山下青云弟子的注意,纷纷朝山上赶来。
想必此处之事,同样引起了云霄城的重视,正如那传送通道中,涌出的大片黑压压人群。
不时,两帮人便交上了手,刀枪棍棒剑戟声,便随着对手的不同,撞击出了不同旋律,也随这紊乱的旋律,倒下去不少人。
嘈杂声,不免令人心烦意乱,而地上躺下之人,所流出的一滩滩红色,难免又会令这清修之地,多了几分暴戾之气,即使见惯大场面的青云堂主,也不免皱起眉头来。
何焕生蹙眉道:“太平盛世.....造如此杀孽,诸位来此,到底是为何?”
孔定坤吼道:“是欺我青云无人吗?”
青云派乃当今第一大宗门,自是有许多人,独独今日,却有些势单力薄,就在孔定坤吼出这句后,场面也便清静了不少。
只因大殿外,倒下的青云弟子,比起站着的都要多,回头一想,这战战兢兢的站着,还不如躺着,
接下来的一掌,也彻底摧毁了众人的信念,将这天下第一派,彻底打入了无底深渊。
这样一掌,自传送通道口,大殿外来,带着一残影,呼啸而至,瞬息间,便到了近前。
这样一掌,也将挺立于前的风玉子,拍到了众人后,直接与大殿后方那供品桌接触后,才停下来,不说供品桌被掀翻,就说这风玉子也不再如之前一样,傲然挺立,经这一掌后,还恰到好处的呕出二两血来。
此举,终是令冷漠的何焕生脸色大变,不时探向后,看着倒地不起的风玉子,不时看向前,那一青衣猎猎,傲然挺立的身姿。
不错,与风玉子一样,同样是位年轻人,长身玉立于前,看去好不潇洒。
只不过这样的屹立,又与之前不同,他的屹立,虽同样立于青云一众前,但这样的屹立,却是对立。
一出手,便震慑全场,一笑,又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样出手后的春风,让他这笑,平添几分诡异。
何焕生眼中,厉芒一闪,咬牙道:“不愧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阎竹青。”
来人正是云霄城下,布武宗宗主阎竹青。
阎竹青抱拳,笑容和煦,似刚才那掌,就不是他挥出的一样,道:“小子见过二长老。”
何焕生道:“阎少侠不必客气,特别是在伤了我徒儿后,万莫要如此。”
阎竹青笑道:“不如此,难道要在下与你徒儿赔礼道歉,亦或自缚手脚,还你徒儿一掌。”
何焕生道:“年轻人,莫要得意,技不如人,常有之事,不必如此挖苦于人,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也定会遇到许多不能力敌之人。”
阎竹青道:“那倒是,听闻贵派莫如是....少年人中,独占人间魁首,本宗主来此,便是要向他讨教一二。”
何焕生刚欲答,一女子之声,便抢在他先,答了出来,正是其后的云裳,只见他道:“要是莫师兄在,还由得你的这里耀武扬威。也就趁莫师兄下了山,在这里装腔作势而已。”
如此讥讽,阎竹青也不恼,笑道:“在下并不知道莫如是下了山。”
云裳道:“不知道?装模作样,真是令人作呕,你等若不知晓我青云派因为要去围剿点墨门,造成内部空虚,敢在此现身?”
“小姑娘,就算青云几大长老都在,又何妨?”
说话间,场间又行出一群人来,当首者,乃一断臂大汉。
幸运的是,他只断了一只手,一只右手,所以他就只剩下左手。
更幸运的是,他的左手,尚能使兵器,只见他左手上,有一柄大刀,被其随意的抗在肩上。
在江湖中,左手使刀者,很少,除非你本就是左撇子,但来人并不是天生如此。
只因何焕生知道,他不仅天生不是左撇子,他右手的刀法,更是在江湖中名动一时。
何焕生径直盯着来人,道:“想不到,曾名动天下的刀王裴茗,不仅没有死,还投入到了云霄城下,真是让人好生意外。”
来人道:“刀王?不成想,何长老还记得在下,不过这些事,已是过去,现在裴某要做的,便是遵城主令,请各位下山去。”
何焕生道:“青云一脉,在此经营数十代,又怎能轻易舍弃青云山而去,不说这人,就是这根,恐怕都已扎在了千里之外。”
裴茗一笑,道:“那裴某便连根拔起。何长老可信?”
何焕生道:“诸位兴师动众来此,老夫又岂能不信,唯独老夫不信,诸位是为我青云山而来。”
裴茗道:“裴某没有为你解惑的义务。”
何焕生道:“那倒是。”
这样的淡定,倒让裴茗有些不喜,故道:“看在当年大家一同抗魔的情分上,裴某饶你不死,若再多言,休怪裴某刀下无情。”
何焕生道:“何某如此模样,如砧板上的鱼肉,既是有当年抗魔的情分,要死,也让在下死得明白不是。”
忽然,场间一热,一白发之人,自殿外急掠而来,带着他的话语,只见他道:“既是如此,老夫便成全你。”
只见何焕生前方,白发之人,若流星袭来,也如流星锤般,径直向何焕生砸来。
如此威势,其身后两位堂主,俨已脸色大变。只因他们在听闻此声后,便知道了来人是谁,既是知晓了来人身份,一股天然的惧意,便油然而生。
近些日子来,但凡听闻袁成仇三字的,无人不惊,无人不惧。
来人正是袁成仇,但何焕生眼中,却毫无惧意,只见他淡淡道:“洗耳恭听。”
大殿很大,流星也很快,在这四字出口后,流星便到了近前。
轰隆一声,整座大殿都在震颤。
流星,通常是一往无前,但也有例外,比如此时此刻,袁成仇化作的流星,好似受阻颇为严重,瞬间便弹回到了大殿外,如折返的流星,让人直呼诡异的同时,也匪夷所思。
不过在见到何焕生前方之人后,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恍然,继而全场精神一振,接着便是欢声雷动。
此时何焕生的轮椅,不再立于青云一众之前,只因在其前方,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道人,青色的道袍,无风自动,面容清癯,看去仙风道骨。
白眉白须,随风而动,飘飘欲仙中,一股出尘之意韵,也正在此时,传来了他的话语,只见他道:“诸位来此,想必不是觊觎我青云山,也不是觊觎我几位师弟的传承,而是觊觎老夫的。说来真是可笑,想老夫堂堂圣人境,竟然沦落到被人觊觎的地步。”
老人正是青云派的灵魂,整个青云派的支撑,玄空上人,苍松子。
也不愧是青云派的灵魂,几乎一瞬间,便令青云弟子精神大振,一扫之前的阴霾,腰杆也因苍松子的到来,笔直不少,脸泛冷笑,看向场中,那云霄城一众,势必要看一出好戏。
不错,小丑的戏,通常都不会太烂,特别是之前,那些大放厥词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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